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浮載。
當當當,一聲聲激鳴在場間響起。莫古越戰越是心驚,眼前這銀發少年的手底之硬,是他生平僅見。對方手中那口黑乎乎的重刀每次攻來,必是山傾地覆之勢。刀刀重逾千均,讓莫古打得非常辛苦。他就像行駛于黑色怒海上的一葉輕舟,若有差池,便是葬身在艾倫那滔滔不絕的刀勢下的格局。
何況旁邊還有一個雷杰斯虎視眈眈。
到目前為止,雷杰斯出手的次數十分有限。然而每次出手,必是艾倫刀勢稍滯之時。每當這個時候,莫古想要搶攻扳回劣勢時,雷杰斯便會閃電出手,從而打亂莫古的計算。這種機會一閃而逝,掙得回氣時機的艾倫又會狂攻上來,黑刀有如惡龍翻騰,殺得莫古汗流浹背。
再擋一刀,莫古踉蹌后退。他退則艾倫進,千均如影隨形,絲毫不給騎士團長喘息的機會。本來以莫古17級的實力,再不濟也不至于給艾倫兩人殺得全無反手之力。可惜艾倫第一擊來得全無先兆,且全力出手。莫古雖成功擋下,卻已經受了暗傷。
接下來的攻擊源源不斷,絲毫沒有給他放松的機會,才被兩人牢牢壓制住。不過莫古依舊韌勁十足,劍勢守緊門戶。不求有功,但求無功。艾倫也心中暗贊,這騎士團長的基本功非常扎實,而且戰斗經驗豐富,否則哪能支持這么久。
莫古這邊鬧出的動靜引起前線的注意,雷格領了一隊騎兵折回。聽到馬蹄聲,艾倫加劇了攻勢,千均刀鋒上染開一抹紅暈,刀刀殺意凜然,從身體乃至感官全面壓制著莫古。
激戰中,莫古臉上浮出一陣不自然的紅暈,接著張口吐出一口血箭。血箭尚在中途,忽爾化成濃稠的暗紅色火焰。那是將血液中的源力完全催化所形成的火焰,這股血焰沒有任何溫度,卻十分霸道。艾倫感應到血焰中蘊含的爆炸性源力,知道莫古使出了壓箱底的本領,欲給援兵爭取時間。
“阿黛兒!”艾倫大叫一聲,全身源力迸發,橘黃色的光焰透體而出,包裹著艾倫形若火焰。
艾倫合身撲進血焰里,莫古一愣,不想艾倫竟如此拼命。他用上了保命的能力“沸血”,這種能力能夠使離體的血液中源力盡數燃燒,化成極為霸道的血焰。艾倫如同流星般撞入血焰后,雙方源力對沖之下,血焰連綿爆炸了開來,形成一片源力風暴。
狂亂的風暴里,有人電閃而出,正是艾倫。
莫古不由目瞪口呆,他可以看到艾倫身上多處灼傷,胸口位置的制服更是給燒成了灰,露出焦紅的皮膚。可他渾若末覺般,雙手穩若磐石,一刀如電斬下。百忙當中,莫古舉劍揮格,卻給狂暴的刀勁震得連連退后。便在這時,他心中一凜。在直覺的支配下他奮力側轉身體,一道淡紅色的光線擦身而過。當即莫古胸前的盔甲如同被一把無形利刃拉過般,忽然裂開一道口子,傷口鮮血激噴,痛得悶哼連連,幾欲昏倒。
這時,從極遠處有沉悶如雷的槍聲響了起來。莫古心中大驚,他粗略估算,照聲音的強弱聽來,對方至少距離他六七百米外開的槍。
他從來不知道世上竟然有如此射程的槍!
當莫古回過神來,脖子上已經架著艾倫的重刀。而這時,雷格和騎兵們離莫古尚有百米。見莫古被艾倫挾持,雷格舉手,騎兵們停了下來。
艾倫在莫古耳邊道:“叫你的人投降。”
莫古咬牙說:“騎士從來只有戰死,哪曾聽說過投降?”
他對雷格大吼道:“雷格隊長,我命令你帶大家離開,快!”
艾倫頗為意外地看著他,雷格也是當機立斷。立時調轉馬頭,沖回主力部隊。片刻后,風暴城開始撤兵,剩余的軍隊從戰場的側面離去。而無論是艾倫還是蘇爾城,都沒有余力去攔截他們,只能看著這支軍隊脫離了戰場。
莫古這時才道:“你可以殺我了。”
艾倫搖頭:“別開玩笑了,這次你讓我們損失慘重,我怎么會殺你。我想莫德爵士應該會為你付足贖金吧。”
莫古怒道:“我不做俘虜。”
“那可由不得你。”艾倫倒轉刀背,敲在他的后腦,便把他敲暈了過去。他才有余暇看了看自己的傷勢,莫古那口血焰威力十足。盡管沒有任何溫度,卻比他的燃燒所產生的高溫火焰還要霸道幾分。
現在尚有些許炎力殘留在傷口中,至少要花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夠剔除干凈。
但不管如何,風暴城在圍城數天之后,終于還是退兵了。
“真是亂來!胡鬧!和你那父親一樣沒腦子,魯莽得像頭野豬!”
蘇爾城的大宅里,米羅神父一邊大聲叫嚷著,一邊和露茜一起清洗著艾倫身上的傷口。兩人得小心地把和皮膚粘到一起的衣物剪開,用消毒藥水清洗,然后涂上藥膏。而被血焰炸裂的地方則得用針線縫合,最后再用干凈的繃帶把傷口纏上包好。
聽說艾倫是直接沖進對方的殺招里時,米羅神父比露茜和阿黛兒還激動。不過一邊破口大罵,他的手倒是相當穩定,給艾倫縫合傷口時也未見有半絲顫動,看上去神父最近幾個月的醫術倒是有所進展。
艾倫苦笑道:“當時如果不這么做的話,現在可能就是另一種結局了。”
“那又如何?反正人家軍營都叫你燒了,就算捉不住那什么騎士團長,他們也得乖乖撤兵。”米羅叫道,隨手拍在艾倫的肩上,痛得他吡牙咧嘴的,神父哼了聲說:“捉不到人家,最多我們損失一些贖金而已。可你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叫我們這些跟隨你的人怎么辦。”
“你的肩上,可擔負著帶領我們回去的重任呢。在那之前,不準你再做出這么胡鬧的事情來。你要死了,我可就再見不到那些可愛的教民了。”
艾倫抱頭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小心點就是。”
米羅這才放過了他。
沒過多久,愛德華來了。看到艾倫纏著繃帶的樣子,他聳肩道:“看你這個樣子,我就不抱你了。總算,你還回來得挺及時。”
艾倫嘿嘿笑道:“你們干得也挺不錯嘛,那么一大幫子,硬是叫你們在這里拖上快一周。”
愛德華卻也不貪功,說:“那也是羅伊他們的功勞,在行軍打仗上,我可不擅長。話說回來,你把莫古捉住真是太好了。我已經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風暴城,莫古是莫德的胞弟,于公于私,莫德都得為這位騎士團長支付一筆不菲的贖金,多少彌補了我們的損失。”
“對了,這次你們紫羅蘭港的旅程還算順利吧?”
“何止是順利,簡直是大有斬獲。”
于是艾倫簡單地概括了一下這次紫羅蘭港之行的收獲,他們不僅端掉了迪克的一個地盤,和百合商會建立了合作的意向,更爭取到羅杰暫時旁觀事態的發展。不過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了風暴城、羅杰和迪克這三者間的關系。
這點非常重要,如果弄不清這三者站在同一條線上的話,或許艾倫他們會輸得莫明其妙。
現在則是另一種局面。
“我本來還想著該找個什么樣的借口對風暴城用兵,現在倒是省了。按照貴族間的習慣,被人圍城之后不找回場子那才奇怪。”艾倫干勁十足地說:“現在風暴城他們大敗而回,不管是戰損還是士氣,都是風暴城軍力的低谷。我們要趁這個機會反攻,順利的話,不用多久我們就可以在莫德的書房里喝茶聊天了。”
愛德華搖頭道:“你說得太輕巧了。”
“你有什么看法?”
“很明顯,我們擊退風暴城已經很不容易,現在哪有兵力進行反攻?”愛德華攤手道:“再者,你對風暴城了解多少。你是知道他們的城市結構,還是了解他們的防御布置,又或者清楚了解莫德的脾性為人?”
艾倫給他問得啞口無言,片刻后才訕訕道:“這些我是不知道,不過只要弄清楚就行了吧。”
“怪不得米羅神父說你是頭野豬,什么都搞不清楚就一頭撞上去,小心反攻不成反被人將了一軍。”愛德華微笑道:“你還是老實呆在這養傷吧,我去活動活動。首先我們得搞到風暴城的地圖,還有他們的兵力配置,然后再看看怎么招募些冒險者充當傭兵。最后,或許我們有機會扳倒風暴城。”
“聽上去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艾倫靠到椅背上,道:“還好有你幫我,愛德華。你這家伙的腦子比我好使多了。”
“那是肯定,不過,你可別打著‘這樣我就可以偷懶’的算盤。要不然,我不介意連你也一起算計下去,我自己來當老大算了。”愛德華半真半假地說道。
“你這家伙!”艾倫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最近縱橫真是抽,上傳個章節半天打不開,這樣真的好嗎…)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