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范子宏再不舒服也得忍著,在晉老及眾多大佬面前,范子宏即便再混蛋,也不敢有絲毫的造次。
他這次來可是代表了范家。
上次在崔長安女兒崔姍姍的訂婚宴會上,范子清因為行為不當,回去之后就被重重的責罰,就連一向受寵的范子豪也被嚴厲訓斥。
如果在晉老的九十壽宴上惹出事來,范子宏用膝蓋想都知道自己將面臨怎樣的處罰。
好不容易被放到東南省來,天高皇帝遠,范子宏可不想屁股都沒坐熱又被拎回去,況且還有徐清雅這個美人兒等著他去“征服”呢!
一想到徐清雅,范子宏感覺心中一陣邪火不受控制地開始升騰。
他連忙定了定神,畢恭畢敬地上前去給晉老賀壽。
在范子宏退到一旁之后,周明禮在他父親周默風的帶領下,也走上前來。
“晉伯伯,我帶犬子來給你賀壽了,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周默風恭敬地說道,“我父親近日身體不適,不能親自前來,還請晉伯伯見諒!”
“好,好,默風,你有心了!”晉老微笑著說道。
方揚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看著范子宏和周明禮像乖寶寶一般地垂手站立,完全不見了平日里的驕縱,心中就一陣好笑。
他能想象得到兩人現在心中的那種挫敗感。
這時,一位服務人員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托盤上擺著一個個精致的小壇,如此有特色的器皿,一看就知道里面裝的肯定是東南省的名菜——佛跳墻了。
服務人員戴著白色的口罩,手上還帶著一次性手套,既干凈衛生又顯得很專業。
如果是一般的盤菜,自然是從主位對面的下首位置去上菜,但是這佛跳墻是即位菜,也就是每人一小壇,因此服務人員自然是從最尊貴的客人開始上菜。
周默風和周明禮兩人朝邊上讓了讓,服務員一只手托著托盤,另外一只手則端起一小壇佛跳墻放到了晉老面前,同時將蓋子揭下來放回了托盤。
一股濃郁的香味頓時撲鼻而來,晉老笑著說道:
“好菜上桌了,默風,你們也回去吃點菜吧!”
“是,晉伯伯!”周默風恭敬地答應道。
兩人再次躬了躬身子,周默風走向了角落里自己的那桌,而周明禮則與等在一旁的范子宏邁步朝前院走去。
這時,服務員端著托盤走到了崔長安身邊。
方揚突然感到一陣寒毛直豎,一股危險的直覺在心中升起。
這個服務員有問題!
方揚猛地轉頭望向了那個戴著口罩的服務員,只見他漏在外面的那雙眼睛釋放出一絲狠毒的厲色,伸向佛跳墻的手微微一轉,從墊托盤的油紙下抽出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朝著毫無防備的崔長安的頸部動脈捅去!
這個服務員走到崔長安身后時,那股殺意沒有隱藏住,方揚幾乎第一時間就嗅到了血腥的氣息。行伍一生的晉老對于殺氣也是相當敏感的,他差不多與方揚同時感覺到了不對勁,等他轉過頭去的時候,服務生已經手握匕首快如閃電般地襲向了崔長安。
雖然近在咫尺,但是晉老畢竟已經九十高齡了,身體根本跟不上意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把奪命的匕首離崔長安越來越近,眼中一片駭然之色…
誰也想不到,在這樣一個安保嚴密的場合,居然會有人混進來,而且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向崔長安出手,力求一擊致命。
一位核心會議巨頭在華夏國境內因為暗殺遇害,這將是多么嚴重的政治事件!
晉老心中有一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一道寒光閃過。
崔長安望著近在咫尺的寒芒,眼中盡是一片茫然與絕望。
他這個級別的領導人身邊都離不開嚴密的安保,但是在晉老的宅院中,所有人都有一種本能的松懈,在所有人的潛意識中,里三層外三層嚴密防護的晉家大院里,最核心的中堂所在,一定是萬無一失,不可能會有意外發生的。
然而意外就在大家認為最不可能的發生的時候發生了。
那個喬裝打扮成服務生的殺手望著坐以待斃的崔長安,眼中流露出了一股決絕與狠厲。
這注定就是一次有來無回的刺殺。
但是,自己十幾年的臥薪嘗膽,不就為了這一刻的光芒綻放嗎?
即便下一刻就會被子彈打成篩子,那又如何?
但是就在這時,方揚卻動了。
事實上在他意識到服務生不對勁的時候,他就已經站起了身子,而當服務生從托盤里抽出匕首的時候,方揚也已經后退了一步,他所坐的椅子轟然倒地…
當寒芒閃過,方揚也如一頭獵豹般地彈了出去,雖然中間隔了一個晉老,但是區區半米的距離,自然是轉瞬即至。
就在殺手以為一擊必殺的時候,突然背上一陣大力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面的桌子撲去。
如此一來,這凌厲的一擊自然就落到了空處。
匕首以毫厘之差從崔長安面前劃過,重重地扎進了桌面上。
方揚知道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殺手,因此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在自己同樣失去重心的時候,方揚沒有任何停頓,重重地一肘擊向了身前的殺手。
殺手的反應果然非常迅捷,并沒有因為突然受到攻擊而驚慌失措。
相反,他冷靜得可怕。
聽到身后的勁風傳來,殺手完全沒有理會,而是第一時間拔出了匕首,一個反手朝崔長安的咽喉抹去。
如果方揚這一肘擊實的話,等于是為殺手的攻擊起到了一個加速的作用。
抱著必死決心的殺手完全不顧自己會受到什么樣的傷害,他眼中只有目標人物——崔長安。
方揚眼神一緊,他還是低估了這個殺手的應變能力。
不過越是這個時候,方揚越冷靜。
他生生地收住了威勢凌厲的肘擊,同時一個側身,快如閃電地伸出手去。
在電光火石之間,方揚完全沒有任何猶豫地做出了選擇,他把手掌擋在崔長安的頸部,以血肉之掌迎向了寒光閃閃的刀鋒!
噗嗤一聲,方揚感到手掌被銳利的刀鋒瞬間劃破,一股涼意從掌心傳來,緊接著才是鉆心的疼痛。
這個殺手的動作太快了,在這種情況下,方揚根本別無選擇。
他忍著劇痛緊緊地握住匕首的刀刃,鮮血從指縫間涌了出來。
殺手也沒有想到方揚對自己居然也這么狠,他咬牙往回猛地抽了一下,但是居然沒有抽出來,由此也可見方揚握得有多緊。
“砰”的一聲槍響。
殺手的眉心中彈,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了一眼方揚,然后眼中瞬間喪失了生機,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方揚的及時出手,至少拖延了三四秒鐘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里,足夠瞄準、擊發了。
開槍的人正是晉中華,一輩子行伍生涯,他已經養成了隨身攜帶配槍的習慣,即便在自己老爺子家里也不例外。
在崔長安的貼身衛士被安排在前院吃飯的時候,晉中華的配槍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那個殺手顯然是經過精心籌劃的,在他突然發難的時候,正位于晉老和崔長安之間,如果不是方揚反應及時,而且距離很近,其他人即便有所防備也必然無法第一時間將他擊斃。
晉老就是他最好的盾牌。
但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晉老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年輕人竟然反應這么迅速,硬生生地將崔長安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槍聲響起,殺手倒下。
中堂里的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些身居高位的大領導們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有的當場就干嘔了起來。
崔長安的衛士在聽到槍聲之后,第一時間沖進了中堂,幾乎同一時間,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武警從大院的各個角落飛奔而至,一下子就將晉老與崔長安兩人團團護住。
在事情發生的時候,周明禮與范子宏兩人還沒來得及離開中堂,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嚇了一大跳,幾乎是下意識地抱著頭蹲在了地上,身如抖慷、丑態畢露。
晉老與崔長安兩人不愧是常年身居中樞的大首長,兩人均是臨危不亂,尤其是崔長安,剛剛從死亡線上被方揚救回來,此刻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依然鎮定如故。
他一把推開保護自己的衛士,喊道:
“都圍著我干什么?快去看看方揚傷得怎么樣了?”
晉中華也回過神來,大聲喊道:
“衛生員!衛生員呢!快過來!”
剛剛方揚可是徒手抓住了殺手的刀刃,而且兩人還搶奪了一個來回,他的手掌不知道傷得有多重!說不定這只手就廢了。
一名胳膊上掛著紅十字標志的武警戰士背著急救包飛奔了過來,晉中華指了指方揚說道:
“快去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方揚緊緊地握住右手腕,右手依然呈現抓住匕首的姿勢,手指已經完全沒有知覺了,鮮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
衛生員見此情景,連忙沖過來打開急救包,就要為方揚處理。
方揚有些虛弱地說道:
“先別管我!保護首長!這個殺手身上還不知道會不會有炸彈呢!”
方揚此言一出,那些衛士們頓時緊張地將崔長安和晉老兩人圍在了圈內,而中堂的那些領導們也下意識地后退了好幾步,蹲在地上的范子宏和周明禮兩人更是連滾帶爬地往外面跑去。
兩名武警的干部帶著專業的設備走了上來,時間緊急他們甚至連防護服都沒穿,直接就來到了尸體旁邊,仔細檢查了起來。
半晌,他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
“檢查過了,危險解除!”
方揚心里的一塊石頭也瞬間落了下來。其實他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如果殺手能把炸彈帶進來的話,剛剛他直接在晉老和崔長安身邊引爆就好了,根本就不必動用匕首這么簡單。
這里的安保應該還是非常嚴密的,所以殺手沒有使用手槍、炸彈等熱武器,而是選擇了匕首。
終于確定晉老與崔長安兩人安全了,方揚全身緊繃的神經此時才松懈了下來,而他的身前已經滴落了一大灘的鮮血。
方揚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晃了晃身子,站在他身邊的晉中華連忙一把扶住了他,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