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一身大紅的喜袍,房間也到處掛滿著“囍”字和紅布。這是昨天晚上,他的爺爺蕭烈和小姑媽蕭泠汐親手布置的。這里是他平時居住的房間,也是他這次大婚的新房。
門在這時被推開,一個輕靈的身影急急的走進。蕭澈馬上站起,微笑著喊道:“小姑媽,是爺爺回來了嗎?”
蕭泠汐是蕭烈中年得女,雖然是蕭澈的小姑媽,但今年才剛滿15歲,比蕭澈還要小上一歲。年紀雖小,卻已是生的嬌美動人,玄力已踏進初玄期六級,雖然不能和夏傾月相比,但也已相當不錯,在蕭門很受重視。
“呵呵,澈兒,你醒了啊。”
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蕭烈緩步走進,看著已經下床,臉色也相當不錯的蕭澈,他的神色頓時松弛了幾分。他的身后跟著兩個人,一個是照顧他起居的管家蕭鴻,另一個則是流云城人人皆知的第一醫師——司徒允。
“醒了就好,臉色看上去也沒有大恙,不過還是讓司徒大師給你檢查一下,今天是你成婚的日子,不容出半點差錯。司徒大師,有勞了。”蕭烈一邊說著,讓開了身體。
把一直提在手中的藥箱放在桌上,司徒允坐在蕭澈對面,手指點在了他的脈搏上,少頃,他的手便從蕭澈身上移開。
“司徒大師,小澈的身體狀況怎么樣?有沒有很嚴重?”蕭泠汐連忙出聲問道,緊張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蕭烈目光看著司徒允,雖然沒有說話,但神情間同樣有著一絲凝重…他又怎么會察覺不到,之前蕭澈的忽然昏迷絕不正常。
司徒允卻是緩緩起身,輕然笑道:“蕭長老不必擔心,令孫的身體狀況絕佳,別說大恙,小病都沒有。之前的昏迷,或許是心情過于激動而氣血沖頭,畢竟,令孫今天可是要娶夏家前千金,我們流云城的第一美女啊,呵呵呵呵。”
雖然司徒允極力掩飾,但言語間還是透露出些許惋惜的意味。天之驕女嫁給一個一無是處,更無前途的廢柴,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那就好。”蕭烈舒了一口氣,點頭道:“真是辛苦司徒大師大清早被我拉過來,老鴻,送司徒大師到會客廳休息。”
“不用了。”司徒允一擺手,提起藥箱:“既然令孫沒事,我也就不留了,恭喜蕭長老馬上.將迎得這流云城最優秀的孫媳婦,不知該有多少人艷羨,呵呵,告辭了。”
“記得一定要來喝杯喜酒。老鴻,送一下司徒大師。”
“澈兒,你的身體真的沒事?有沒有感覺不適的地方。”司徒允剛一離開,蕭烈就皺起眉頭,依然不放心的問道。之前蕭澈忽然昏倒,體溫驟降,生機潰散,這些絕不可能是過于激動所導致。但看蕭澈現在的樣子的確是安然無恙,讓他心中頓時疑惑起來。
“爺爺放心,我真的沒事。”蕭澈一臉輕松的說道。看著蕭烈擔心的神色和滿頭的白發,他的鼻尖不自禁的酸澀了一下。
蕭門共有五大長老,蕭烈雖為五長老,卻是蕭門玄力最強者,早在五年前就已進入靈玄境十級,現在更是達到了靈玄境十級巔峰,只需一個契機,便有可能突破靈玄境,達到無數玄者夢寐以求的地玄境。
蕭烈今年只有五十五歲,又有著靈玄境巔峰實力,卻已是滿頭白發蒼蒼。每次看到他的一頭白發,蕭澈都會心中酸澀。
蕭烈中年白發的原因,整個流云城無人不知。他唯一的兒子,也就是蕭澈的父親蕭鷹,當年堪稱是流云城的第一天才,十七歲突破初玄境,二十歲到達入玄境五級,二十三歲直接突破入玄境,達到真玄境,震動了整個流云城,成為了蕭門的驕傲,更是蕭烈的驕傲。幾乎所有人都認為,蕭鷹人至中年后,必是最有資格繼承蕭門門主之位的人。
但可惜,或許是天妒英才,在蕭澈出生后僅一個月,蕭鷹忽然遭遇刺殺,而剛好在那個時候之前的幾天,蕭鷹為了救夏家之女,玄力大耗,遭遇刺殺時連平時一半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最終亡命。他的妻子也悲傷之下自斷心脈殉情。如此巨大的打擊之下,蕭烈一夜間白發,九個月后,蕭泠汐出生,她的妻子也在長久喪子之痛的折磨下,在蕭泠汐出生一個月后抑郁而終。
喪子之后妻子也永遠離去,可想而知那幾年蕭烈是怎么走過來的。那蒼雪般的頭發里,深蘊的是無法言喻的痛苦、哀傷,還有仇恨。
而直到今天,蕭烈依然沒有查到當年究竟是誰殺死了蕭鷹。
后來,他便將所有的希望都傾注在了蕭澈的身上…但天生玄脈受損的殘酷事實,再次成為了他人生中的一道晴天霹靂。
但是,面對這個毫無希望的孫子,蕭烈卻從來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失望與怨怒。反而對他關心有加,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因為在他看來,天生玄脈受損已是命運對他的不公,他最不應該受到的,就是譴責、漠視和嘲笑,而是應該以更多的關愛去彌補。這些年,他一直在想法設法的尋求著各種可能修復玄脈的丹藥,但玄脈破損,就像是折了玄力的命脈一般,又豈是那么容易修復。
有這樣一個爺爺,蕭澈雖然是在別人漠視,甚至嘲諷的目光中長大,他依然覺得是自己是幸運的。
看著蕭烈的蒼蒼白發,蕭澈的目光逐漸變得凝實…既然上天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還讓我擁有了兩世的記憶,就算是為了讓爺爺多幾分欣慰,我也要活的轟轟烈烈!玄脈破損又怎樣!我可是醫圣的傳人,只要被我找到了合適的藥材,短短三周時間,我就可以將玄脈完全的恢復。
“沒事了就好。”看著他的樣子,蕭烈總算放心,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光線,道:“時辰也差不多道了,澈兒,你好好的準備下,我去安排一下迎親隊伍…對了,你是想騎馬前往,還是…坐轎?”
如果是昨天的蕭澈,必然會回答“坐轎”。他雖是長老之孫,但除了這個身份,可說是一無是處,與夏傾月的差距可謂是天壤之別。這迎親路上,毫無疑問會遭到無數的指指點點,承受無數的嫉妒嘲諷惋惜,若是露臉人前,那滋味可想而知。但如今的蕭澈卻是微微一笑:“當然是騎馬!爺爺你放心,夏傾月她再高貴,也早已注定是我們蕭家的媳婦,我會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把她娶回來,絕不丟爺爺的顏面。”
蕭烈的神情頓時一滯,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隨之,他的臉上露出溫和的微笑,微微點頭:“好。”
短短一個字,透著久違的欣然。蕭烈抬步走出房間,輕輕帶上了房門。
蕭烈剛一走開,蕭泠汐一下子站到蕭澈面前,唇瓣彎翹,眸光里帶著些許的不高興:“原來居然是激動的直接昏掉,白白害我擔心害怕這么久。你和夏傾月明明都沒見過幾次,原來一直都這么喜歡人家…也是哦,她可是我們流云城第一大美女呢,哼!”
蕭澈連忙擺手:“怎么可能!夏傾月雖然很漂亮,但小姑媽比她漂亮多啦!如果我是因為她昏倒,那小姑媽天天陪在我身邊,我這輩子都不知已經昏過去多少次了。”
“嘻…”蕭泠汐好不容易才繃起的臉色頓時垮掉,嫣然而笑:“就知道你會說這種話哄我開心。不過呢,小澈就算因為馬上要娶她而激動的昏倒也沒關系啦,畢竟夏傾月那么漂亮,還是流云城公認的第一天才,夏家又是流云城第一巨富,不知有多少人做夢都想娶她當老婆呢。不過,最終還是嫁給了我家小澈。”
說到這里,蕭泠汐的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隨之,她的眼神又逐漸變得游離,聲音也輕緩了起來:“只是感覺好快…小澈馬上就成家了呢…”
“咚咚”,敲門聲響起,門外緊接著傳來蕭鴻蒼老沉穩的聲音:“少爺,吉時馬上就到了,該去夏家迎親了。”
“啊…這么快?”蕭泠汐看了一眼蕭澈的裝扮,頓時有些焦急起來:“鴻叔再稍等一小會兒,馬上就好。”
說完,她已到了蕭澈身前,一雙柔夷開始快速的整理起他的喜服:“這個衣服好麻煩,出了剛才的事,又全部亂掉了。先站著不要動,馬上就好。”
一雙雪白細嫩的手兒開始在匆忙中撫平他翻起的衣領,重新系好松掉的衣帶…她的動作很是生澀,但卻是無比的認真專注。蕭澈默默的看著她,眼神逐漸迷蒙起來…
他今天就要娶夏傾月過門,但夏傾月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給他,他心里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的父親蕭鷹和夏傾月父親夏弘義當年的約定,夏傾月不要說嫁給他,連看都不一定懶得看他一眼。這個世界上真正對他好的人,也唯有爺爺蕭烈,和眼前的小姑媽蕭泠汐。
在他年幼之時,蕭泠汐整天就如一塊牛皮糖般粘在蕭澈身上,他走到哪里,蕭泠汐就跟到哪里,想甩到甩不掉,一時半刻見不到他就會哇哇大哭。在蕭澈十歲被確認玄脈破損時,蕭泠汐仿佛一夜間長大,她知道玄脈破損會是什么后果,也知道了自己“小姑媽”身份的概念,她開始苦修玄力,只為能保護一生都只能處在天玄大陸最底層的侄兒蕭澈。
經歷了蒼云大陸二十四年“南柯一夢”,蕭澈無比真切的感覺著蕭泠汐對他的好是多么的奢侈與珍貴。
夏傾月雖然馬上就會成為他的妻子,但也只會如天空冷月般只可見而不可近觸。
如果能娶到小姑媽這樣的女孩子,該是多么完美的事…這樣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出現在蕭澈的腦海之中。
復雜的喜服終于整理完畢,蕭泠汐小舒一口氣,踮起腳尖,伸手整理起蕭澈額前微亂的頭發。隨著她腳尖的踮起,粉雕玉琢般的嫩顏與蕭澈的臉頓時近在咫尺,眼眸,還有神情之中都清晰的印著一抹少女才會有的嬌嫩與柔弱,讓人不由的產生愛憐呵護的欲望,兩瓣芳唇微微彎翹,粉嫩欲滴。
鬼神神差的,蕭澈的頭部忽然傾下,嘴唇輕輕的點在了蕭泠汐的粉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