看到是艾倫兩人,達朗輕罵道:“兩個飯桶少爺要干什么?”
沃奇轉頭對漢特道:“快把那兩人帶走!”
這老團長倒也厚道,這個時候還不忘保護艾倫兩人。品書網漢特應了聲轉身要走,忽聽身后沃奇一聲驚呼。漢特回頭看,那人墻似的重裝騎兵不知何時分開,一匹高頭大馬撞了進來,馬上一座矮山似的強壯騎士用戰斧一掃,沃奇應斧飛出,摔到了艾倫兩人腳下。
攝于那名騎士一斧之威,達朗等人節節退后。人人呼吸急促,既緊張又恐懼。能夠一斧掃飛沃奇的猛人,他們怎么會是對手?漢特心思簡單,見團長受傷,紅著眼睛大吼一聲撲上去。他也手持一把開山斧,沒等他揚起斧頭,馬上騎士傳來一聲獰笑。騎士戰斧先是掄了一圈,然后掃向漢特。
漢特情急之下,以斧作盾。
一聲暴鳴。
漢特整個人倒飛出去,斧頭迸碎,手臂折斷,形成一個怪異的形態。所幸漢特身體強壯,沒有死去,卻也是吸氣多出氣少,瞬間受了重傷。
沃奇比起漢特要好許多,只是虎口被震裂而已。他拄著落炎站起來,對旁邊的艾倫兩人猛打眼色,讓他們退后。可惜這兩個貴族公子像是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些重裝騎士緩緩散開,和那為首的騎士成包圍態勢,打出一付要趕盡殺絕的格局。
這時沃奇長出一口氣,落炎指著那馬上兇人沉聲道:“你們不是盜匪!”
那首領模樣的人物輕笑道:“那你覺得我們是什么?”
也不給沃奇回答的機會,他輕輕揮手道:“不管你怎么想都好,反正今晚你們全部都要死在這里的。嗯,我今晚的話格外多了一些,對死人盡說些什么廢話?”
他自嘲一笑,舉手。
便要揮下。
“等等!”艾倫搶出,臉上雖無懼色,可手掌輕顫,做足外強中干的模樣。他道:“你們不能殺我!如果殺了我,雷克德伯爵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此話一出,非但沃奇一臉復雜地看著他,就連那戰馬上的首領也“哦”了聲。那首領笑問:“你和雷克德伯爵有關系?”
“當然有!”艾倫挺直了腰板,看似強硬。可落在達朗等人眼中,無不覺得他在故作姿態。艾倫裝出一聲蹩腳的冷笑:“雷克德伯爵可是我的叔叔,怎么樣,這個后臺夠硬吧?你們雖說兵強馬壯,可敵得過伯爵,敵得過山城兵馬?”
那首領也笑了起來:“你是雷克德伯爵的侄子。不可能,我根本不認識你。”
話音末落,氣氛一凝。首領翻臉比翻書還快,冷喝道:“全部殺了!”
沃奇臉色古怪,像是想到什么。
艾倫則往后退,對著首領燦爛一笑:“誰殺誰還不一定呢。貝爾摩德,一個不剩!”
達朗這才記起,這兩個少爺那名護衛怎么不在他們左右。剛浮起這個想法,他便看到畢生難忘的畫面。十七八名重裝騎士,突然人人腦袋拔高飛起。無頭的尸體晃了兩晃,才一一摔到地上。當一顆顆戴著頭盔的腦袋摔至地面,那具具尸體的脖子處才噴血如泉!
首領一窒。
突然脖子處一涼,有人在后面輕聲道:“我家少爺最喜歡裝神弄鬼,其實我不喜歡。但如果沒有他給我爭取時間,要一個不剩地干掉你們還真有點難度。不過現在嘛,總算辦到了。”
首領大喝轉身,戰斧揮出一蓬惡風,可卻沒有掃中任何東西。他一定神,卻見斧面上蹲著個男人,好整以暇地一笑。接著屈指在他額頭一彈,首領的視線立時往上揚起,看到了黑漆漆的天空,接著是地面,最后是自己那在戰馬上無頭的尸體!
他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已經被那男人割下了腦袋。
如此可怕!
沃奇苦澀無言。他有些尷尬地看著貝爾摩德從戰馬上那具尸體跳下來,然后走到艾倫身邊鞠躬道:“幸不辱命。”
艾倫做足模樣拍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然后主動向沃奇走來,老團長把落炎丟給達朗,走過去道:“原來撒加先生是故意拖延時間,給貴屬做掩護?”
“也不全是,事實上我怕得要命,你看手心都出汗了。”艾倫搓了搓根本沒半點汗漬的手掌。
沃奇聽他這么說,反而輕松了下來。艾倫又道:“我們兩兄弟沒半分戰力,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另想它法。之前不借給千鳥我這名護衛,實是因為貝爾摩德不擅長正面襲殺,像這種陣地戰斗不適合他,希望沃奇團長不要見怪。”
縱使之前沃奇心里有那么一兩分不滿,現在也早就煙消云散了。聞言道:“撒加先生言重了,這次虧得你們,不然的話我們可就要倒大霉了。”
“那就這樣吧,我們現在又累又困,就先回營地去了。順帶一提,營地那邊的盜匪也給我這名護衛干掉了。”艾倫用略帶挑釁的目光看了看達朗,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十足十是為白天那事找回場子的貴族模樣。
達朗避開艾倫的視線。
等他們走后,沃奇看了達朗一眼道:“撒加先生未必像你說的那般沒用,他沒有半分戰力不假。可這膽識和謀略,卻不同普通貴族公子,你以后少惹他。”
“知道了。”達朗嘴上這么說,心中仍不以為然。他朝貝爾摩德的背影看了眼,心想那人哪有什么膽識謀略,不過靠著一名高手做護衛罷了。如果給他這么一個高手護衛,他一樣可以干得這么漂亮。
貝爾摩德感受到來自背后的一道視線,笑了笑,對艾倫低聲道:“照你說的,我把那東西放在那首領尸體中了。相信很快,沃奇他們就會發現。”
“嗯,重裝騎士。雷克德這老家伙倒也舍得下重本,不過一次損失了二十名,他估計會心痛死了。”艾倫輕笑道:“就不知道老沃奇聽不聽得出來,剛才那首領說漏嘴的事。要是沒聽出來,不白費了我一番口舌。”
昂特終于忍不住道:“你們究竟在說些什么,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艾倫朝他拍了拍肩膀,卻不解釋,讓男孩一個人使勁地生悶氣。
盜匪團來勢洶洶,攻勢也兇,可最后莫明其妙全折在這里。沃奇還活著,卻也生出莫明其妙之感,其中很多細節在戰斗的時候無暇考慮。可現在靜下心來,這些東西就開始一一浮出水面。五十戰騎的盜賊團,擁有二十騎重裝騎士,首領是一斧可以掀飛自己的強人,縱使末到二十級,也距離不遠。
絕影高地什么時候出現一支這么可怕的盜賊團?
再有,這支騎兵行動無聲,殺敵無聲,就連戰死也沒發出一聲慘呼。這是盜賊嗎?這分明是訓練有素的悍兵精騎!
傭兵正打掃著戰場,達朗只身來到沃奇的身邊,神色凝重。
“有事?”
達朗點頭。
“嚴重嗎?”
“很嚴重!”達朗伸出手,攤開五指,掌心安靜躺著一個軍徽。徽章有城堡和山狼組成的圖案,沃奇臉色一沉,抬頭和這個被自己看重的后輩面面相覷。
“這是山城軍隊的標志。”沃奇顫聲道。
達朗瞇了瞇眼:“會不會搞錯了?”
“剛才我就想不通,一支這么強悍的盜賊團是怎么出現的。如果有這樣的盜賊團,山城軍隊早就動手鏟除了吧。可如果這支盜賊團就是山城本身的軍隊…”沃奇一拍大腿:“怪不得之前撒加先生說自己是雷克德伯爵侄子的時候,那盜賊團首領想也不想就說沒可能。我還奇怪一個盜匪如何識得伯爵侄子,但如果這個盜匪本來就是山城的人…”
“那怎么辦?”達朗手心輕顫:“我去把這塊徽章給毀掉。”
“就算毀掉,雷克德伯爵一下子失去這支騎兵,肯定會追查下來,最終還是要查到我們頭上。萬一他知道騎兵隊是折損在我們手里…”
達朗眼中閃過一絲銳芒:“到了山城,我們立刻去見伯爵,就說這支騎兵隊是那個撒加和他的隨從殺的!”
“達朗!”沃奇跳了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怎么可以這么做。你也不想想是誰讓我們活下來的!”
“沒有他我們也未必死得了。”達朗爭辯道:“而且沃奇團長,為了保全我們千鳥,也只有把他們交出去啊。”
“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沃奇想也沒想就拒絕,又道:“而且你想,雷克德伯爵做的是見不得當的勾當。如果你去舉報的話,他第一個殺的絕對不是撒加先生,而是你。你覺得伯爵會容忍我們發現他的秘密?”
達朗想了想,終是點頭同意:“那要怎么處理?”
“我想想,總會有辦法的。你先去忙吧。”
看著這個年輕人走后,沃奇搖了搖頭:“薄情寡義,或許我不能把費琳這么輕易地交給他。”
團長嘆了聲,在他不遠處的一顆老樹上。風吹過,落下幾許雪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