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腺癌晚期,伴隨全身多病灶轉移,在現如今的醫療水平下,即便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所謂的臨終關懷治療,其實就是盡可能延續病人的生命、減緩病人的痛苦,也就是并非針對癌癥本身的治療了。
這也難怪陳副主席僅僅只是對鐘越抱著一線希望,盼望著鐘越愿意破例出手,而且也對這個病有辦法。方揚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把陳副主席澆了個透心涼。
然而,方揚隨后的那句話,卻又讓陳副主席的心里燃起了一絲希望。畢竟方揚曾經治愈過居崇山的腦瘤,這個病也曾經讓醫務人員束手無策,一度快要放棄努力了。
不過兩者情況不同。居崇山的病之所以難治,主要還是因為發病部位在大腦,手術難度極大;而陳副主席的愛人卻是實打實的癌癥晚期,而且伴隨全身性轉移。兩者的嚴重程度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的。
可是,難道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
但凡有一絲希望,陳副主席都可以為自己愛人爭取到。雖然陳副主席稱不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副國級領導人,全國滿打滿算也才幾十個人。試問國內國外,還有什么醫療條件是他爭取不到的呢?
可是最后一點希望都已經破滅了,301醫院的專家組最后給出的結論,陳副主席的愛人還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
方揚說完那句話之后,便沒有再開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之后,便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陳副主席。
方揚是不可能再多說什么的,畢竟如果對方不信任你,你還上趕著去要幫他愛人治病,那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而且方揚如今想法也漸漸和鐘越有些接近了。生老病死是人的自然規律,自己身邊的親人朋友,那自然是要竭盡全力照顧到,但是其他人嘛…就不一定了。
方揚和陳副主席并沒有太多的交情,只不過陳副主席是韓凌飛的直接領導,而且這次的相處還算是比較愉快,再加上剛才方揚看到陳副主席一臉痛苦的神情,也動了一絲惻隱之心,所以才會提出愿意幫忙治病的。
如果陳副主席信不過自己,那此事自然就不用再提了。
陳副主席也沒有沉吟太久,畢竟考慮得越久,就顯得越不禮貌。他很快便抬頭說道:
“小方,我很感謝你…只是我愛人現在每天都要承受病痛的折磨,我怕她受不了長途旅行的辛苦…”
“她如今已經上呼吸機了?”方揚問道。
他并不清楚陳副主席愛人的病已經嚴重到哪個階段了,如果人家真的已經進了ICU,再讓她去榕城治病,自然是不現實的。
“那倒沒有…”陳副主席連忙說道,“只不過身體也非常虛弱,如果乘坐飛機的話我擔心會有危險…”
方揚一聽就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說道:
“陳副主席,我已經離家很久了,這次到榕城的確是有事情要處理。而您愛人的情況最好是盡快治療,所以我才會建議你把她送到榕城去的。如果您愛人身體條件允許的話,我還是那句話,信得過我就來榕城找我,雖然我不能跟你任何保證,但是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的。”
方揚十分清楚,陳副主席還是對方揚能否治好他的愛人心里沒底,所以才會出現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態。畢竟他愛人的情況,不管是乘坐飛機還是高鐵,肯定會加劇痛苦,而在301住著,至少可以得到最好的照料。
若是方揚最終治不好她的病,那豈不是白受了一遭罪?
所以,方揚說完之后就站起身來,說道:
“陳副主席,您再考慮一下吧!如果你決定要來榕城,直接打我手機就好。沒有其他事情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陳副主席也站起身來,親自送方揚走到門口。
方揚拉開房門,想了想又轉頭說道:
“對了,秦天是師兄的親傳弟子,您不如找他試試能否說動鐘師兄?”
陳副主席苦笑著說道:
“不用了,你這兒都沒辦法,找小秦也是白找…”
高層們都知道秦天的性子,陳副主席自然也十分清楚,秦天對鐘越的命令都是絕對服從的,讓秦天去勸自己師父出手幫他愛人治病,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方揚聞言淡淡一笑,說道:
“那我就愛莫能助了。陳副主席,有需要就打我手機吧!”
陳副主席感激地點了點頭,目送著方揚走了出去,然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返身走回了屋子里。
方揚走到樓梯口附近,坐在沙發上聊天的韓凌飛等人也站起了身來,韓凌飛說道:
“這么快就聊完了?”
“嗯…”方揚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么。
一行人乘坐電梯下樓。
秦天向韓凌飛要了個車,便去采購自己需要的物資了。雖然剛才時間不是很長,但他和韓凌飛也是相談甚歡,并且互相留了聯系方式,以后有事情就可以直接打電話了。
當然,前提是秦天的手機要有信號。
他在山谷洞府的時候,肯定是不會有信號的。不過以后他下山辦事,要聯系韓凌飛也就方便了。
回到西京軍區大院,熊天云和晉力強也告辭回了自己辦公室。
韓凌飛帶著方揚來到了辦公室,等秘書上完茶關門離開之后,韓凌飛問道:
“揚揚,陳副主席找你談了什么問題?”
“我們聊的都是一些私事,大舅你確定要聽?”方揚開玩笑道。
“廢話!快說!”韓凌飛毫不客氣地說道。
方揚呵呵一笑,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之后說道:
“也沒什么。陳副主席希望我能幫他引薦一下鐘師兄,因為他的愛人乳腺癌晚期,他想請鐘師兄出手為他愛人治病…我給拒絕了。”
“哦…”韓凌飛說道,緊接著才醒過神來,大聲說道,“什么?你…你拒絕了?”
“是啊!”方揚不以為意地說道,“鐘師兄不可能出手的,甚至連見他的面估計都不會答應,我又何必做無用功呢?”
韓凌飛無語地看著方揚,半晌才說道:
“那你也別拒絕啊!只是幫他引薦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鐘前輩拒絕了,那也是他的事情啊!你這樣做,豈不是自己得罪人?”
方揚聳了聳肩說道:
“大舅,我實話實說而已,怎么會得罪人呢?而且…我也告訴陳副主席了,如果他信得過我的話,可以把他愛人帶到榕城去找我,我會盡力救治。這就已經仁至義盡了呀!”
“你…你有把握嗎?”韓凌飛忍不住問道。
方揚呵呵一笑,說道:
“大舅,你見過哪個醫生會拍著胸脯保證,說我一定可以治好之類的嗎?就算是治個感冒發燒,也沒有人會打包票吧?”
“不許嬉皮笑臉!好好說話!”韓凌飛眼睛一瞪說道。
“是是是…”方揚依然笑嘻嘻地說道,“大舅,那我就偷偷告訴你吧!把握性應該還是挺大的…”
“那你告訴陳副主席了嗎?”韓凌飛問道。
“當然沒有了!”方揚聳了聳肩說道。
“你就說你愿意出手試試,然后還提出要他帶著癌癥晚期的愛人千里迢迢到榕城去找你看病?”韓凌飛苦笑著問道,“你覺得換成你的話,會相信嗎?”
方揚攤了攤手說道:
“這就不是我要考慮的事情了。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就干脆不要找我看病了。大舅,我這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如果陳副主席不是你的直接領導,我才不會出手呢!救治一個癌癥晚期的病人,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韓凌飛沒好氣地說道:
“你小子!你要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會把自己到底有多大把握告訴陳副主席,而且也會跑一趟京城去幫他愛人治病,而不是讓人家千里跋涉去找你了!”
“那可不行!這是原則問題!”方揚笑嘻嘻地說道,“咱也是有尊嚴的好不?上趕著去,人家還以為咱要巴結他呢!”
說完,方揚站起身來說道:
“你盤問完了吧大舅?我路上已經定了傍晚回榕城的機票,趕緊把你住處鑰匙給我,我抓緊時間睡會兒。”
韓凌飛苦笑著掏出鑰匙來,方揚一把就搶過來拿在手里,然后順便把韓凌飛丟在桌子上的半包特供熊貓也拿在手里,笑嘻嘻地說道:
“大舅,你少抽點煙,對身體好…我的煙剛好抽完了,你這半包我就幫你消滅了吧!”
說完,方揚一手拿著煙一手拿著鑰匙,快步離開了韓凌飛的辦公室。
“你這個臭小子…”韓凌飛在他身后笑罵了一句,接著又高聲問道,“要不要給你派個車啊?”
方揚頭也不回,只是揚了揚手說道:
“不用啦!也不是很遠,我就當鍛煉身體了…”
說完,方揚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口。
韓凌飛苦笑著搖了搖頭,重新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特供熊貓煙,拆開來掏出一根點上。
深深地吸了幾口煙之后,韓凌飛伸手拿過桌子上的軍線電話,撥出了一個內線號碼,等候了片刻便恭敬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