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艾倫迎來一位特殊的訪客。正是那紅柳酒吧的老板,“香水百合”商會的會長杰西卡議員。
杰西卡比艾倫想像中要年輕許多,橫豎不過二十出頭的模樣。金色的長發中分垂下,于雙肩處攏于腦后,以嵌滿寶石的別針系緊,任頭發有如瀑布般筆直垂下。身上是深紫色的套裙,高聳的立領襯衫上在腰線及袖口以蕾絲作為裝飾。束腰很高,充滿了這個時代的味道。長裙及地,在裙擺處繡著百合花的圖案,于花蕊處以珠玉點綴。
她的輪廓深刻,再加上那高挑的身材,整個人的氣質非常突出。哪怕把她丟在人海里,有心人也能一眼認出來。但她臉上總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則模糊了那種刻在眉目間的凌厲,使她看上去平易近人。
身為紫羅蘭港最具影響力的人之一,杰西卡這次造訪的隊伍卻出奇的簡單。一輛馬車停在宅院外,跟隨著她一起進入院落的,便只有兩名體格健碩的護衛。
艾倫聽到她來訪的消息時也非常驚訝,他在剛經過簡單布置的大廳里接待了這位年輕的女議員。見到艾倫時,杰西卡眼神也是微微一動,道:“艾倫先生比我想像中年輕。”
“杰西卡小姐何嘗不是如此。”
杰西卡淡然道:“我父親本來正值壯年,卻不幸染上惡疾,不治逝世。在我之下,尚有一名幼弟。可惜當年他年紀太小,便只有我這長姐站出來繼承父業。這些年雖說有家族中的長輩一路扶持,可以一介女流擠身你們男人的世界,又豈是辛苦二字能夠形容。所以,我這是不得以而為之。”
艾倫動容道:“杰西卡小姐原來還有這番經歷,由此可見,小姐的確有過人之處。”
“艾倫先生夸獎了。”杰西卡又道:“今天來,主要是登門致歉。艾倫先生昨晚在我們商會名下的酒吧受到襲擊,此事我們有一定的責任。所以這件事,我們會追究到底,同時助艾倫先生一臂之力。”
“那么,對于行兇者的身份,杰西卡小姐是否有眉目了?”
“這個暫時沒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應該視我們商會為敵人,皆因昨晚襲擊之事,實是一舉兩得的卑鄙行徑。”杰西卡美目閃過凜然之色,道:“我們商會在這里扎根已久,就像酒吧的名字紅柳吧,我們早已將根脈牢牢地扎駐在這片土地上。在紫羅蘭港,我的家族也有超過百年的歷史,這座城市的人和事,多多少少和我們都有一定的關系。所以,商會也罷,酒吧也好,甚或其它產業都絕少會發生昨晚類似的事件。”
艾倫點了點頭,杰西卡的意思很清楚。她的家族在這座城市已經有些歷史,和城市里各個勢力的人物關系也是盤根錯結。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上不會有人在百合商會的產業中鬧事。而昨晚紅柳酒吧的襲擊事件,非但是沖著艾倫來的,同時也是為了打擊百合商會。
試想一個影響力巨大的商會,旗下所經營的酒吧發生了襲擊事件,這對商會而言無疑是個大耳光。如果杰西卡處理得不好,甚至會讓和商會的合作伙伴質疑她這個年輕當家人的能力,所以杰西卡才會有“一舉兩得”的說法。
“關于行兇者的身份,我們會繼續調查。而在當下,請允許我們做出相應的補償。”杰西卡微笑道:“聽聞艾倫先生這次來帶著一批布料?我們百合商會從事的正是紡品、工藝品及香料等方面的生意。或許,我們可以在紡織品這一方面長期合作。”
艾倫大感意外,如果能夠和百合商會合作,那以后蘇爾城生產的布料就不愁沒有銷路。艾倫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好事,當下叫來肖恩,陪著杰西卡一起到倉庫看貨。
“這些是你們生產的?”
倉庫里,杰西卡將一塊剪出來的棉布放到燈光下觀察:“針眼十分細密、規整。手工作坊是生產不了這樣的布,恕我冒昧,艾倫先生你們所采用的,難度是機器生產線?”
這回換成艾倫覺得意外了,看到他的表情,杰西卡失聲道:“我竟然猜對了。”
她欣喜道:“沒想到你們竟然有這樣的技術,天啊。艾倫先生可能不知道,像這種機器生產出來的布料,目前只有在帝國腹地有數的幾個城市中流行。誠然,用機器生產出來的布料缺乏了手工編織的一種靈性,但卻勝在產量穩定,效率極高。”
“很多服飾生產商更愿意使用這種機械化的產品,那能夠保證他們生產出來的每一件成衣質量相當,而不似手工紡品那樣參差不齊,次品率極高。”杰西卡拍了拍其中一匹原布,道:“看來我們可以簽定一份長期合作的協議,就不知道艾倫先生有沒有興趣?”
“求之不得。”艾倫微笑道。
離開倉庫,艾倫把肖恩介紹給杰西卡,并直言肖恩就是蘇爾城以后在這里的代理人。杰西卡也表示最遲明天,也會派出一名商會代表和肖恩聯系,于是和百合商會合作一事,便這么敲定下來。所欠缺的,也就是一紙合約了。
把杰西卡送上馬車時,女議員從車窗里探出頭來道:“艾倫先生,行兇者的身份我們雖然還末敲定。但我卻可以給你一個純屬私人的提示。”
“愿聞其詳。”艾倫正色道。
“迪克、風暴城、羅杰。”杰西卡眨眨眼睛,竟有些俏皮的神態,道:“我能說的就只有這么多,至于艾倫先生是怎么想的,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馬車漸行遠去,艾倫站了片刻,才沉聲道:“我們走。”
回到大廳,便看到威利克失魂落魄般地站在門邊,艾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生病了?”
“我戀愛了。”威利克叫道:“頭兒,剛才那個女人是誰?她簡直就是我的夢中情人。”
艾倫失笑道:“你喜歡杰西卡?這才第一次見到人家吧?”
“難道你不知道世上有一種叫做一見鐘情的東西嗎?”威利克又道:“原來她叫杰西卡,多么美妙的名字啊。”
“少花癡了,我有正事要說。”艾倫搖了搖頭,道:“去把雷杰斯和阿黛兒叫來。”
片刻后,眾人在大廳集合。艾倫說:“各位,剛才來訪的杰西卡小姐,留給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提示。”
“什么提示?”阿黛兒問。
“迪克、風暴城、羅杰。”艾倫雙手環胸道:“可以想像,這三者應該互有聯系。這也解開了許多疑問,之前在來紫羅蘭港的路上我就在想,風暴城的商隊同樣要經過血巖荒地,為何他們的商隊很少聽到會被打劫的傳聞。起初我只是想大概是有風暴城的軍隊護送,現在看來,只怕風暴城和迪克老爹那伙盜匪互相勾結。”
“這么一說,我們被迪克的人攻擊,只怕也是風暴城干的好事?”肖恩道。
艾倫點頭說:“還記得我們在風蝕峽谷關卡那,和風暴城士兵的摩擦嗎?當時我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可他們的長官卻意外地放我們過去。應該是他們沒把握留住我們,干脆把我們交給迪克去處理。”
“還有羅杰,昨天他那方面的代表態度就很奇怪。如果說羅杰的商會和風暴城有合作的話,那么這樣的態度就可以理解了。”艾倫說:“重要的一點是,羅杰的代表剛走,我們就受到襲擊。顯然對方不愿把羅杰的人拖下水,那么事情就很明顯了。這些殺手就算不是羅杰的人,也和羅杰有關系。”
“既然這樣,杰西卡小姐應該已經猜到這事是羅杰干的,為何還說沒有線索?”肖恩不解道。
“很簡單,畢竟羅杰也是議員之一。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杰西卡犯不著和羅杰撕破臉皮。”艾倫說到這里,笑了笑道:“這座城市,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太多,也太復雜。難免有些事不好擺上臺面,可我們不一樣。我們剛來到這里,不管是對我們來說,還是對這座城市而言,彼此的關系還很簡單,不用考慮太多的得失。”
“杰西卡給我這個提示,本意應該是讓我們自己去找羅杰算賬吧。這樣一來,她既幫了我們,同樣又教訓了羅杰,還不用破壞雙方臺面上的交情。這是一舉三得,這個杰西卡啊,果然不簡單。”艾倫向威利克看了一眼,笑道:“即使這樣,你也喜歡她嗎?威利克,我擔心你被人家賣了還蒙在鼓里呢。”
威利克哼道:“我會用真愛打動她。”
旁邊的阿黛兒和雷杰斯同時做了個鬼臉,威利克頓時對他們怒目而視。艾倫揮手道:“好了,現在對手已經很明顯,也該做出反擊了。”
阿黛兒說:“你打算對付羅杰?我看不妥,明知道被杰西卡那個女人利用,你還…”
“沒關系的,阿黛兒。”艾倫微笑道:“就如我剛才說的,作為這座城市的新人,我們還沒受到太多關系的制約。所以趁這個時候打開局面,同時讓其它方面的人看到我們的實力和決心,將有利我們以后在這座城市的發展。”
“再說商人之間,哪有不被利用的時候。這次她利用我,下次我利用回來就行了。”艾倫頗有深意地看向威利克,笑道:“而且我們還有一張王牌呢。”
威利克頓時冒出冷汗:“頭兒,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