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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蘇離的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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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修道天賦極高,俗世智慧卻很普通,怔了很  時間才反應過來,又很認真地想了一段時間才說道:“若有契機,我自當說服白帝陛下,把離山劍法總訣送回來。”

  數百年前,人族與妖族聯軍北伐魔族,離山劍宗數位長老運糧失機,論罪當斬。

  離山劍宗無可奈何,把劍法總訣送于白帝城,才讓白帝頒下圣旨,迫使金玉律松口。

  對離山劍宗來說,如果能夠不與白帝城翻臉便能把離山劍法總訣拿回來,當然是極好的事情。

  而現如今最有可能做成此事的,當然就是陳長生。

  聽著陳長生的承諾,離山劍宗掌門很是滿意。

  秋山君則是微微挑眉,有些不滿意。

  ——他的師叔祖蘇離當年曾經說過,離山失去的東西當然應該由離山自己拿回來。

  不過既然是掌門師父的意思,他也不好當著陳長生的面表示反對。

  解決了折袖病情這個最大的問題,陳長生的心情好了很多,說道:“現在可以讓他們見面了嗎?”

  離山劍宗掌門搖頭說道:“就算那個狼孩兒學會正劍清音,也不過是暫時壓制病情,不算治好,自然不能見面。”

  陳長生很是無奈,說道:“何必如此?”

  離山劍宗掌門也很是無奈,說道:“這是小師叔的意思,誰敢違逆?”

  陳長生想著蘇離的性情,也自無語。

  秋山君忽然說道:“我覺得師叔祖這件事情做錯了。”

  離山劍宗掌門說道:“但他畢竟是你的師叔祖,你須敬他愛他。”

  秋山君說道:“似師叔祖這般性情,實在很難令人生出敬愛之心。”

  陳長生想著當年自雪原萬里歸來途中的那些畫面,與秋山君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心有戚戚。

  這一瞬間,他們仿佛回到了阪崖馬場。

  但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們便再次感覺到了不自在,分開了視線。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通融一下?”

  陳長生向離山劍宗掌門問道:“反正蘇離前輩現在也不在。”

  離山劍宗掌門說道:“小師叔雖然走了,劍還在山中。”

  陳長生聽出這句話里似乎隱藏著些什么意思,問道:“劍?”

  離山劍宗掌門說道:“小師叔留下了一道劍,如果有人能夠勝過這一道劍,便可以無視他的法旨。”

  陳長生想了想,說道:“我想試試。”

  “我不想瞞你,想要破掉那一劍非常危險。”

  離山劍宗掌門看著他正色說道:“小師叔是你在劍道上的老師,算起來你就是我的師弟,我不愿你去冒險。”

  陳長生說道:“晚輩末學,實不敢應。”

  這說的是師弟這個稱呼。

  離山劍宗掌門笑著說道:“確是失言,就算你敢應,我也不敢真這般喚你,不然有人會不高興。”

  如果陳長生成為離山劍宗掌門的師弟,那么豈不是要成為秋山君等神國七律的師叔?

  誰會不高興,自然不問而知。

  陳長生看了秋山君一眼。

  秋山君沒有理他,看著離山劍宗掌門說道:“若讓小師妹聽到這番話,師父你的胡子還能剩下幾根?”

  離山主峰后麓有片崖坪,崖坪之前是片石壁,上面覆著青藤,藤間雜著些野花。

  只有走到近前,才能看清楚,原來在那片青藤之間有道約摸兩尺寬的石壁通道。

  隱隱可以聽到石壁通道那頭有清脆的鳥鳴傳來,還有花香傳來,若仔細望去,還能看到滿眼綠意。

  那邊竟似有一片青翠山谷。

  秋山君與茍寒食等離山弟子帶著陳長生一行人站在崖坪前。

  折袖看著那道石縫沉默不語。

  “小師妹這幾年便在那邊修,如果想要見她,便要從這里走過去。”

  茍寒食對陳長生等人說道:“這條石道是當年師叔祖破境入神圣之前用手中劍斬破山崖而成,石壁之上自有劍意殺機存留,極其危險,而這也就是你們要破的那一劍。”

  陳長生很清楚,遮天劍失落于周園之后,蘇離一直用的是離山下小鎮某個鐵匠鋪打造的普通青鋼劍,想著當年此人竟是用這樣一把普通劍在山崖間生生斬出一片洞天,不由震撼無語。

  他的視線落在青藤里的那條石壁通道上。

  石壁上殘留著無數道劍痕,非常深刻,即便經歷了數百年風雨,依然沒有磨滅。

  此時距離石壁入口處還有十余丈距離,他便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蘊藏在劍痕里的凌厲劍意。

  白菜和唐三十六等人多看了那片石壁幾眼,甚至覺得眼睛有些刺痛,想要流淚。

  折袖始終盯著那道石壁,沉默不語,異常專注,眼睛漸漸微紅,卻依然眨都沒有眨一下。

  有陣山風自崖坪外吹來,拂動地面的落葉,掀起了陳長生的衣衫。

  只聽得嘶的一聲輕響,他的衣袂上出現了一道筆直的裂口。

  衣袂一角隨風飄起,落入崖外。

  陳長生低頭向崖坪地面望去,只見那道石壁通道入口處的十丈方圓內,地面無比光滑,而且連片落葉都沒有。

  想必是石壁里的凌厲劍意隨歲月散溢而出,將落于此間的所有落葉與石礫都盡數斬成了碎屑。

  如此森然可怕的劍意,真是舉世罕見。

  不愧是千年來的劍道最強者。

  折袖動了。

  然后被陳長生攔了下來。

  “我隨蘇離學過劍,我對他的劍道非常了解,你應該讓我先去試試,就算沒辦法通過,我應該也有機會退回來,而你需要做的事情是觀察,以你觀察、然后分析戰斗的能力,接下來的成算會大很多。”

  陳長生看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

  他說的沒有錯。

  雖然只需要走過這片遍布劍痕的石壁通道,但同樣是一場極其艱巨的戰斗。

  這是他們與數百年前的蘇離之間的戰斗。

  折袖沉默了會兒,停下腳步,說道:“謝謝。”

  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太多。

  以折袖的性情,一聲謝謝已經足以說明很多事情。

  陳長生取出無垢劍,反轉劍柄,與藏鋒劍鞘組合在一起。

  這是他的劍的最強形態。

  當年在潯陽城里面對朱洛,后來在京都獨闖北兵馬司胡同,以及在雪嶺里面對兩代魔君時,他都是這樣做的。

  今天他要闖的是石道,同樣如臨大敵。

  數百年前的蘇離,在斬開這片洞天的時候,還沒有進入神圣領域,更不像后來那般強不可言,但劍道上的修為已然強大到了極點,對現在的他與折袖來說,依然是難以企及的存在。

  陳長生提著劍向前走了一步。

  只是一步,他的衣衫上便多了數道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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