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大行政樓,嚴教授辦公室內。
方揚與柳馨瑤兩人坐在嚴教授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柳馨瑤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淡定。而方揚則不時地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柳馨瑤,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從醫院出來,柳馨瑤便沒有和方揚說一句話,一直都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在他們的對面,嚴教授正拿著論文的打印稿認真地閱讀著,他戴著老花鏡,逐字逐句地仔細研究,方揚對老教授嚴謹的治學態度也是暗暗欽佩。
良久,嚴教授放下稿子、摘下老花鏡,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贊嘆道:
“好啊!方揚、馨瑤,你們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還擔心你們會在一些措辭方面不夠謹慎,畢竟這是國際論壇嘛!有些話題不宜過于尖銳。但看完你們的論文,我是完全放心了,看來這個問題你們是早有考慮啊!這篇論文的質量相當高,我看參加論壇大會交流完全沒有問題!”
柳馨瑤聞言暗暗送了一口氣,同時也不禁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方揚,這個問題柳馨瑤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還是方揚敏銳地意識到問題并且提出來的,方揚的洞察力和心思縝密程度堪稱妖孽。
嚴教授接著和藹地說道:
“這個論文不需要再做什么修改了,看得出來你們下了很大的工夫,是精雕細琢啊!這樣吧!你們回去之后把論文電子版發到我的郵箱里,我這兩天就向論壇組委會推薦這篇文章!”
“好的,老師。”柳馨瑤禮貌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嚴教授含笑點了點頭,方揚卻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柳馨瑤也不搭理方揚,直接就轉身邁步離開了辦公室。
柳馨瑤走后,方揚才直了直身子,對嚴教授說道:
“教授,上次的事情,謝謝您了!”
方揚是指那日出售壽山石的事情,如果沒有嚴教授的牽線搭橋,方揚手中的石頭不可能那么快就出手得了。
嚴教授笑呵呵地說道:
“不用謝我,只是恰逢其會罷了!對了,老柳那錢已經打給你了吧?”
“是的,當天晚上就打我卡上了。”方揚回答道。
閑聊了幾句,方揚開始引入今天的正題,他問道:
“教授,不知道您在博鰲國際法論壇上的發言主題是什么?”
嚴教授楞了一下,不過對方揚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很快就回答道:
“我是談邊界爭端問題,近期局勢有緊張化的趨勢,以貝羅國為代表的一些小國開始上串下跳,我認為有必要通過論壇呼吁有關各方保持克制,要在國際法的框架下進行活動。”
果然如此!與方揚前世的記憶如出一轍。
想到前世這屆國際法論壇上發生的事情,方揚組織了一下措辭,謹慎地說道:
“嚴教授,這個發言似乎過于敏感啊,據我所知,貝羅國也有相關專家和官員參加此次論壇。”
嚴教授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個沒有關系,我們只是進行學術上的探討,并沒有刻意攻擊某個國家,我的發言總體上還是客觀公正的。”
嚴教授剛剛才提醒過方揚他們要注意這個問題,他自己作為浸淫國際法多年的老專家,自然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所以他對方揚的話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只不過方揚也是一番好意,所以他也倒是沒有生氣。
方揚卻是知道,現在看來似乎沒什么關系,但是就在論壇舉行的期間,華夏國與貝羅國在邊界上的一次爭議卻會讓嚴教授的發言成為了貝羅國攻擊的目標,他發言當天還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教授,貝羅國向來是小國心態,經常在公眾面前裝可憐打弱者感情牌。這次論壇有那么多國家的代表與會,要防止他們在大會上搞什么小動作啊!這個不是沒有先例的!”方揚依然委婉地說道,“我建議您的發言主題可以不改,但是最好通知組委會在當天進行有針對性的防范。”
這就是方揚留下來的目的,他就是想側面提醒一下嚴教授,免得他掉以輕心。
嚴教授聽了方揚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當中。方揚則適時地提出了告辭,話也只能點到為止,嚴教授是否能聽進去,就不是方揚可以決定的了,反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論壇自己也會去參加,大不了到了三雅再做打算。
下午方揚有課,他打算上完課之后再到橫巷去將正式合同簽了,明天去辦理過戶。于是方揚提前給房東周阿姨打了個電話,周阿姨想必已經聽說了那天在阿彪店門口發生的事情,語氣相當的客氣,也絕口不提反悔的事情了,對方揚的要求都是滿口答應,說下午她和她親戚都會在家等著。
掛上電話之后方揚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重生之后他算是真正體會到世間的艱辛,上輩子含著金鑰匙出生,哪懂民間疾苦啊!就像這次的事情,方揚只不過想鉆個空子賺點錢,依然是一波三折,如果不是他借了關衛平的勢,這買房的事情說不得就只有黃了。
在這個社會上,無權無勢真是寸步難行啊!方揚感慨道。
是該盡快建立自己的人脈了,否則想做點事情真是千難萬難。好在這次雖然有些小插曲,但下面的事情應該會順利了。方揚一邊想一邊朝寢室走去。
“啥?”方揚一進寢室,曹曉就神神秘秘地把他拉到一旁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方揚一聽完,忍不住大聲地喊道。
曹曉連忙捂住了方揚的嘴巴,急道:
“三哥你小點聲!要是讓二哥聽到,他那剛剛萌動的一點小春心非被你給嚇得縮回去了不可。”
“唔唔…”方揚連連點頭,曹曉才松開了手。
剛才曹曉的話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遲云飛這個學霸君有了中意的女孩子這事兒不奇怪,畢竟他再學霸也總歸是個男人,是男人就總會有開竅的那天。只不過他喜歡上的女孩子實在讓方揚大跌眼鏡。
一想到楊小嫻那兇巴巴的女漢子形象,方揚就頭疼不已,遲云飛老實巴交一孩子,能不能追上暫且不提,以后如果他倆真在一起了,那遲云飛不得被楊小嫻吃得死死的?
想到這方揚不禁連連搖頭,拉著曹曉走遠了一些,然后才小聲地問道:
“老四,你確認不會搞錯?這種事兒可開不得玩笑的!”
“嗨!三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曹曉不說縱橫情場,至少也是身經百戰了吧?這種事情我也能看錯?”曹曉顯得很不滿地說道,“雖然二哥嘴上不承認,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他已經淪陷了…”
曹曉說到這,看了看方揚接著說道:
“三哥,這事兒你可不能不管啊!我在網吧呆了不到半小時,二哥一走我也跟出來了,就是回寢室等你呢!那妹子我們都不認識,你要是不出手幫忙的話,就二哥那性子,一百年都別想追上。”
方揚撓了撓頭,為難地說道:
“別呀!我跟她也不熟…”
曹曉賊兮兮地笑道:
“可你跟柳馨瑤熟啊!她倆是閨蜜吧!就憑你跟柳馨瑤的關系,給二哥制造點機會還不是輕松隨便的事兒?”
說起柳馨瑤,曹曉用肩膀撞了撞方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對了三哥,你該不會是把柳馨瑤給那個了吧?”
方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哪個啊?”
曹曉雙手放在腹部做撫摸狀模仿著孕婦,眉毛揚了揚說道:
“那個啊!要不然你們去醫院干嘛?還神神秘秘的…”
方揚這才明白曹曉的意思,忍不住一個爆栗敲在了他的頭上,怒道:
“老四你腦子里都裝的啥呢?這話是可以亂說的嗎?”
“嘶…”曹曉疼得抽了一口涼氣,脖子一縮嘟囔道,“我又沒在蘇荷面前說…”
方揚毫不客氣地打斷了曹曉的話,說道:
“在哪兒也不能亂說!你說這話要是傳出去了,人家一個姑娘家以后怎做人啊!”
“行行行!三哥,我保密,行了吧?”曹曉連勝說道。
方揚氣得又是一巴掌拍在曹曉的頭上,沒好氣地說道:
“保個毛密啊!壓根就沒有這事兒!老四我警告你,以后少干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兒!開玩笑也要有分寸!”
方揚是真的有點生氣了,曹曉這話如果傳到外面,柳馨瑤非得把這賬算在自己頭上不可。本來那丫頭就對自己橫豎看不慣,要再來這么一出的話,那就真要反目成仇了。方揚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三哥我錯了,你別生氣了!以后不會開這樣的玩笑了!”曹曉見方揚是真的生氣了,連忙低頭賠笑著認錯,接著又問道,“那二哥這事兒…”
“行了讓我想想辦法吧!”方揚悶悶地回答道。
下午的課一上完,方揚就帶上合同打了個車直奔洪光路。他在上次存放路虎車的停車場下了車,準備取了車開到橫巷口去,這樣待會兒辦完了事兒就可以直接開走了。
停車場距離橫巷路口僅有兩三百米的距離,方揚取了車開出門右轉只要過一個紅綠燈就到了。
運氣還不錯,方揚將車開出停車場,見到不遠處的信號燈是綠色的,倒計時還是二十多秒,自己剛好可以通過。
方揚加了一腳油門,路虎車加速性能極好,馬上就輕快地向前沖去。
就在方揚的車通過紅綠燈路口的時候,此時過街的斑馬線上是紅燈,但是有個人好像在想事情,根本沒看到過街信號燈是紅色的,就埋頭走上了斑馬線。
而方揚現在的位置卻又剛好看不到這個闖紅燈橫穿的人,他剛好位于A柱形成的死角處,所以直到那個人離車子非常近了,方揚眼角才瞥見車前有一條人影,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連忙一腳急剎車同時下意識地往左打了一把方向。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路虎車在路上劃過一條黑漆漆的剎車痕停在了路口,方揚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下車。
糟糕,撞人了!
方揚心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