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哥葉笑的關系,月寒月霜對于葉南天夫婦態度,始終是親近且還帶有幾分恭謹,只是那份謙恭隱藏得很深很深,畢竟但就當前輩分而言,兩女乃是葉南天夫婦實打實的長輩,哪怕是不經意一句探詢的語氣過于謙遜了,都會造成葉南天夫婦的惶恐,不過他們之間的關系,在月霜月寒姐妹刻意經營之下,當真就好得像一家人一般,不復初初相處時的拘謹,然而即便于此,面對月宮雪數次旁敲側擊、轉彎抹角的詢問,月霜月寒始終諱莫如深,一字不提。
最多只是說一句:“你師父,不會害你。”
“按照你師父說的做就是。”
“你是你,你要幸福,這是你師父的期盼。”
“你幸福了,你師父,也就幸福!”
“你跟月宮的淵源,暫時可以告一段落了,不要再兜纏糾結了!”
“好好做你的葉家媳婦,當前這個是你的生活重點!”
人世間,總有許多無奈的感情?亦有許多無法說出口的隱秘?更有許多讓人心酸心痛的情意?這些,又有誰當真能夠說得清,道得明?
只怕就連當事人本身,自己都未必全然明了,相信…這樣的當事人不在少數…
只不過在之后的一路上月宮雪終于快樂了起來;師父的相送,讓月宮雪驅散了心頭的絕大部分陰霾,更何況還有愛人葉南天陪在身邊,月宮雪很快就感覺四周山清水秀,風光無限。
只感覺天地之間春風蕩漾,陽光明媚;這一路走來,思路就連路邊的小草小花,也都是充滿了生機勃勃,溫馨至極。
“兒子呢?”
“笑笑怎么沒來?”
這是一路上月宮雪問得最多最頻密外加不厭其煩的一句話。
在最初的感傷過后,月宮雪的屬性很快就由女兒、徒弟、人妻變成人母,對闊別十八年的兒子心心念念起來,思念無盡。
“兒子長得什么樣子?像你多些還是想我多些?俊不俊?帥不帥?多高?胖點還是瘦點?”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葉南天都有些狼狽起來。
對自己的兒子,葉南天從小當寶貝一樣寵到大,又當爹又當媽的葉南天對于自己兒子的夸獎自然滔滔不絕,完全不會詞窮。
隨著葉南天不住換花樣的夸獎,月宮雪的眼睛都快樂得瞇成一條縫了,一時間,恨不得立即就見到自己兒子。
“個子高高的,身材頎長,不胖不瘦,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猿背蜂腰,玉樹臨風,瀟灑倜儻,濁世佳公子,翩翩美少年。”葉南天同樣瞇著眼睛,信口拈來。
“恩恩。”月宮雪不住點頭,兩眼反光:“還有呢?”
“他生就一張俊臉,像我也像你,面如溫玉,劍眉朗目,鼻梁挺翹。那眼珠子就跟夜空星耀一般,閃爍流華;不笑不說話,一笑倆酒窩,可愛至極…”葉南天說得口沫四濺。
“真噠?”月宮雪兩眼也充滿了小星星。
葉南天昧著良心,強硬點頭:“當然是真的,那小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的樣子何曾出過我的眼睛!”
在旁旁聽的霜寒姐妹,初初聽得還挺過癮,畢竟是自己大哥,雖然葉南天描述得有點小夸張,但還是比較符合現實,不過呢,越往后聽貌似就比較不對勁了,雖然大哥確實是一表人才,但大哥他爹形容的好像就不是大哥呢!
諸如那“面如溫玉”是什么鬼?應該是面如冠玉好不好,還有那眼珠子,什么叫夜空星耀,閃爍流華呢?最最讓兩姐妹不能接受的是,我大哥怎么就一笑倆酒窩了,那還是堂堂男子漢嗎?葉老爸您確定您形容的是我大哥嗎?
霜寒兩姐妹哪里知道,葉南天說的,乃是葉笑小時候的形象,嗯,大抵就是七八歲的時候,那時候的葉笑,可不就是面如溫玉,一笑兩個酒窩,可愛至極。
現在呢…別的有待考究,但那酒窩是真的沒了…
“像你還像我?我們的兒子肯定很帥,一定錯不了!”月宮雪充滿了憧憬,滿足的嘆了口氣:“這次見面之后,我定要好好地補償他…可憐的娃兒,十八年沒見到母親…”
說著說著,不禁又有些哽咽了。
葉南天急忙勸阻,本來今次能夠成功帶回愛妻是大喜事,可是妻子這一道上,除了傷心就是難過,這會明明說的是開心事,怎么又哭了,女人真真是水做的!。
月霜月寒兩人陪同走在旁邊,一路上就看到這兩人,就如瘋了一般;一時間笑得滿臉開花,一時間又有一個眼圈紅了,另一個急忙去安慰…
就這么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十八年未見…”月霜月寒都是心中嘆息不已。
想到這十八年歲月的旦夕禍福、悲歡離合、陰晴圓缺,兩人盡都感覺心情竟是格外的沉重;一路上,除了最初的一小段路,盡量距離兩人稍遠些,讓他們有足夠的私人空間…
這一路,走得固然不算慢,但也斷斷算不上快。
不曾高來高去,就這么平地上徐徐而行,沿途看看風景;當真如同旅行度蜜月一般。
三天下來,一共才走出來四千多里。
而這三天之中。
整個青云天域,算是徹底的亂了,亂成了一團!
原因簡單粗暴…所有超級勢力,還有各大宗門幫派,總之凡是前往天釣臺的一干人等…竟然無有例外,全數憑空蒸發了一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連西殿殿主宗星宇,也包括在其列。
宗星宇率領西殿左右護法,三大長老,一行十幾人,但實力絕對強橫的團隊,同樣的下落不明。
失去殿主坐鎮的西殿,目前也處在一片群龍失其首,六神無主的紛亂之中。
其他超級勢力的失蹤人士同樣非是泛泛之輩,諸如東殿第二殿主和麾下高手一道失蹤;瓊華月宮二宮主與大執法等、飄渺云宮數位長老;冰霄天宮的大護法和執法長老,外事長老…寒月天閣的掌門人岳長天,照日天宗的掌門人烏回天;星辰云門的掌門人云兮然…
這些平日里連見都難得一見的超級大人物,全數集體失蹤!
此外,還有各大幫派的瓢把子,魁首、幫主、府尊等重要人物,亦是同一命運…
所有人,全都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了蹤影,失去了信息。
人不見人,死不見尸!
所有勢力,心下交集之余,各盡其力,偵騎四出,以前所未有的集中力,搜羅相關信息,整個天域天空之上,遍布傳訊用的飛禽,幾乎織成了一片蔽日遮天的禽鳥大網。
所有人都是心急如焚。
人到底到哪去了?為什么找不到?甚至連一點點消息都沒有?
現在這是什么狀況?!怎地如此的詭譎莫測呢?!
“這個青云天域,恐怕即將迎來異常空前的浩劫…”
這已經是所有人心中的共識。
失蹤的都是什么人,西殿殿主、日月星三大宗門的掌門,縹緲、瓊華、冰霄三宮的偌多長老,這樣的陣容,幾乎已經可以算得上天域最強實力,最強陣容,若是有什么實力,可以將這樣的陣容一股消滅,甚至是擒拿,那么,整個天域,根本就沒有什么派門,勢力可以獨立對抗!
敵對勢力的實力固然強得可怕,更可怕的還在于對方的神秘莫測!
當前整個天域大勢力,可謂已經是出盡全力,空前合作,將所有信息匯總,可即時在這樣龐大的消息網絡下,仍舊沒有半點有用的消息,對方對自己信息的保護程度可見一斑,總說是可驚可怖,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對于已知對方實力的強橫,以及未知的強橫上限,徹底構建出天域各大宗門對這支神秘實力的恐懼乃至恐慌!
正因如此,當前的情況險惡如斯,眾人下意識地將狀況設想到了最惡劣,最壞的方向上去,人同此心,心同此念,不足為怪 大家都在提心吊膽的等待,等待著浩劫正式初臨的現狀到來!
或許,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是平地一聲雷,整個江湖,即刻陷入空前腥風血雨之中。
但,所有人都只能被動地等待…
月宮雪等人此時正自走出了一座大山。
此地,距離瓊華月宮,四千八百里。
前方,乃是天域一處特異地帶——黑暗之森,這一片森林,原本綿延數千里,常年陰影霾霾,不見天日,可說是整個青云天域靈獸藏匿的樂園,內中不乏實力強大的靈獸,一般的武者根本不敢進入,倒是各大宗門時常將之作為后備弟子的試煉考核之地。
然而,數年前的一役,三大宗門聯手追殺笑君主,其間一次圍剿,無巧不巧正是從這片叢林沖殺過去,夠資格參與圍殺笑君主的人手,一身修為豈同小可,彼此對轟拼殺之余,黑暗之森算是遭了池魚之災,原本綿延七千里的叢林被毀掉一大半;連其中連綿的群山,也都打崩了好幾座,以至于這里漸漸變得不是那么陰森。
整個森林雖然還是樹高林密,但許多地方因為得到了陽光沐浴,已經不再如原本那陰森得讓人毛骨悚然了。
“過了這黑暗之森,再走兩天,就接近神諭區域了。”月宮雪此刻顯得很是振奮,那是一股期盼見到親子的歸心似箭。
“此番回去,我們等閑就不再出來了。”葉南天滿足地攬著月宮雪的細腰,以一種充滿了憧憬的口氣說道:“我們分別了十八年,也該過幾天安穩日子了…”
月宮雪柔柔的靠在他懷里,用力點頭:“嗯。”
一行人慢慢走近黑暗之森。
月霜月寒同時停住前進的腳步。
她們望著前方遮天蔽地的叢林,心中隱隱然升起一點警兆,那是一種,十分不安心,十分不安全的負面感覺。
只感覺這一片黝黑的叢林,似乎是…充滿了殺機,就像是地獄的入口一般。
一旦進去,就將面對無限危機,九死一生!
這樣的感覺,對于寒霜姐妹而言,已經很久遠很陌生了,以她們的實力而論,當今之世,能夠對她們造成這樣感覺氛圍、壓力的所在,可謂少之又少!
這段時間以來,她們途經了黑暗之森多次,雖然不喜歡這滿目陰霾的環境,但卻從來不曾有這樣濃重的不良感覺!
“這氣氛,似乎是很不大對勁啊。”月霜心中嘀咕,與月寒交換了一個眼神。
“只怕是想得太多了吧…”月寒淡淡道:“江湖中風云變幻,暗流洶涌…這么多人失蹤,定然是出了大事…但也無謂草木皆兵,這黑暗之森,本就是滿目陰森之地,有些許負面情緒,不足為怪…”
“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這片森林之中,存在著什么隱伏殺機,以你我的實力,又能出什么狀況,我輩修者,本就是披荊斬棘,大道前行,無謂太過瞻前顧后。”月寒充滿了自信:“只要不是宗元凱,玄冰,武法等那個級數的強敵在里面埋伏…我們又何懼之有!”
姐妹兩人因為先天體質特異,初生之時更承受重創,縱使后來因為修煉有成,漸漸成就為當代絕巔強者,但這么多年,心中實則也是積累了許多的修為隱患,身體隱疾。
然而前次在葉家集的時候,大哥葉笑拿出來那么多丹云神丹,徹底地將自己兩人的身體清理了一遍,更以本身所學與自己姐妹彼此切磋、印證,可以說,現在的兩人,無論是生理上修為上或者還是心理心境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來得強大!
可以說,現在兩人自信空前爆棚,不要說只是前面可能有埋伏,就算是前面沒埋伏,而是在其他道路上設下埋伏,恐怕兩女也能主動找上去,專門去從有埋伏的那一路走!
這非是兩女行事極端,目空一切,目無余子,而是兩女自有自己的考量…
現在江湖動蕩難安,暗流波濤洶涌…若是這里真的有埋伏,或者正可借此機會抓住幾個,從其口中探問一下到底什么情況。
至不濟,也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端倪。
總比現在這般一頭霧水的來得要強。
所以兩人商量一下,決定原定計劃不改,仍舊從這黑暗之森橫穿過去!
倒要看看這未知危機,能夠險到什么程度,危到何種地步!
月宮雪與葉南天,本身也都已經有道元境初階的修為,就正常情況下也還是有自保之力的…再者,若是在這黑暗之森中,合霜寒之力仍舊無法保護周全,照顧不到葉南天和月宮雪的話,那么,就算是繞道而行,最終結果也不會更好。
“前方的森林中,可能有埋伏危機。”月霜對葉南天和月宮雪說道。
“埋伏危機?”葉南天和月宮雪修為遠遜霜寒,而且這倆人之前一直沉浸在兩人小世界之中,警惕性大減,此刻驟聞變故降臨,不禁驚愕的問道。
“是的。”月寒皺著秀眉:“氣氛很不對。”
“遇林莫入,無謂冒險,當前繞路而行也是一個選擇…”葉南天想了想:“咱們只要沿著黑暗之森的邊緣,繞一個大圈…一直到三大禁地的邊緣,再繞回來,雖然路途更長,但一定可以規避許多風險…”
葉南天乃兵法大家,更知天域所謂風險遠非寒陽下界可比,即便有霜寒姐妹這樣的天域大能相護,仍是提出了更為安全穩妥的行進方案 “那樣豈不是要多走將近三萬里的路程!”月宮雪現在可謂歸心似箭,恨不得下一刻就見到兒子,將兒子抱在懷里,當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等:“那豈不是最少還要要再多走一個月,而且,路途非常難走,有必要么…”
葉南天自然是知道妻子的心情,但為了安全考慮,沉吟片刻之后,還是堅持走穩妥路線。
“南天,天域跟寒陽那邊不同,修者的實力早已超出許多范疇,若是他們能夠在這里埋伏,那么…即便咱們繞路,他們仍舊可以在別的地方埋伏,咱們將路線拉的越長,回程的周期也將更長,對方反而更有充裕的時間布置殺局,路線穩妥實則未必穩妥。”月宮雪當年也是月宮圣女,見識廣博。
“若然他們決定了要對付咱們,那么,相信不管咱們走哪一條路,終究仍是免不了一戰!”
月宮雪道:“既然我們提前感知到了這條路上有埋伏…那么,我們可以想一些針對性辦法,直接擊破;這樣比單純繞路、被動防御要更有效的多。”
“我們姐妹也是這么想的,而且正面破敵,還有機會窺破對方的虛實以及身份背景。”月霜月寒彼此對望一眼,豪氣大發:“戰局不可避免,那我們索性就不管前面有多少埋伏,直接橫穿過去,前路縱然崎嶇,我自一往無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雪兒與兩位長老的考量不無道理,我之前仍以在寒陽大陸的戰斗經驗參考當前,確實是有失偏頗,不過,戰局根本萬變不離其宗,我們縱然決定要直接打過去,但具體如何打,仍有相當的技巧可以思量。”葉南天沉吟道:“總要思量一些作戰對策…保證勝算最高。”
“好啦,葉大帥,你剛才自己都說了寒陽戰陣之術難以應用于天域,何必在想一些無謂戰術。”月宮雪巧笑嫣然:“知道你當過元帥,兵法大家,懂得排兵布陣;但現在問題是,我們這里連帶清雪、霧雪,也不過只有六個人…就算是再如何排兵布陣、精妙排布,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葉南天微微一笑:“兵家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人少也有人少的調配方案,怎么就沒有作用?有時候,一行人數極少,未必不是一種優勢…”
葉南天一行中,除了葉南天夫婦、霜寒姐妹之外,便是月宮雪的兩個侍女,一個叫清雪,一個叫霧雪。
“清雪、霧雪兩人只得夢元境九品修為,霧雪固然稍高,卻仍不過夢元境九品巔峰;她們兩人,雖說名義上是我的侍女,但我們一直情同姐妹…”
月宮雪善解人意,知道葉南天要了解己方實力,才方便排布對敵策略,便順便介紹:“至于霜寒兩位長老,乃是天域巔峰強者,亦是當世有數強者,這個就不用再介紹了吧?”
葉南天點點頭,沉吟著說道:“咱們這邊的戰力我已了然心中…我們之后可以這么辦。”
他沉吟著,道:“敵人既然選擇在這里設置埋伏殺局,那么,雖然暫時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什么來歷,但,對方明知道有霜寒兩位長老在此,還敢來攻擊,那么對方出動的高手定然不少,至少綜合實力足以壓制霜寒兩位長老,甚至還可能伏下了足以對霜寒兩位長老足夠威脅的超級強者,不得不防。”
“或許,這伙人就是笑兒之前提到過的那神秘組織中人…”葉南天皺著眉頭:“此役注定無可避免,正如雪兒所言,這一次不管從哪一條路走,當真都是一樣地風險。”
“根據當前狀況,我預判對方出動的九品高手,最少要超過三十位以上。錯非這樣的陣容,不能對霜寒兩位長老的聯手之威加以遏制,造成相當的威脅。”
“所以對方此次動作的人頭數,最少也得超過三十人以上。”
“而且,在這樣的叢林荒徑之中,三十個人想要展開圍攻,必然需要排列某種陣型…需要站定各自的位置,唯有配合的相當默契,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也唯有這樣才能對抗乃至威脅霜寒兩位長老。”
“但有一利就有一弊,對方即便事前準備得再全面,原本彼此之間的配合再默契,只要出現了紕漏,就將給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面對霜寒長老這個級數的強者,一瞬間的破綻就足以致命。”
“所謂叢林環境,無論是天域還是寒陽,不外就是茂密程度不同,實則歸根到底,骨子里還不都是一樣的;就只是由樹木、草叢,還有陰影構成。”
葉南天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示意大家都坐下,道:“我先來當前狀況,做一個示例,好比說當前的埋伏,是由我來布置的話…那么我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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