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楚月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冷硬,但身體被他緊貼,溫熱熟悉的氣息讓她心跳徹底紊亂,即使努力運轉冰心訣也無法平息。
那五個月的時間,她幾乎每時每刻都被他抱在懷中,與他身體上的碰觸,她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在那段時間里,她在不知不覺中適應和莫名享受著這種感覺…但心里的聲音告訴她,那時是因為她全身癱瘓,只能依靠他的照顧保護,但現在不一樣…自己已經和他鑄下大錯,一定不能再繼續錯下去…
云澈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楚月嬋身上,整一個軟綿綿半死不活的樣子。他用虛弱無比的聲音道:“我…沒事…小仙女…不要離開我…”
“…”楚月嬋無法言語。云澈虛弱的聲音每一個音節都在碰觸著她的心靈,讓她承受著一種心疼如針扎的感覺。她無法推開云澈,也無法去順從,只能就這么靜靜的和他擁在一起…其中,她逼迫自己狠了好幾次心,也終究不忍把他推開。
夜深人靜,這里也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會有任何其他人看到與打擾,他又受了重傷…就這么,再放縱最后一次好了…這是楚月嬋心中,不斷安慰和勸說著自己的理由。
直到,為了探查云澈現在的傷勢,她將玄力在云澈的身上快速游走了一圈…
砰!!
趴在楚月嬋身上的云澈被一把推開,后背直接撞到床后的墻壁上,疼的云澈齜牙咧嘴:“啊疼疼疼疼…”
“你竟然敢裝樣子騙我!”楚月嬋面罩寒霜,眸凝慍怒,冷冷的道。只是,在知道他非但不是傷情惡化,反而大幅度好轉后,她內心也一下子放松了下來,臉上慍怒,心中,更多的是一種絕不會表露出來的輕松。而這種感覺,也讓她內心有了些微的慌亂…因為這是她絕不該有的情緒。
云澈伸手揉了一下后背,可憐巴巴道:“因為,我怕我的小仙女真的就那么走掉了。小仙女,我知道這些天你一直…”
“不許再說了!”
楚月嬋胸口一陣起伏,她冷聲打斷云澈,轉過身去,聲音只有冰冷與無情:“我和你之間發生過的一切,都是錯誤,我已經快要忘記,也請你全部忘掉!如果忘不掉,就當成是一場虛幻的夢,永遠不要想著把它變成現實。”
云澈:“…”
“你我的事,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如果你不想因此橫生枝節,就永遠不要展露你得到的六重冰云訣…你是傾月的夫君,如果你不想讓她,還有冰云仙宮被世人恥笑,卷入論理的深淵…就放棄一切對我的念想…”
楚月嬋閉上了眼睛,身上的冰靈混亂的飄動著:“離開天劍山莊后,我們永世不會再相見。”
說完最后的一句話,楚月嬋也消失在了云澈的眼前,留下云澈靜靜的看著那點點還未完全散去的冰靈…
“唉。”許久之后,云澈躺回床上,口中發出長長的嘆息。他把雙手放在鼻端,依稀能嗅到屬于她那如冰蓮一般的氣息。
“看起來,你好像沒能如愿。”茉莉幸災樂禍的道。
“你不懂。”云澈歪過頭,嘟囔道,然后又是一嘆,想著楚月嬋最后的幾句話…被世人恥笑…卷入論理的深淵…這些字眼,深深的刺激了他的神經。
夏傾月是他的妻子。
而楚月嬋,又是夏傾月的師伯,同時還是半個師父。
違亂論理這種東西,無疑會引來世人異樣的眼光和輿論…尤其,那還是在蒼風帝國猶若圣地一般的冰云仙宮。
且不說楚月嬋對他是否有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男人之情,僅僅是這道鴻溝,身為冰云仙宮的“冰云七仙”之首,她也絕不會背負著讓冰云仙宮千年聲譽蒙羞的后果去跨越。
所以,無論她內心如何,決絕,都是她唯一的選擇。
主賽場和次賽場的排位戰都已結束,五百多個宗門的排位都已決出。
第一位:蒼風皇室,第二位:冰云仙宮,第三位:天劍山莊,第四位:蕭宗,第五位:焚天門。這個排位結果公布之后,在蒼風帝國玄界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云澈和夏傾月這兩個只有十七歲的少男少女,他們的名字,也在這幾日之內傳遍了蒼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又以極快的速度傳至其他六國。
蒼風帝國的排位戰,也一直為其他國家所關注。而這屆排位戰的結果,也對其他國家造成了相當程度的震撼,讓他們無法不記住云澈和夏傾月這兩個名字。
關于云澈的來歷、境遇、在蒼風玄府的事跡、在排位戰上的表現…都被杜撰成了不知多少個版本在市井流傳,尤其是和夏傾月的一戰,被描述的天花亂墜、驚天動地,簡直就如鬼神之戰一般…其他,甚至還包括他和蒼月公主纏綿悱惻、感天動地的感情…
如果云澈現在在蒼風帝國隨便哪個城市的哪個街道走上一圈,都會被自己的傳聞刺激的當場抽風。
云澈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排位戰的影響力,在平靜的天劍山莊里,也渾然不知現在外界已經在遍傳他的名字和各種夸張離奇的傳說。
排位戰結束后,各大宗門也都相繼離開。最后,只留下了包括天劍山莊在內,排位前十的十個宗門。千辛萬苦沖進前十,為的就是能入天池秘境,絕對沒有一個人愿意錯過。
距離天池秘境開啟的時間,也越來越近。
云澈醒來后,恢復的速度也數倍的加快。他這兩天哪里都沒去,潛心修養。以他那天在論劍臺上的傷勢,也不會有人相信他非但醒了過來,而且傷勢已好了個七七八八。
天池秘境開啟前夜。
凌月楓站在庭院里的一顆古樹之下,默默看著天空的殘月。他的衣服已被夜露打濕,顯然,他已站在這里很久。
“唉。”凌月楓忽然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月楓,不要多想了,事情已經過去,再想也沒有用。這一次,并不是我們弱,而且那兩個人強的出乎預料。我們輸的也并不冤枉。”
軒轅玉鳳走了過來,輕語安慰道。
凌月楓一直在呆呆出神,看著殘月不知在想著什么,竟沒有注意到軒轅玉鳳什么時候靠近。他眼眸中閃過一抹復雜之極的色彩,然后轉過身來,嘆息道:“自先祖以天威絕劍威震天下,創立這天劍山莊,已有一千兩百多年歷史,霸主之位從未被撼動過。而唯獨到了我這一代,卻…我雖然日夜都在盡可能的坦然面對,但依舊是無法釋懷。深感愧對先祖,愧對天劍山莊千年基業。”
“不要這么說。”軒轅玉鳳安慰道:“你年紀輕輕便繼任莊主之位,抗下偌大山莊所有重擔,到今天已在位二十一年。這些年,我與你一起走過,看著山莊日益壯大,云兒和杰兒在你的培養下,也遠勝你當年,這些,都足以讓你我引以為傲。這次排位戰的結果雖不如愿,但排位戰考量的只是頂尖階層的年輕一輩,有著太高的偶然性。若論根基、資源、威望、綜合實力,就算留在這里的九個宗門加起來,也無法與我們相提并論,又有什么不能釋懷的呢?”
軒轅玉鳳的一番安慰,讓凌月楓的眼神緩緩的平靜下來,他攬過軒轅玉鳳,動情的道:“夫人,你說的對。我凌月楓這輩子得妻如你,已是再無所求了,又有什么事是不能釋懷的呢。”
軒轅玉鳳溫婉一笑,靠在丈夫的肩膀上。
凌月楓目光偏移,看向遠方,道:“云兒的房間還亮著燈…唉,我看的出來,他這幾天一直魂不守舍,我擔心最不能釋懷的便是云兒。我怕他的自信和劍心因而受到巨大的打擊。不如,我過去一趟,和他談談吧。”
軒轅玉鳳起身,緩緩搖頭:“云兒的異狀,或許并不是因為那日的戰敗。”
“夫人的意思是…”
軒轅玉鳳道:“也好。月楓,你就去看看他吧。讓他把心中的話說出來,或許你給他一些引導,他便能自己從中走出來。”
凌月楓點頭,然后便腳步緩慢的走出庭院,走向凌云的庭院所在的方向。
軒轅玉鳳回到房內,不多時,一陣敲門聲響起:“玉鳳,是我。”
這個聲音讓軒轅玉鳳連忙站起去打開房門,來著,赫然是凌坤。
凌坤在房中就坐,看了軒轅玉鳳一會兒,道:“玉鳳,這些年過的怎么樣?凌月楓這小子沒欺負你吧?”
“月楓對我一直很好,謝謝叔叔關心。”軒轅玉鳳微笑著回答,她為凌坤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他對面,神情之中多了一抹憂郁:“我這么晚見叔叔,是想…是想知道,我父親他…他可還在生我的氣嗎?”
“呵呵,”凌坤笑了一笑,道:“玉鳳,你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你這個做女兒的還不清楚么?九長老其實早已氣消,這些年天威劍域和山劍山莊多有來往,你當真以為,這是我一個小小的執事能促成的么?其實一直都是九長老在暗中促成,這次我帶過來的龍鱗寶甲,也是九長老親自授命…只是九長老性子倔強,雖然心里早已接受你嫁給凌月楓,但嘴上一直硬著。而他這些年真正在氣的,其實是你這么多年都不回去見他一面。”
軒轅玉鳳眼眶濕潤起來:“當年讓父親生了那么大的氣,還讓他大失顏面,我怎么還有臉回去見他…”
“唉,傻孩子,你錯了…你畢竟是九長老唯一的女兒,他再怎么,也不會真的怨恨你。他這些年雖然嘴上不松口,可誰都看得出,他對你想念的緊,否則也不會老是把你那些過往事一遍遍的拿出來說…等封印妖人的事結束,你便和月楓一起,再帶著云兒和杰兒,隨我回一趟天威劍域,九長老見了你,見了自己的兩個外孫,心里都不知會高興成什么樣子…你們之間沒了這個隔閡,九長老今后說不定會經常自己到這里來看望你和他的兩個外孫。天劍山莊將因此受益匪淺,云兒和杰兒若能得到九長老的親自指導,實力必將突飛猛進。”
軒轅玉鳳好不容易穩下自己失控的情緒,緩緩點頭:“…好。等月楓回來,我便和他說。”
“那就好。”凌坤笑了一笑,然后隨口道:“來這的時候,我看到月楓正匆匆的向東南而去,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是去…”
軒轅玉鳳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猛的抬頭,臉色一下子變得僵硬難看:“東南?你說…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