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副院長有些尷尬地說道:
“嚴老,這個事情學院的決定或許有些倉促了,我們會盡快再次召開會議討論一下的。”
方揚一聽心里就更膩歪了,這老小子剛才開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把方揚說成道德品質敗壞到極點,嚴重損害了學校名譽的害群之馬,而且宣布處理決定的時候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連嚴教授都不放在眼中。
現在國家電視臺發布權威報道了,他倒好,輕飄飄的來一個“決定有些倉促”就完了?
方揚冷聲說道:
“這么說目前這份處理決定還是有效的了?萬副院長,那作為當事人,我是不是有權拿到這一紙處理決定呢?我想應該會有不少媒體對這個東西感興趣的!”
萬副院長臉一沉,說道:
“你這是在威脅學院嗎?對你的處理是學院黨委集體討論研究的結果,我是問心無愧的!既然現在你的這個事情還有疑點,那我們再研究討論就是了,你還想怎么樣?”
方揚失聲笑道:
“還有疑點?萬副院長,你的意思是說國家電視臺的報道還不夠權威,我是不是能夠保留學籍還要等你們的討論結果了?我就不明白了,剛剛我好聲好氣跟你解釋,公安機關已經做出了結論,你完全聽不進去,居然還暗示我跟警方有貓膩,現在好了,連國家電視臺都為我正名了,你居然還說有疑點,合著這破事兒我還說不清了是吧?”
“你怎么說話呢?罵罵咧咧的像個大學生的樣子嗎?”萬副院長陰沉著臉說道,“就你現在表現出來的這素質,我看給你個處分也不冤枉!”
方揚被氣得笑出了聲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萬副院長絕對是有意針對自己的。他利用手里的行政權力對方揚進行打壓就理直氣壯的,方揚心中委屈說幾句反而成了“罵罵咧咧”了,這是什么強盜邏輯!
嚴教授在一旁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輕輕地拍了拍方揚的手,說道:
“方揚,你放心!現在這個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如果是有人故意跟你為難,我一定會讓學校給你一個交代的!”
嚴教授目光銳利,當然也看出來這個事情有些不對勁了,萬副院長在處理方揚這件事情上可謂是不遺余力,甚至連電視臺報道出來之后都還是說得模凌兩可,這就很不正常。
嚴教授的話讓萬副院長眉毛一挑,他知道今天是把嚴教授給得罪死了,但是事情已經這樣了,他也沒有感覺到多后悔。只要這件事情辦得讓那位領導滿意了,自己調動到市中院的事情也就基本上沒問題了。
到時候他都離開榕城大學了,嚴教授再德高望重又能怎么著?
因此,萬副院長也只是冷笑了一聲,并沒有說話。
方揚斜瞥了一眼萬副院長,突然掏出手機來,將萬副院長的樣子拍了進去,然后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上去對準桌上的處分文件拍了幾張照片。
萬副院長又驚又怒,大聲呵斥道:
“方揚,你在干什么?誰讓你拍照的?”
方揚施施然地收起了手機,沒有搭理氣急敗壞的萬副院長,微笑著對嚴教授說道:
“老師,我不是不相信您,但是大學里也并非一方凈土,有些小官僚還挺難纏的。這個事情他們不給我一個交代,那我就給他們一個交代!”
萬副院長騰地站起身來,兩步就走到方揚面前,吼道:
“快把照片刪掉,你這是侵犯肖像權知道嗎?”
老東西!不愧是法學院的副院長啊,張口閉口就是法律。可是你憋著壞要陷害我的時候,怎么沒想想自己是法律工作者呢?方揚的嘴角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萬副院長伸出手來想要搶奪方揚的手機,但是他常年坐辦公室的人,身體素質怎么能和方揚比呢,方揚只是微微一閃身,就躲了過去。不但如此,方揚還拿出手機迅速操作了起來,將照片發送到了一個郵箱里,然后笑著把手機隨手扔到了辦公桌上,說道:
“萬副院長,您想刪除照片是嗎?隨便刪!不過別把我手機搞壞了哦!雖然你是領導,但弄壞東西還是要賠償的!”
萬副院長已經看到了方揚發送郵件,冷冷地問道:
“你剛剛把照片發給誰了?”
方揚冷笑道:
“你不是問心無愧嗎?現在怎么又擔心起照片的事情來了?作為學院領導,你又不是沒在媒體上露過臉,還有那處分文件,明明就是學院公開發布的東西,難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嗎?”
萬副院長一陣啞口無言,正常情況下方揚說的是沒錯。但是今天這份文件,如果真的在媒體上公布了,那整個法學院立刻就會處于極為被動之中,那邊國家電視臺都親自為方揚正名了,你們學院反而對受害者作出了這么嚴厲的處分,這不是助紂為虐嗎?這不是黑白不分嗎?
黨委會都是有記錄的,到時候他首先提出這個議題,并且力排眾議,不顧許多反對意見,用投票表決的方式來通過這個決定的事情很快就會公之于眾。
那他就成為眾矢之的了!
萬副院長看完報道就知道,給方揚勸退處分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還可以通過再次開會,至少給方揚一個警告或者記過處分。至于理由還不好找嗎?今天方揚在他辦公室出言不遜,甚至威脅領導,這本身就可以處分他了。
但是方揚這么一拍照,情勢立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時,方揚的電話響了起來,方揚看了看來電顯示,笑著對嚴教授說道:
“國家電視臺新聞部的成主任打來的。”
說完,方揚深深地看了一眼萬副院長,旁若無人地接聽起電話來:
“成主任您好…是的,剛剛的報道我看到了,你們做得很專業,謝謝您了…嗯,郵件是我給您發的,這不我們學院因為視頻的事情給了我一個勸退的處分嗎…可不是嗎?關鍵他們不信啊…對,那是學院一個小領導,看完報道之后居然還不松口,一點道歉的意思都沒有,看那樣子還想給我個處分,我氣不過就拍下來了…什么,你們準備做一期跟蹤報道?那太好了!我這滿腹冤屈正好無處傾訴呢!就是讓你們再跑一趟榕城會不會太麻煩了…哎喲,那真是謝謝您了!那我們榕城見?好嘞,再見啊成主任!”
收起電話之后,方揚輕蔑地看了一眼萬副院長,對嚴教授說道:
“老師,咱們走吧!”
嚴教授不動聲色地問道:
“方揚,國家電視臺還要來榕城采訪?”
方揚若無其事地說道:
“是啊!他們準備對這件事情的后續處理,包括武磊明的庭審結果以及這件事情之后我的生活狀況做一個跟蹤報道。估計過段時間就會來榕城了。”
嚴教授點了點頭,說道:
“也好,到時候你就對電視臺的同志實話實說,一定要實事求是反映問題,不要夸大其詞知道嗎?”
方揚一唱一和地說道:
“我知道。老師,冤有頭債有主嘛!我不會讓學校因此受影響的!”
“嗯!電視臺要來采訪的事情,我會親自跟學校領導溝通的!我們走吧!”嚴教授點了點頭說道。
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一眼萬副院長,并肩走出了辦公室。
萬副院長卻突然感到一陣慌張,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再遭到電視臺曝光,他就真是被動了。學校的名聲被視頻這件事搞得有點壞,好不容易國家電視臺出來正名了,卻被他姓萬的一下子搞砸了。
本來網絡上的負面輿論還主要是針對方揚個人,附帶會有少數人吐槽榕大的教育水平,但是今天這個事情如果曝出去,那可以想象,輿論的矛頭肯定會直指學院的官僚作風,而他這個始作俑者肯定會被唾沫星子給淹死。
到時候,學校必然要處理他的。
想到這,萬副院長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追到門口,喊道:
“嚴老…方揚同學…”
嚴教授和方揚都很默契地沒有回頭,仿佛完全沒有聽到一樣,說說笑笑的很快兩人就消失在了樓道拐角處。萬副院長跺了跺腳,陰著臉回到辦公室,給那位領導打起了電話來。
走到樓道口,方揚停下來,真摯地對嚴教授說道:
“老師,謝謝您!”
嚴教授為他仗義執言,方揚銘記在了心中,對這位前世和今生都是自己老師的學者充滿了感激和敬佩。
嚴教授慈祥地笑了笑說道:
“你是我的學生,我當然不能讓你受委屈!”
說完,嚴教授說道:
“我現在就去找學院和學校領導反映情況…對了,你把剛才的照片也發給我一份!”
方揚連忙答應了一聲,將照片轉了一份到嚴教授的郵箱中。他知道,嚴教授是要去領導面前告狀了,剛剛萬副院長倨傲的態度激怒了他。
方揚突然想起來上課的事情,連忙問道:
“老師,下午不是還有課嗎?您…”
嚴教授笑著說道:
“聽說你被萬副院長叫人帶走了,我就把下午的課取消了,挪到了明天上午。明天你可別忘了來上課喲!”
說完,嚴教授邁步朝樓東側的院長和書記辦公室走去。望著嚴教授的背影,方揚又是一陣感動。
既然下午沒課,方揚干脆就開上了車,準備到市電臺看看,這幾天騷擾電話是沒有了,但是頻道起步階段,有不少事情是需要他決策把關的,每當有空的時候方揚都會過去轉轉。
車子開到學校北門,剛好慢了一步,綠燈變成了紅燈。方揚就將車停在了門口停車線前等待,默默地看著紅綠燈上的倒計時數字在想事情。這時,一輛拉風的路虎越野車停在了方揚車子的左側,兩車并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