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境,在天玄大陸是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在幻妖界也是如此。在幻妖界,君玄境界的強者,基本都是出自妖皇城,妖皇城之外,幾千年都難出一個。而縱然是在妖皇城,君玄境界也是少之又少。一個家族強大與否,帝君強者的數量可以說是最關鍵的評判因素。
而作為玄界最頂峰的存在,帝君也同樣分三六九等…初期帝君和中期帝君雖然都是君玄境界,但實力上,卻可謂有著天壤之別。
名震妖皇城,無人不知的巖龍尊者是一個二級帝君…但二十五年前的云輕鴻…可是邁入了帝君五級,貨真價實的中期帝君,豈是巖龍尊者可比!
看著強大的巖龍尊者被云輕鴻輕易潰敗,如死狗一般連站都站不起來,云家弟子全部驚呆當場,宛若身在夢中,此時的飄浮在空的云輕鴻,在他們的眼中,不啻于下凡的天神。
長老們全部傻了,那些平日里背地對云輕鴻以“廢人家主”稱呼,從未有過尊重,連見禮都沒有幾次,甚至以之為笑柄和家族恥辱的那些年輕一輩完全失聲,喉嚨里如同塞上了什么東西,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在云輕鴻所釋放的遮天威勢之下,他們感覺自己簡直就如滄海之下的一粒沙塵般渺小。
天下第一和天下無敵也同樣呆立當場,看著神威外放的云輕鴻,他們震驚的連之前狂涌的怒火都給遺忘了。
慕雨柔也不需要再掩飾,她摘掉用來隱匿玄力氣息的封玄扣,一股君玄境的玄力威壓無形釋放,讓周圍的幾大長老本就張大的嘴巴再次大張。慕雨柔飛身而起,落到了云澈的身側:“澈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云澈微笑著搖頭,注意力,一直落在輝夜郡王的身上。
輝夜郡王此時的臉色黑的像是剛從鍋底爬出來,難看到了極點。同時,他也和所有人一樣,處在云輕鴻忽然爆發神威的驚駭之中…他越發的覺得,今天的一切,根本就是一場噩夢!
“我云家子弟縱然犯下天下的過錯,也自由我云家自行處置,輪不到他人來管!”云輕鴻低眉俯視著巖龍尊者,聲音低沉:“念在你曾經做過小妖皇十年護衛,我今天可以不殺你!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帶著你現在的主子,馬上滾離這里!”
輝夜郡王身份高貴,他的背.景更是駭人。但如今知曉了他們對云家的暗算,和他們的圖謀,他已不必要對這輝夜郡王留半分情面…畢竟,這兩點,已足夠云家與之成為死敵,又何許再顧忌什么。
來自云輕鴻的威壓讓巖龍尊者的心臟都難以跳動,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敢放肆,哪怕說出幾句撐場面的狠話,云輕鴻真有可能會出手殺了他…甚至輝夜郡王。輝夜郡王不知道云輕鴻沒廢之前是什么樣的人物,但它可是清清楚楚。百年前,他可是盛怒之下,當街擊斃了一下正在犯下丑惡行徑的郡王…而且還是在他知道那個郡王身份的情形之下。
“殿下,我們…走…”
巖龍尊者幾乎是爬到了輝夜郡王的腳下,用眼神死命的警示他馬上離開,千萬不要試圖以自己郡王的身份,在這里和云輕鴻較勁。輝夜郡王牙齒緊咬,然后一聲低吼:“云輕鴻…你等著后悔吧…走!”
“回去之后,記得給你父王帶句話。”云輕鴻對著輝夜郡王的后背,淡淡的道:“念在當年的交情上,我云輕鴻奉勸一句,不要為了貪念和所謂對女人的偏見,而丟了如今的榮華,自取滅亡!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小妖后,可遠比你們想的要厲害的多!我云家只要尚留一息,便永世效忠妖皇一脈!”
輝夜郡王腳步停止,他肩膀劇烈聳動,然后轉過身來,猙獰著面孔道:“云輕鴻,本王也有一句話替我父王轉給你…你們云家現在投誠,還來得及!別到時候…萬年家族,灰飛煙滅,寸草不留!”
云輕鴻雙手抱胸,毫不生氣,反而不屑的微笑起來:“說完了?那滾吧。”
“你…”輝夜郡王一口逆血從胸腔里涌上來,他死死的一咬牙,哆嗦著身體,快速的飛身而去。
這時,一聲憤怒的呼喝傳來:“赫連鵬,你要去哪!我們的賬,可還沒有好好清算!”
正要悄然遁走的赫連鵬身體停住,一轉身,便看到了天下無敵那張滿是陰沉的面孔,他冷笑一聲,道:“天下無敵,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妨和你們直說了。我們十二守護家族,歷代效忠的,都是妖皇大人!小妖后一個女人,憑什么要我們俯首稱臣!不過到了現在,小妖后的皇座也幾乎坐到頭了,我坦白告訴你,十二守護家族之中,可是有一大半已經倒向淮王,我好心的奉勸一句…”
“閉嘴!”天下無敵怒聲道:“虛偽狡詐,暗藏異心,卻還有臉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你心存異心尚且不論,你們赫連一族暗害我家主之女,這事必須給我們全族一個交代!”
“想要交代?”赫連鵬冷笑:“一個月后的妖后大典,我隨時奉陪!”
“想跑?今天不斷你一臂,老子就不叫天下無敵!”看到赫連鵬飛身遁走,天下無敵怒吼一聲,疾追而去,天下第一向云澈的方向看了一眼,稍做猶豫后,也迅速跟在了后面。
出了云家地盤,輝夜郡王沒行多遠,便身體一晃,一大口血猛的噴了出來。
“殿下,你沒事吧?”巖龍郡王急聲道。
“云…輕…鴻!”輝夜郡王緩緩擦拭著嘴角,眼中滿是怨恨。云輕鴻雖然沒有對他出手,但一個中期帝君的威壓,豈是他所能承受,在云輕鴻之前的注視和氣場之下,他的五臟六腑都險些被壓迫到粉碎。
“原本…今天推云心月當上云家之主,便可掌控云家,再用云家來牽制慕家,可以讓父王少掉兩個大阻礙…沒想到,沒想到…”輝夜郡王雙手死死攥緊,然后忽然眼睛一瞪:“都怪那個云澈!兩個月前,他壞了本王大事,今天,又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非但沒有牽制住云家和天下家族,反而招來了他們的警惕和仇恨!如果他們將一切告知小妖后,小妖后說不定會有更多的防范和行動…”
“全部都搞砸了…父王知道了…一定會降罪于本王!混蛋…這一切,都怪那個云澈!!”
“回去之后,給我查清那個云澈的所有底細…本王要滅他全族!”
“心月…心月…心月…啊!這都是為什么…為什么!!”
云外天抱著云心月的軀體,嚎啕大哭著。在巖龍尊者那一擊下,云心月的軀體被直接洞穿,再加上沒有玄力護身,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云外天一日之間,經歷了大喜,和更大的悲。本是滿心狂喜的準備看著自己最為驕傲的兒子在輝夜郡王推舉,太長老認可,全族贊同之下登上家主之位,卻怎么都想不到,如今才半個時辰不到,已是陰陽相隔。
他縱然犯下萬般錯,也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
云輕鴻落下,站到了云外天身邊,看著這個云家大長老像個孩子一樣痛哭著,他腦中閃過了這些年所承受的失子之痛,長長一嘆,道:“大長老,節哀吧。云心月他雖然有錯,但終歸是受人所迫,情有可原,相信我們的族人也都會原諒他。三日之后,將他安葬于祖嶺吧。他生前的過錯,我會下令,不讓任何人外泄一個字。”
云外天的身體輕微一震…犯下重錯的人,死后是沒有資格進祖嶺的。云心月與他人合謀暗害同門,還險些將整個云家都送入萬劫不復之地,犯下的,可是足以百代唾罵的罪責。云輕鴻卻是許諾可進祖嶺,還會對外隱下他所之錯,為他保留名聲,這足以稱得上是天大的寬恕和恩澤。
“謝…家主…”云外天重重垂首,哽咽著道,想到自己在他殘廢之后,對他的無視與無禮,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
“心月雖去,你還有心文,心鄂兩個兒子,他們需要你的栽培。心月雖錯,但與你并不相干,今后,你還是云家大長老,云家想要崛起,萬萬離不開你。所以,為了你的家人,為了整個云家,你千萬不要倒下。”
云外天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看著云輕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蕭兒,澈兒,我們走吧。”云輕鴻轉過身去。
“家主…家主!”一片呼喚聲從身后傳來,云輕鴻腳步一頓,抬手道:“今日的族比取消,先收拾一下這里吧,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事要問,眼下,妖皇城風雨將至,我們云家也必須做好足夠的準備。明日上午十時,依然在這里召開全族大會,我會向你們解釋一切,然后商議家族大事…中層以上誰都不可缺席。”
“是,家主!”
這聲回應震天般的響亮,尤其是“家主”兩個字,直喊的不少長者熱淚盈眶。
云輕鴻夫婦離開,整個云家廣場也徹底炸開了鍋,久久無法平息。
“家主…回來了!家主真的回來了!”
“我們云家崛起…有希望了!”
“我們竟然都在支持著讓云心月繼任家主…當時真是瞎了雙眼,要不要家主睿智,后果,真的是不堪設想啊!”
“除了家主,還要好好感謝家主收的義子云澈!可笑我們之前竟然還譏諷于他。”
那些云家長老圍在一起,毫無形象,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一個激動的老臉通紅。
此時,云外天已經停止了痛哭,他抱著云心月的尸體,跪坐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前方。這時,二長老云斷水走了過來,短暫猶豫后,低嘆一聲,道:“大長老,你是不是有些奇怪,為什么家主‘回來了’,我們之中,有那么多人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云外天的目光動了動。
云斷水緩緩的道:“云滄海之后,云輕鴻便是我們云家之主,縱然他廢了,也依然是,我們絕不會允許有人因他身廢,而質疑他的家主之位和家主權威。但,家主因自己身廢,又早知云蕭非親生,自認為難以再履行家主之職,于是要我們舍棄他,以你為中心,將來,推你為云家之主。”
云外天:“…”
“家主說,你雖有野心,但野心之外,卻也是對云家的一片赤誠,并且比任何人都渴望著家族的崛起。他的一脈已斷,最讓他放心的,便是托付給大長老的一脈。他讓我們配合和聽命于你,助你培養起你在云家越來越高的威信,至于家主自己,他嚴令我們就連去看望他,都不能。待時機成熟,便讓你繼任家主。”
“啊…”云外天張了張口,全身都顫抖起來。
“其實,縱然過了二十多年,只要家主一聲令下,我們云家三十六核心長老中,至少二十人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家主那邊。包括今天全族大會的目的,家主也早就知曉。是我和四長老一起告知家主的,家主的回應,便是讓我們直接推舉你為新任家主,至于后來都贊同云心月為新家主,倒也算是個意外了。”
“家主殘廢之后受到的冷落,并不是我們在冷落他,而是他要我們冷落于他。他的沉默,也不是自暴自棄,而是消磨自己的威望,來成全你的威望。因為對家主而言,家族的未來,遠遠的重過他自己的聲望和名譽…他是一個偉大而睿智的家主,縱然廢了,也讓我們無法不肅然起敬。”
“不過,上天總算又眷顧了我們云家,家主回來了,還化解了一場家族大難。”云斷水看了呆滯的云外天一眼,道:“這些年,你待家主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的兒子云心月所犯的錯有多大,你更是應該明白。但家主如何對你,也剛才也已看到…我說這些,只是希望大長老今日之后,莫要愧對了家主,莫要愧對了云家。”
云斷水離開,云外天久久呆在那里,宛若石化一般。整整半刻鐘后,他才身體一顫,撲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