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要去哪里?”禾菱惴惴不安的問。
“焚月。”云澈回答。
“可是…”
禾菱抬眸…天毒珠的世界,被映上了一層淡淡的黑色。
她沒有再說下去。
或許,相比于千葉影兒,相比于池嫵仸,她才是最了解云澈的人。
她與云澈生命相連,不僅經歷著他的一切,也隨時感受著他的靈魂。
焚月界,那是北神域的王界!
單單焚月神帝焚道鈞一人,他是北神域最至高無上的三人之一。云澈哪怕身負黑暗永劫,也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但是,她無比清楚,此刻的云澈,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他停駐和回頭。
穿過一片片漆黑的星域,掠過一個個暗色的星辰,剛離開不久的焚月界重新呈現在了視線之中。
速度稍稍減緩,雙目的黑芒也逐漸隱下…但瞳孔最深處的黑暗卻更加的幽寒。
進入焚月界,層層穿梭之下,他落在了焚月王城前。
焚月王城的結界已經閉合…雖然,再強的黑暗結界在他面前也形同虛設。
“此為王城重地,若無許可,不可擅近,違者死!”
云澈剛一落下,一個強橫威嚴的聲音遙遙傳來,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
云澈看著前方,淡淡開口:“勞煩告知焚月神帝,云澈前來拜訪。”
短暫的沉默,隨之響起一陣驚聲:“云…云澈!?”
先前在焚月主殿的幾次交手都是神主級別,毫無疑問震動了整個焚月王城,雖才過去不久,王城范圍早已悄然傳開…尤其是云澈這個名字。
之后,在外的蝕月者、焚月神使都被急速召回,王城之中哪怕最不敏感的人,都嗅到了相當強烈的異樣氣息。
“不是說魔后和他剛剛離開嗎…”
“會不會是假的?”
“無論真假…速傳音總統領,讓他告知神帝!”
焚月主殿,氣息分外沉悶。
焚月界的蝕月者與劫魂界的魔女不同。魔女只侍于魔后,而蝕月者則都有自己的管轄星域。所以平日里若無天大的事,極少被強行召回。
而這種緊急召回,更是極少發生。
短短一個時辰,所有蝕月者和焚月神使全部歸界!有的為了極速趕回,甚至不惜代價的動用了沉寂多年的次元玄陣。
大殿之中,焚月神帝端坐主位,面色無比的平靜,全身卻無形釋放著讓人膽戰心驚的壓抑氣息。
下方,是一眾格外安靜,面色無比凝重的蝕月者、焚月神使以及數十個地位最高的帝子帝女。
“吾王,此事當真有那般嚴重嗎?”一個剛剛歸界的蝕月者道。
焚卓,在蝕月者中排位第二,實力僅次于焚道藏。
在焚月界,神帝之下并無十級神主。但相比于閻魔界的十閻魔,劫魂界的九魔女,焚月界的蝕月者有著數量上的絕對優勢。
足足十二人!
焚道藏看他一眼,聲沉如淵:“你若是親眼所見,便不會說出這句話。”
焚道藏不止親眼所見,還親身被兩個神主境八級生生壓制。他當時滿心憤恨恥辱,但當“劫魔禍天”、“劫天魔帝”、“黑暗永劫”這些震世驚雷拋下時,此刻回想,卻已不再是那么難以接受。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沉重。
焚卓目光移動,發現那些之前留在王城的蝕月者,每個人臉上呈現的,都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遣往刺探劫魂界的那些人,全部撤回了嗎?”焚月神帝道。
“回吾王,已全部召回,未留一人。”
焚月神帝緩緩舒了一口氣。
月神帝不太喜爭斗,尤其在劫魂界崛起,猶勝當年的凈天神界后,他從不愿招惹劫魂界。
但,從未忌憚的如此明顯,如此強烈。
一個焚月帝子道:“那云澈身上的,真的是劫天魔帝的力量?會不會是魔后在故弄玄虛?也或者,黑暗永劫在凡靈身上,其實遠沒有那么強大。就如那個梵帝神女,他在父王手下根本不堪一擊。”
“天真。”焚月神帝冷然道:“是否是魔帝之力,本王還不至于識錯!它只會遠比你們想象的更加強大。那兩魔女身上所展現的,或許只是黑暗永劫之力的冰山一角。畢竟,你們看到的,也僅僅只是兩個最弱魔女,和一個永劫魔陣而已。”
“根據上古記載,劫天魔帝是始祖神所創造的第一個魔。她的黑暗之力,被稱作‘始祖黑暗’。魔女身上的變化,一定遠不止完美駕馭黑暗那么簡單。”
眾人盡皆窒息。
身為北域神帝,對遠古魔帝的了解,自然遠勝常人。
“至于那梵帝神女…”焚月神帝微微皺了皺眉:“她似乎有狀況在身。真正實力,可遠不止你們看到的那么簡單。”
“吾王,眼下,我們該如何做?”焚卓道:“若黑暗永劫當真有那么可怕,魔女、魂靈、魂侍都在黑暗永劫下完成蛻變的話…若魔后有犯我焚月之心,我們豈不是…難以招架?”
在場的人都明白“難以招架”這四個字說的多么含蓄。
借助“劫魔禍天”,兩個最弱魔女都能壓制最強蝕月者。
那兩個恐怖的大魔女若是來了,黑暗蛻變加施以同樣的“劫魔禍天”,十二個蝕月者齊上都可能夠嗆…
焚月神帝的目光,看向了坐于焚道藏身邊的人。
這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四歲的男子,一身白衣,黑發無須,頭戴寬帽,皮膚亦遠比其他蝕月者白凈,身上毫無威凌之氣,姿態恬靜中帶著溫雅。
任何人見之,都斷然想不到,他竟是焚月界的十二蝕月者之一。
“師尊,你如何看?”焚月神帝道。
焚道啟,論修為,他在十二蝕月者中排位第七。
但蝕月者之外,他還有兩個特殊的身份。
焚月帝師,以及焚月的智囊!
焚月神帝一直對他極為敬重。縱為神帝,依舊對他師尊相稱。
焚道啟起身,道:“道啟未能在場親見。但,以吾王所言,近期,斷不可觸碰劫魂界,連試探都不可有,以免被魔后借機抓為把柄。”
焚月神帝緩緩點頭:“遠期呢。”
“唯有兩條路。”焚道啟聲音一頓,聲音變得格外沉重:“其一,殺云澈。”
“難。”焚月神帝道,狡詐如魔后,怎么可能不把云澈保護到極致:“其二呢。”
不止是難,而且風險太大太大。畢竟剛剛才說過,現在絕不可觸碰劫魂界。
“其二的話,相信已在吾王心中。”焚道啟微微一笑,然后說了一個字:“攬。”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若有所思。
焚月神帝緩緩起身,看著前方道:“能得云澈,將來必得北神域。完美的黑暗契合之下,縱脫離北神域,黑暗玄力很可能也不會衰弱。”
“也就意味著有了脫出牢籠,與其他三神域真正鼎力的基礎和資本。”
這番話,說的所有人都劇烈動容。
“更難。”焚道藏道:“凈天神帝何許人物,還不是栽于魔后之手。說到對付男人,世間怕是無人堪與魔后相較。云澈自始至終毫無言語,神態冷僵,說不定連魂都已被捏在魔后手中,如何攬之。”
“不,”焚月神帝卻是搖頭:“天下萬魂,魔后都可劫之。但云澈身負劫天魔帝之力…絕無可能。”
這一點,他很確定。
“師尊,你認為有什么辦法,有可能讓云澈入我焚月?”焚月神帝再次問道。
,幾無可能。但攬的話…”焚道啟微微一笑,淡淡說出一個字:“色。”
眾人都是微皺眉頭,盡皆不以為然,唯有焚月神帝瞇了瞇眸。
“這似乎是最不可行的方法。”焚道藏看著焚道啟一眼,詫異著睿智如他為何會說出這一個字:“說到媚惑男人,這北神域能有人比得過魔后?現在,那魔后定是日日夜夜將云澈伺候的舒舒服服,哼!”
“還有他身邊的梵帝神女…據說論姿容,與西神域的龍后并為神界第一!”
他的話明明是在嘲諷,但任誰,都能從中聽出深深的嫉妒和不甘。
焚道啟卻是微微搖頭,道:“我們能給的東西,劫魂界同樣能給。但‘色’這個東西,卻可以千種萬種。”
“他會入劫魂界,最大的原因應該便是貪魔后之色,也就是說,‘色’對他有用,”
“魔后與神女,我焚月之女的確難以相較,”焚道啟很客觀的道:“但‘色’這個東西,相比于‘質’,有時候‘新’和‘量’會更為重要。”
“尤其…據說那云澈年齡尚不足一個甲子,正值最難抵御女色,又最易喜新厭舊之時。”
焚道藏目光一動,似有所悟:“你的意思是?”
“魔后性情極端霸道,她就算真的甘奉云澈為帝,她為后,也一定不會讓云澈的權勢在她之上,”
“那么,她對云澈的管控…尤其是女人方面的管控定會極為專橫霸道。而焚月這邊,便可趁此隙誘之…”
焚道啟搖頭,嘆聲道:“聽上去很是粗俗可笑,但卻似是唯一可能生效的方法。”
“雖然用這種方法讓他背離劫魂界,入我焚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只需他分心于我焚月,便已足夠。之后,可再從長計議。”
既已“落入”魔后手中,他們想攬云澈這個人太難太難,可以說幾乎不可能。可行的,唯有攬他的部分心念…攬的越多,焚月的危機越小。
眾人看焚月神帝的神情,便知他贊成焚道啟所言,或者,他本就是如此之想。
只是…他們這些焚月的核心,北神域的至高存在,齊齊整整的聚于此地,最后得出的唯一結論是強行色誘!
真特么的…
“卓。”焚月神帝忽然開口。
焚卓站出,拜道:“吾王請吩咐。”
“七日之后,你親赴劫魂界,送云澈一份重禮。”焚月神帝目光閃爍。
“是。”焚卓應聲:“那重禮是…”
焚月神帝閉眸,聲音透著幾分沉重:“合凰。”
“什…什么!?”焚卓猛的抬頭,在場眾人無不是面露驚色。
焚合凰,北神域無人不知的焚月小公主,其貌如玉,其姿如仙,是焚月界的瑰寶,亦是焚月神帝最疼愛的女兒。
面對眾人的驚色,焚月神帝毫無動容,繼續道:“記得盡可能避開魔后。云澈若收最好,若不收,便強行留下,之后就算送回來也沒關系,只要他見到就好。”
男人最了解男人。哪怕云澈齊擁魔后和神女,也不會拒絕其他上乘美色…何況,他很確定,這世上不會存在見到焚合凰不動心的男人。
“可…可是…”
“沒有可是。”焚月神帝背過身去:“她既為本王之女,便該有為焚月界犧牲的覺悟。”
焚卓嘴唇微顫,細看的話,他的手指亦在不斷的顫抖。最終,他還是深深閉目,垂首道:“謹遵…吾王之命。”
就在這時,一道氣息極速靠近,一個帶著急促的聲音已遙遙傳來:“焚月衛總統領焚冑求見吾王…有要事相稟。”
焚月神帝心情極差,但并未發作,淡淡道:“講。”
一個人影急停于殿前,跪地俯首道:“王城門前…云澈求見吾王。”
“云澈”二字讓殿中所有人猛的轉目,焚月神帝驀的回身:“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