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蘭回來了,不聲不響,甚至還有那么一點偷偷摸摸。
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與跋扈,而是充滿了擔憂,從她走路的姿態上來看,甚至還有那么一點畏畏縮縮的成分在其中。
她不知道在家族里面會有什么樣的懲罰在等待著自己,但是,未來的日子里必然會充滿著冷眼和嘲笑。
可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么再考慮這些東西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此時歐陽蘭的心里并沒有任何反思之意,她除了擔憂之外,就只有恨了。
她不知道是誰把那個視頻傳到網絡上的,但她恨極了那個人,如果她知道對方是誰,那么歐陽蘭絕對不會介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報復。
事實上,這個社會上的許多人都像歐陽蘭一樣,不懂得反思自己,只會認為問題出在別人的身上。
失魂落魄的并沒有讓家族派車來接自己,歐陽蘭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卻沒想到上車之后,能侃會聊的首都出租車司機竟然開始和她討論起今天網絡上的最熱門話題。
“嘿,你說那個歐陽家的女人怎么就那么能瞎搞,妥妥的虐待癖啊,那皮鞭子抽的,那小棍子戳的,看的連我都疼,也不知道那叫程什么的小明星怎么能忍得了的,要是換做是我受了這樣的罪,還不得人格分裂啊?”
首都的出租車司機絕對是這個世界上口才最強悍的職業之一,歐陽蘭的臉色已是瞬間變的鐵青,她緊緊攥著拳頭,剛想發作,卻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不過,還好,她戴著墨鏡,因此出租車司機并沒有能從后視鏡中發現她的不對。
“還有,那個小明星明顯就是有點身體發虛,我看他的樣子,絕對是吃了藥的,雖然時間挺長,但腿明顯都沒力氣了,唉,被虐的可是夠慘。”
這司機師傅估摸著也是小流氓出身,一討論起這個事情來,可是兩眼冒光。
歐陽蘭真想把自己包里的小皮鞭拿出來,抽死這個不要臉的貧嘴司機。
“咱們平頭百姓可不了解,或許那些大家族的女人可比我們想象的亂得多,唉,這就是所謂的上流社會啊,看著光鮮照人,但實際上比我們這些草民可是要齷蹉多了。”
這司機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乘客是個女人,因此太露骨的話倒也不再說了,只是順帶著還是要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
如果是個男乘客,他少不得要和對方討論一下歐陽蘭和程博洋的姿勢問題,這小白臉,看起來還真是外強中干,被一個女人這樣虐待,還是男人嗎?
司機師傅一邊開著車,一邊樂呵呵的鄙視著程博洋。
“姐們,到哪里下車啊?”
這個時候,出租車已經開出了機場的地下停車場,司機忽然想起來,這女人自從上車之后就一言不發,自己還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呢。
歐陽蘭還是不講話,這女人快要被這出租車司機氣的耳朵冒煙了,根本就沒聽清他在講什么。
唉,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出租車司機都在這樣議論她,真不知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她會遭受多少背地里的非議!
“嘿,我說姐們兒,你看起來心情可不大好啊。”出租車司機笑瞇瞇的說道,“打上車到現在,你都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哪兒呢。”
歐陽蘭這才回過神來,從墨鏡后面狠狠的瞪了司機一眼:“去南鑼鼓巷。”
她到沒好意思說直接去歐陽家的大宅院,反正南鑼鼓巷距離歐陽家的宅子也不遠了。
而此時,歐陽家大宅子的主廳里,已經站滿了人。
歐陽健老爺子坐在前方的太師椅上,目光從這些后輩的臉上逐一掃過,然后輕輕的嘆了一句。
歐陽家在他的帶領之下,目前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時期,但是,老爺子可不想看到這個讓自己付出諸多心血的家族因為某些突發性的原因導致盛極而衰。
歐陽冰原緊挨著老爺子而坐,這個座次把他如今的地位非常恰到的體現了出來。
以前風頭一時無兩的歐陽星海,此時則是連坐下的資格都沒有,站在人群之中,目光低垂,一直看著地面,一聲不吭。
任誰看到他這個樣子,再看看歐陽冰原的風光,都會發出一聲唏噓。
這世道變化的真是太快太快,誰也不曾想到,那一場搶婚,讓歐陽星海竟如流星一般,墜落至此。
他們的父親歐陽中石因為妻子去世的早,心灰意冷,無意管理家族事務,早就尋了一片幽靜的地方,建了個山中別墅,過起了閑云野鶴的生活,妥妥的大閑人一個,也就中秋節和春節的時候會回來看看,雖說家族中人仍舊會喊他一聲大哥,但已經沒人把他當回事了。
此時,歐陽星海似乎過起了和他父親同樣的生活,而且精神狀態更差許多,如果這種狀態再持續下去,家里的親戚真的擔心他會出現精神問題。
老二歐陽震宇正擔任某個北方地級市的市長,由于平日里不在首都,也沒法過問家族里的事情,此時早已從外地坐飛機趕來,妹妹發生了這種事情,他必須回來商討一下解決方案。
否則的話,任由事情繼續在網絡上發酵下去,歐陽家族將會不攻自破,對他在官場上的后續發展也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影響。
如今,網絡上的言語頗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甚至有所謂的“知情人”站出來,開始開扒歐陽家族的“秘史”,這些人說的都有鼻子有眼,絕對不是空穴來風,一時間各種流言紛飛,剎也剎不住。
歐陽家主廳內的氣氛非常凝重,一時間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當然,這種感覺并不主要是因為網上的那些流言,而是因為這次歐陽蘭得罪了蘇熾煙。
而蘇熾煙,就是蘇家的人。
蘇家的人是不能得罪的,這幾乎已經是公認的事實,但歐陽蘭不僅得罪了,還得罪的徹徹底底。
為了一個小明星,卻把家族置于這樣的境地,不得不說,家里的很多人都為此而感覺到不爽,甚至是憤怒。
歐陽健掃視了一圈之后,又看了看手表:“冰原,給你姑姑打電話,問問她到哪里了,你二叔從北方都趕回來了,她還沒到?”
老二歐陽震宇其真人看起來遠沒有他的名字霸氣,接近五十歲了,微胖,地中海式的禿頂發型,鼻梁上面架著一副金邊眼鏡,面皮白皙,顯然保養的極好,標準的華夏官員打扮。
從來到這里之后,他就已經出口替歐陽蘭求了幾次情,但都沒有收到任何的效果。歐陽震宇也知道,如果再繼續求情下去,他就會成為家族中其他人的攻擊目標了。
歐陽蘭正心神不屬的坐在出租車中,看到手機響起,滿臉都是糾結。
她不想接,也不敢接,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彪悍,母老虎的氣質不復存在。
當懲罰真正來臨的時候,她的心里滿是恐懼。
“電話沒人接。”歐陽冰原補充了一句:“不過應該快到了,我讓朋友從機場查到了姑姑的登記信息。”
“所有人都在這里,等著她來,誰也不能離開。”歐陽健重重的拍了一下太師椅的扶手:“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情,她還有臉回來?”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歐陽中石終于開口了。
“爸,發生了這種事情,我想小妹她心里肯定比我們都要難受,您看,要不就別讓她公開出面了。”
歐陽中石穿著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看起來很是有些廉價,頭發上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抹的油光锃亮,反而略顯蓬亂,胡子也沒有刮干凈,短短的胡茬透出了一種淡淡的頹廢與疲憊。
這一身打扮和周圍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真的是格格不入,就連歐陽冰原都沒有多看自己的父親幾眼。
在這個家族里,他真的已經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了。
“她不露面,當然可以,但是,這次她的過錯所造成的損失,你來承擔?”歐陽健抬了抬眼皮,瞥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
他對大兒子歐陽中石極為不不滿意,大丈夫何患無妻,可是他這么些年來,一直消沉萎靡,家族中的事情從來都是不聞不問,自己哪怕想找他接班都是不行。
這樣的兒子,要來有何用?
“就是,大哥,你說這話就不對了,蘭妹她給家族造成了這么大的影響,難道連站出來表個態的勇氣都沒有嗎?”
說這話的是歐陽蘭的三姐歐陽芳,脾氣雖然沒有歐陽蘭這般暴躁,但為人也是足夠尖刻,很難相處。
“我的意思是,她現在心里也不好受,我們沒有必要逼著她當眾表態。”歐陽中石深深的看了歐陽芳一眼。
“是我們在逼她嗎?明明是她在逼我們好不好?如果不是她搞出來的這種事情,我們何必大老遠的從外地趕來?何必大晚上的不睡覺等在這里?”
歐陽芳的語言就像是連珠炮一樣,突突突個不停:“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大哥你是閑云野鶴久了,不過問家族中的事務,根本不知道我們這次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歐陽中石聽了這句帶著嘲諷的話,并沒有反駁,而是回轉過臉,繼續看著身前的地面。
“是啊,在回來的飛機上,身旁的乘客都在討論這次事件,我在一旁聽著,覺得自己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以后也沒臉在首都的圈子里混了,我干脆以后就徹底呆在外地,再也不回來好了。”說這話的是老五歐陽蓮,聽這語氣,看來歐陽家的女人就沒一個省心的。
“歐陽蓮,你說這話是不是有點太過了?信不信我現在就扇死你?”
這個時候,一道帶著暴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隨后眾人就眼睜睜的看著這次事件的主角歐陽蘭沖進來,走到歐陽蓮的旁邊,單手抓住對方的頭發,另外一只手臂掄圓了,啪的就來了一個大耳光,極為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