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的建造有條不紊的進行,盧廣增有著豐富的經驗。這位老人看到城主硬生生的帶來一條礦脈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震撼驚喜的心情。他大半生都在兵衙做事,雖然也算備受尊重但是做事并沒有什么成就感。沉悶的衙門和敷衍了事的同僚,讓他心底里的那份火熱逐漸的冷卻消失。
但是到了藍星城之后,他覺得自己的人生不一樣了。不再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混日子,渾渾噩噩。肩膀上的那種使命感讓他有一種重新煥發出青春斗志的感覺,能保護更多的人這種成就感讓他心潮澎湃。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他很清楚自己將來每建造一艘戰艦,就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這個大楚已經不再是那個表面上看起來穩定的好像時間一樣一成不變的強國了,也許,如果沒有這次災難,盧廣增永遠也不會發現自己存在的價值。
土木建造的速度很快,大批來幫忙的百姓基本上已經把前期準備工作全都做完。接下來的建設,在修行者的幫助下,工匠們的工程進度很快。這些工匠都是陳羲派人從外面請來的,還有一部分是當初敖淺帶著異客堂南下的時候一塊來的。幾百人的工匠隊伍其實已經差不多夠用,建造戰船在盧老的指揮下也很順利。
“大楚的戰船很強,越大的戰船戰力越大,但是有一個弱點。”
盧老陪著陳羲在正在建造的工坊里一邊走一邊說道:“因為之前大楚的敵人同樣是人類,所以戰船的建造追求的是堅固和穩定,缺少了靈活。但是現在面對的是淵獸,淵獸之中那些會飛行的怪物,遠比咱們的戰船靈活。要想在天空之中立于不敗之地,必須有所改變。所以第一艘戰船建造的速度不會太快,我和下面人盡力把戰船的靈活性變得更強。”
陳羲道:“靈活性是一方面,但是戰船再靈活也比較是死物,比不得淵獸。所以要盡最大限度的加強戰船上的武器裝備,讓戰船看起來像是一個刺猬,那些淵獸再靈活也無從下手。”
盧老道:“我已經想到這一點了,城主你看。”
陳羲順著他的指點,看向一艘已經基本完成了框架的戰船。
“以往打造的戰船,武器一般都配備在兩側。現在城中的靈石足夠多,所以我在戰船的兩端各加了一個符文法陣。這個符文法陣的作用是在淵獸觸及戰船的一瞬間,讓淵獸的動作遲緩下來。雖然遲緩的時間不會太久,但是對于訓練有素的甲士來說,操控武器反擊足夠了。”
他看向陳羲說道:“多虧了城主您的那本古陣法,那里面記載的都是已經失傳了很久的符文法陣。有了這些古陣法,戰船的威力就能發揮到極致。”
陳羲點了點頭,然后壓低聲音說道:“要想建造天府之門,需要多大的一個工坊?”
盧老愣了一下,表情立刻激動起來:“城主有辦法找到隕鐵?”
陳羲示意他不要激動,聲音很輕的說道:“還沒有找到隕鐵的辦法,但是我知道哪兒有。所以你現在準備著,等到我有辦法把隕鐵搞到手就立刻開建天府之門。”
“那準備的工作就太多了!”
盧老的聲音在一瞬間就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他也壓低了聲音回答:“現在建造的工坊是不可能建造天府之門,放眼整個天下都沒有那樣能力的工坊。我回頭就去把圖紙繪制出來,然后算一下需要多大的地方,多少工匠,多少材料,多少時間。”
陳羲道:“你算好之后告訴我,我在別的地方為你籌建。但是這件事你絕對不能泄露出去,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盧老連忙點頭:“城主放心,若是能建造出天府之門,我此生也無憾了。實在沒有想到,我這輩子居然還能看到這希望。”
陳羲笑了笑說道:“我只是發現了那隕鐵的所在,但是需要面對一個強大的對手。想得到那個東西不是什么簡單的事,也只是讓你先做些前期準備。”
盧老道:“我會盡快把圖紙準備出來,如果天府之門建好,我敢保證只要有這一艘戰艦,就能在這場危機之中穩固立足。在配備上一支強大的軍隊,絕對就能對淵獸反擊。”
陳羲道:“準備著吧,我和你一樣期待。”
午后,陳羲從戰船工坊那邊回來不久就得到一個消息,之前就已經探知的在六百里外的孤山上,有一支仍在抵抗的大楚軍隊,人數不詳。就在陳羲和盧老兩個人商議著籌建天府之門的時候,這支軍隊派了一批人殺出來向藍星城求援。
一時之間,去還是不去成了難題。
去,離開了藍星城強大的防御武器,翠屏山那邊始終盯著的越昭立刻就會有動作。不去,就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支軍隊覆滅。
“我去。”
雁雨樓看向陳羲說道:“你的修為,只有在藍星城五十里范圍之內才能提升到洞藏境。六百里的距離雖然算不得遠,但是足夠危險了。給我兩艘戰船,我去把那些人接回來。”
陳羲搖了搖頭,眉頭皺的很深。
賴豪是軍人,對于自己的同袍受難自然著急:“城主,不能再猶豫了,如果不是到了危急時刻,他們也不會冒險殺出來的。孤山上有一座石頭城地勢險要,那里是大楚的一座兵械庫,所以防御還算堅固。他們看來應該是實在堅守不下去了,再耽誤的話怕是一個都救不回來。”
陳羲看了他一眼后說道:“我初到藍星城后不久,就派人去聯絡過孤山上的那支軍隊。他們始終都不愿意來藍星城,現在突然來了我怕會有什么不好的事。”
賴豪急切道:“他們不來,是因為覺得藍星城不持久。現在他們已經堅持不住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陳羲緩緩道:“我不是說不救,只是不能盲目的去救。如果只憑著一股熱血去了,半路遇到了淵獸的伏擊,到時候孤山上的人救不回來,出去的人也兇多吉少。我和你一樣都想救人,但是不能這么倉促的就出去。”
“那支軍隊的首領是誰?”
他問。
賴豪道:“是云麾將軍蒲存,修為在靈山境,為人最是執拗,性子發死。他戰功赫赫,如果做人能夠圓滑一些,可能早就已經升任神輝將軍了。這個人能力還是有的,在軍界之中名氣也不小。當初征伐南詔的時候,他身先士卒,帶著一隊人馬殺入苦艾城,戰后圣皇親自嘉獎了他。”
“這樣的人,對藍星城偏見很大。”
賴豪遲疑了一下后繼續說道:“他對藍星城始終都有些看不起,不止一次說過他永遠不入藍星城之類的話。”
雁雨樓看向陳羲說道:“城里的事,離不開你。如果你離開的話萬一越昭再來,別人也不能替代你的位置。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我帶人去,情報也沒有說那里出現了淵獸王者,以我現在的修為應該可以應付。”
陳羲沉默了一會兒之后點了點頭:“只好如此,那就請萬候走一趟吧。”
他把之前給了高青樹的那個盒子要來,這個盒子當初是蘇西來送給他的。盒子里面是一個空間,很大。
“到了之后,盡快讓這些人進入這個空間之中,然后帶回來。如果戰船出動的話,立刻就會引起越昭的注意。所以,不如用別的辦法。”
陳羲看向子桑小朵:“我和你一起去,帶他們去別的子桑家的避難所,然后從避難所再離開。咱們兩個返回,他們去救人。等到救人之后,再去把他們接回來。”
子桑小朵道:“不如我跟著萬候大人,到了那之后可以直接把他們帶回藍星城。”
陳羲搖頭:“不行,太兇險。”
子桑小朵笑了笑柔聲道:“這樣的亂世,哪里有不危險的事?可是遲疑一分,也許就多死一個人。我沒有戰斗的能力,但是我有救人的能力。如果你再不讓我做這些事,那么我還現在活著還有什么意義?放心吧,萬候能夠把我保護好。”
雁雨樓嗯了一聲:“小朵的辦法,其實最好。”
陳羲還是不答應,子桑小朵境界不低,但是她的境界對于保護自己來說幾乎沒有作用。她唯一能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在子桑家的避難所之間穿行。可是一旦遇到絕對的強者,她連走都走不了。
“我也去。”
魔聲音如悶雷一樣說道:“有我在,誰能傷的了她?誰敢動她,我就把誰撕成碎片。”
子桑小朵笑起來:“陳羲,你看,有魔在你還擔心什么?讓我去吧,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我也去吧。”
陳叮當看向陳羲說道:“最近這段日子在城里也太沉悶了些,什么事都沒做,胳膊腿兒的都快生銹了。與其在這等著,不如出去多殺幾頭淵獸來的痛快。我護著小朵,再加上魔那般厲害,還有萬候,應該不會有事。”
陳羲抵擋不住子桑小朵那種哀求的眼神,只好點了點頭:“速去速回,千萬不要戀戰。”
“放心吧。”
雁雨樓站起來,看了看手下離狼和彥虎:“你們兩個跟著我,納蘭留下協助守城。納蘭你記住,城主的軍令就是我的軍令,不許違背。”
納蘭放弓肅立:“屬下明白!”
子桑小朵看向陳羲,眼神里有一種很特別的神采:“放心吧,只是六百里而已,來回不會耽誤多長時間的。我總得做些有意義的事,大家都在和淵獸戰斗,我活著,也要有自己的價值。”
不知道為什么,陳羲總覺得子桑小朵看自己的眼神里,還有一些別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