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利克跟著艾倫從出租飛車下來,看著眼前“暮‘色’”偌大的招牌時,青年不由一陣別扭。他身上穿著艾倫為其購置的合身西服,那頭半長不短的頭發也修剪了一番,威利克甚至還打上了領帶。他本來身材就高大壯實,換上這身行頭更顯堂堂相貌。可他在市井之中生活慣了,像這么正經八百的裝束讓他覺得無比難受。
只是想到今晚要對付的人,再難受威利克也會忍下來。
他無法忘記奇婭那雙失去神彩的眼睛,無法忘記她蜷縮在角落飲泣的背影。仇恨之火熊熊燃燒,威利克就像一條要噬人而食的野狼,雙眼殺機涌動。
艾倫提著直刀暗毀往暮‘色’的大‘門’就走了進去,累得兩個迎客的‘侍’應緊張地跟在他后面,生怕艾倫是來鬧事的。
他今晚的確是來鬧事的,但還不是現在,于是隨手丟給其中一名‘侍’應兩張鈔票:“給我們一個卡座。”
‘侍’應陪笑道:“小少爺很面生,第一次來暮‘色’嗎?我們這有規矩,卡座不是隨便什么人都可以…”
沒等他說完,艾倫已經翻起了手掌,上面戴著貝思柯德的銀戒。‘侍’應當即改口:“原來是貝思柯德的少爺,請跟我來。”
暮‘色’作為巴比倫上的高檔娛樂場所,自是對各大家族的紋章了若指掌,并以此辯別身份,才不至于得罪了人而不自知。艾倫手上的銀戒便是身份的象征,即使他不是酒吧的熟客,也會被當成上賓來款待。盡管暮‘色’真正尊重的是那枚銀戒,以及這枚戒指所代表的家族,而非艾倫本人。
不管如何,他和威利克還是拿到了一個雅致的卡座。艾倫隨便點了些酒飲,等酒被端上來后。艾倫又塞給‘侍’應幾張小鈔道:“呆會我們的好朋友文森少爺會過來,就請你把他帶到相鄰的卡座。我想給他一個驚喜,你知道的,朋友間一個小玩笑。”
‘侍’應離開后,卡座里便只剩下他和威利克兩人。
威利克拉了拉領帶,這玩意快把他勒得喘不過氣來:“你肯定文森今晚會來?”
“當然,喬什也會來。放心吧。”
“消息從哪聽來的?”
“一個可…可靠的朋友。”想起以此敲榨了自己一件小玩意,笑得像只小狐貍似的阿黛兒時,艾倫不由‘揉’‘揉’自己的眉心。
既然艾倫都這么說了,威利克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沒有讓他們等多久,文森和喬什就來了,后面帶跟著一眾貴族子弟。透過充當隔斷用的紗簾縫隙,艾倫剛好看到文森那張笑容滿面的臉。他不動聲‘色’地坐回原位,安靜地喝著暮‘色’特供的‘雞’尾酒。
文森一行被帶到了艾倫他們相鄰的一個卡座里,眾人中,喬什顯得最為‘激’動。貴族中總有一個個有形無形的圈子,而今晚,喬什將走進文森的圈子。他很清楚,要在家族中扳倒自己那幾個哥哥,只靠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但有了文森,以及他的這些朋友充當助力,便離目標又近了一些。
眾人坐下,美酒端上。文森一拍喬什的肩膀道:“來,讓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威姆斯家的喬什,喬什可是個風流的家伙,昨晚才干了一個火辣的‘女’人。大家以后一起玩,來,喝過這杯酒就都是好朋友。”
酒過三巡。
一個少年嘿嘿笑道:“文森,不聽說你最近正對付那個叫艾倫的小子,進行得怎么樣了?”
文森干咳了一聲,想起前幾天出師不利,有些尷尬地說道:“快了快了。”
忽然,一個淡然的聲音從鄰座飄了過來:“文森,喬什,晚上好。”
其它少年一頭霧水,文森喬什兩人卻是齊齊‘色’變。特別是喬什,更像是活見鬼似的。那個聲音又道:“喬什你利用我的信任,和文森勾結把我騙到老橡樹酒吧。再利用外人想把我干掉,事后又可以當成酒吧斗毆中發生的意外推個一干二凈。我不得不說,這個局你們布置得真漂亮。”
聽得這番話,旁邊的少年看著文森和喬什兩人的目光已經有些不對勁。畢竟在貴族中有條無形的底線存在,而顯然,文森兩人若真的這么做,就已經踩過底線了。
文森還好,喬什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來說道:“艾倫你不要胡說,那晚只是一個意外。我還不是被人揍了一頓!”
“那是因為文森少爺提前關照,要不然,你就不是挨一拳那么簡單了。”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文森少爺事后不是想找我嗎?現在,我就在這里!”
文森終于也失聲驚呼:“威利克?”
“沒錯,文森少爺的錢果然不是那么好拿。這邊給了錢,轉身就找人要對付我。要不是我跑得快,現在怕只能在地獄里詛咒你了吧?”威利克冷冷道。
聽到這時,其它少年大概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他們看向文森的目光變得復雜起來,甚至有人搖了搖頭。
事實上,那條底線也不見得就是神圣不可侵犯。可如果你越線了,那么就得干得漂亮,絕不能留下任何手尾。像文森現在這樣,既越了底線,卻還讓對方活得好好的。尚且當著其它人的面揭了文森的老底,那么之后無論如何,家族內部對于文森的評價只會壓低,不會抬高。
這時,艾倫又添了一道猛‘藥’:“喬什少爺,在你愉快坐在這里喝酒談天的時候,想必威利克那段自白的視頻已經送到貴家的手上。你那幾位哥哥,大概會樂意以此大作文章。如果我是你,現在就趕快滾回家去,說不定還能夠在那段視頻發揮作用前挽救些什么。”
喬什頓時面如土灰,一旦這事踢爆,他將倍受打擊。畢竟他非但無視了那條底線,而且得罪的還是貝思柯德中的人物。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不會指望家族會對他有好評。一想到自己前途暗淡,喬什失去理智,低吼一聲便撲向鄰座卡位。
文森臉‘色’難看,喬什動作太快,他想阻止都來不及反應。而喬什此舉,更坐實了艾倫的說辭。若非心虛,哪用反應如此‘激’烈?
隔壁鄰座立刻響起連串悶響,其中夾雜著鈍物敲擊和拳拳及‘肉’的聲音,聽得文森這邊眾位少年膽戰心驚。接著一片裂錦之聲響起,卻是隔斷的紗簾斷裂,喬什包裹在其中整個人飛出了卡座,滾至廊道,嚇得幾個路過的‘女’郎一陣尖叫。
暮‘色’酒吧里,人們終留意到這邊的‘騷’‘亂’。
艾倫走出卡座,亮出銀戒大聲道:“這是貝思柯德的內務,請勿‘插’手。至于造成的損失,一律由本人負責。”
聽到他這么說,本來想上前干預的酒吧經理只能苦笑退后。一來艾倫承諾賠償,二來是貝思柯德的內部糾紛,自然輪不到暮‘色’‘插’手。
喬什這次是真的昏‘迷’了過去,他情緒‘激’動之下,早把什么戰技和刻印忘個一干二凈。撲向艾倫的卡位,卻被艾倫用刀鞘敲了幾記,更多的則是被威利克一陣痛揍。從奇婭嘴中,威利克知道主使的是文森,而對奇婭施暴的則是喬什。當下鐵拳連轟,如果不是艾倫知機送喬什一腳,把他踹出卡座,怕會給威利克生生轟死。
那并非艾倫所樂見,畢竟這里是公共場合。威利克若公然轟殺了喬什,他想保也保不了。
威利克喘著粗氣,一付意猶末盡的感覺。艾倫橫著刀鞘,阻止他繼續離座追擊。
“冷靜。”艾倫輕喝。
威利克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艾倫這才看向鄰座:“文森你不是一直想要對付我?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就在這里和我來一場對決怎么樣?當然,如果你害怕的話,就立刻給我滾,并且以后不得出現在我的視線之內。否則,就干脆點,把咱們的事在今晚解決了!”
文森頓感左右為難。
艾倫的話就和他的刀一樣霸道凌厲,不出手則矣,一出手直攻要害。先是捅破了文森的過界行為,艾倫已經先占著一個理字。現在則‘激’他下場對決,讓文森答應也不是,拒絕更不是。
重要的是,現在艾倫當場邀戰。在場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文森若是拒絕,以后就別想在家族里抬起頭來。終于,文森恨恨把一大杯啤酒灌進肚子里,摔掉酒杯站了起來:“你這是在找死!”
酒吧的公眾區清出了一片場子來,好些桌椅都給搬離了原地。連帶的,一些客人不得不挪出位置來,騰出來的場地自然給艾倫兩人對決之用。這給一些客人造成了不便,可知道對決的雙方是貝思柯德的人,客人們非但沒有反對,反而十分期待。
艾倫抱刀站在場中,姿態從容。他年齡雖小,卻已經給圍觀的人留下深刻印象。反觀文森紅著雙眼,一付躁狂的模樣,則讓人看得搖頭不已。
酒吧里人們的目光都落在艾倫兩人身上,因此科多夫帶著兩個‘女’郎走進酒吧時,竟連‘侍’應都忘記上前招呼。他疑‘惑’地看著公眾區的人群嘀咕道:“這是怎么回事?”
然后丟下兩個‘女’郎,也擠到了人群前。看到艾倫和文森對峙時,科多夫先是臉‘色’一變,接著苦笑起來:“文森這個笨蛋,怎么和艾倫決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