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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像神一樣

熊貓書庫    永鎮仙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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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時候人和人之間的交流會很奇怪,特別熟悉的人之間會突然變得無話可說,可有時候陌生人之間會出現毫無道理的信任,憋在心里的話就好像開了閘的河水一樣滔滔不絕的放出去。⊥,

  此時的苦十九,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么會和一個陌生的修行者交談這么多,這是他十九年人生之中絕無僅有之事。

  陳羲現在也大概明白了苦十九的身世,北蠻最大的部落叫做厚土族。陳羲在以前就聽聞過這個民族的故事,厚土族和其他民族最大的差異就在于,他們不拜天。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不管是陳羲的前世還是今生,陳羲所接觸到的人們對天都有一種無法解釋清楚的敬畏。人們認為天空之上有神明,認為天上住著造物主,認為天既是強大無匹的存在。

  厚土族,拜的是大地。相對于其他種族對于虛無縹緲的天道的敬畏,厚土族敬畏的是實實在在的大地。他們認為萬物生長于大地之上,大地才是人最應該敬畏的。這在北蠻都是很特別的習俗,因為北蠻其他部族基本上也都信奉長生天。

  或許正因為如此,厚土族的地位才會那樣的特殊。或許正是因為如此,苦十九才會那么驕傲得意的說出,在長生河里撒尿的事。

  厚土族曾經擁兵四十萬,這支精銳的騎兵雖然還不足以橫掃整個北蠻草原,可是足以讓其他部族害怕。

  如果苦十九是厚土族的王子,那么關于厚土族的那個故事似乎就變得真切起來。

  十幾年前,厚土族的王意外重傷垂死,可是那個時候小王子才三四歲無法繼承王位。按照部族的自古就有的規矩,王子年幼無法繼承王位的時候,部族之王要將王位傳給自己的兄弟。他的兄弟繼承王位之后等到王子成年,再將王位還給王子。

  這個規矩是厚土族的老祖宗立下的,可事實上根本就難以實現。得到了王位的叔伯,怎么可能再將王位讓回去?

  不過苦十九的故事,卻遠沒有這么簡單。搶奪苦十九王位的不是他的叔叔,事實上他的叔叔對苦十九極為愛護,比對待自己的兒子還要好。因為他的叔叔對苦十九的父親充滿了尊敬和愛戴,從沒有二心。

  強度苦十九王位的…是苦十九的母親。

  這真的不是一個讓人心里舒服的故事,母親為了不讓王位落在苦十九叔叔的手里,故意色誘苦十九的叔叔,然后在其酒里下毒,毒死了苦十九的叔叔之后,苦十九的母親讓她的弟弟,苦十九的叔叔帶兵誅殺了苦十九叔叔一家。

  然后,王位到了苦十九舅舅的手里。

  然后,苦十九的舅舅殺了苦十九的母親…特別狗血特別殘酷無情的一個故事。

  其實苦十九當時也很清楚,母親之所以殺死他的叔叔是因為母親認為只有娘家人才可信。她擔心苦十九的叔叔一旦繼承了王位之后就如歷史上那些故事一樣,王位永遠都不會回到自己孩子身上了。

  所以她才會做出這么瘋狂的事,但她沒有想到她的弟弟更加的瘋狂。按照厚土族代代相傳的規矩,新的族王可以接收老族王所有的東西,當然也包括女人。所以…她成了她弟弟的女人。

  她不堪忍受痛苦,最終第二次鋌而走險給她弟弟下毒的時候被識破,染后被殺。

  失去了母親的苦十九,真的很苦。如果她母親還活著的話,最起碼還有人能為他提供一些庇佑。最起碼他的舅舅還不會那么直接的針對他折磨他。

  可是當他的母親死去之后,一切都變了。

  苦十九說,我能活到現在是個奇跡。如果不是他懂得怎么才能活下去的道理,也許在十幾年前他就如一坨干牛糞一樣被燒了,最后變成一堆渣子。當他失去眼睛的那一刻,他對生的渴望無比的強烈。

  可是之后十幾年的經歷,讓他對死又始終有一種期待。

  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吧?

  “那些人是誰?”

  陳羲問。

  苦十九道:“厚土族現在的王子和他的扈從,也就是我的表弟…我的血契就在他身上,他可以任意驅使我,如果我生出對他不利的心,他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用血契殺死我。北蠻沒有修行者,但是有強大的法者可以靠各種咒語殺人。我的血契是等級最高的,沒有人可以解開。”

  他笑了笑:“所以我很快還是會死,哪怕你不殺我。我和你這樣平靜的說話已經有一會兒了,那些人必然會懷疑我。我的表弟失去了我的保護之后,為了他自己的安全他寧愿殺死我這才是最符合常理的決定。也許…這也就是我為什么會和你說這么多話的原因吧。我已經十幾年沒有說過這么多話了,沒想到這些話我會說給一個陌生人。”

  “血契…”

  陳羲喃喃了一句,然后伸出手觸到了苦十九的脈門。在他接觸到苦十九的那一刻,苦十九的肩膀明顯的顫抖了一下。也許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有人對他做出這樣毫無敵意的舉動。

  他失去了眼睛,但是他獲得了強大的感覺。他感覺到了陳羲沒有敵意,根據風聲風向細微的改變他也知道陳羲是要做什么。

  陳羲在接觸到苦十九的脈門那一瞬間,眉頭立刻就皺了皺。

  苦十九應該是個死人才對。

  他的骨頭幾乎沒有一塊不是斷過的,重新生長起來之后骨頭變得歪七扭八,這種生長人居然沒有隨之扭曲簡直就是個奇跡。他的內臟幾乎都是破損的,按照道理他早已經應該死了很多次才對。

  所以在感知到了這一切的那一瞬間,陳羲忽然覺得心里更苦了。苦十九能活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讓自己變成了一個強大的讓仇人不舍得殺死的人。而是因為…他的仇人曾經不止一次的想要折磨死他,可他卻一點也不講道理的活了下來。

  全身的骨頭都是斷過重新自己接好的,扭曲著的骨骼在陳羲看來就如錯亂的竹子。曾經破損的內臟也都重新生長好,可是形狀卻也都發生了變化。每一種內臟破裂幾乎都足以讓他死,可是他居然都能長好。

  陳羲的手指緩緩的離開苦十九的脈門,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有人救過你嗎?”

  陳羲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在你沒有成為強大的人之前,你肯定經歷過不少次死亡威脅。我能從你的身體上看出來,你至少死過幾十次。可是每一次你都能挺過來,是不是有人救過你?”

  苦十九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搖了搖頭:“我不能說。”

  陳羲越發覺得有一種可能,他看著苦十九認真的問道:“你失去了眼睛,如果沒有人教導你用一種特別飛的法子來感知,你的箭術不可能達到這種高度。你不是修行者,靠的不是修為之力…但是你的精神格外強大。”

  苦十九習慣性的側了側耳朵,但是卻固執的沒有說話。

  陳羲看著他這個動作,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你側耳傾聽的動作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你讓所有人都以為你的耳朵很靈敏,可是這并不是真的。實際上你靠的是絕對靈敏的精神力,而不是你的耳朵。”

  苦十九轉身就走,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了。

  “你…”

  陳羲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去阻止苦十九離開。那是苦十九的秘密,自己這樣追問別人的秘密本來就已經不是一件很禮貌的事。可是陳羲忽然之間覺得自己找到了一個答案,一個事關大事的答案。

  “我需要找到這個人!”

  陳羲在苦十九背后大聲喊了一句:“我必須找到這個人,一個人能將精神力控制的如此精巧,而且還是把你這樣一個不能修行的人的精神力提高到了絕對高度的人,我必須去找到他。我有一個組織的強大敵人,它們修行的正是這種精神力。如果我能找到幫你的人,或許也能幫我。”

  苦十九的腳步頓了一下,他回頭:“你的敵人是什么樣子的?能告訴我嗎?”

  陳羲道:“你不會知道的,它們沒有真實的模樣。”

  苦十九再次沉默,他就那么站在那兒一直靜靜的等著。陳羲發現這真是一個固執的讓人心疼的家伙,所以只好繼續說下去:“那是一群奇怪的修行者,為了追求修行者的極限所以舍棄了自己的肉身專修精神力,它們認為這樣才是正確的修行道路。這些人沒有什么約束,它們為所欲為…要想除掉這些人,我必須了解精神力的操控方法。”

  聽陳羲說完,苦十九黝黑的臉上表情明顯變了變。他是個瞎子,他不可能看到過鴉。所以陳羲知道自己就算把鴉的外貌敘述的再詳細,苦十九也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鴉!”

  當苦十九說出這個字的時候,陳羲覺得自己的心在這一秒暫停了跳動。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苦十九居然真的知道鴉的存在。陳羲在檢查苦十九身體的時候,只是猜測到有人替苦十九治療,雖然那種扭曲的骨骼生長完全不像是治療過,可是陳羲后來仔細想了想才明白這種治療手段極為高超。

  不管是誰的第一反應都是骨頭自動接好的,因為骨頭完全錯位了。但是怪就怪在,錯位的骨頭絲毫也不影響苦十九的身體。

  當想到這一點的時候,陳羲緊跟著想到了苦十九為什么會有那么敏銳的耳力。那是耳力嗎?必然不是,那是強大的精神感知力。苦十九的體質一般,改變他的不是他自己的體質而是一個強大的修行者。

  這個修行者教會了苦十九對于精神力的控制…一個普通人,可以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這是多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到了靈山境的陳地極對于精神力控制的細微程度只怕都比不過苦十九,所以陳羲立刻想到有一個擅長精神力的絕對強者存在。

  只要找到這個人或許就能請教到鴉的破綻,陳羲雖然具備封印和擊殺鴉的能力,可是陳羲現在還難以單獨戰勝一個金鴉,除非是靠龍脈精魄的力量才行。這種情況下陳羲自然迫切的想知道關于鴉的破綻。

  沒想到,苦十九居然知道鴉。

  “放棄吧…”

  苦十九的臉上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別去對付鴉,你是不可能贏的…因為那個人,像神一樣。”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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