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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 紫氣東來,一曲渭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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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吉答應得很痛快,也很果斷,令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禁紛紛為之一愣。

  游髯看著唐吉,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但隨即又舒展開來,釋然一笑。

  是啊,唐吉不過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生與死抉擇之前,又能有什么其他的辦法呢?

  畢竟,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活著,才有希望。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唐吉的這番選擇是非常正確,非常識時務的,對此,游髯顯得很滿意,然后他招了招手,一位紅衣掌院立刻邁步而出,自袖中抽出了兩根鎖文藤。

  這一刻,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盯著唐吉,讓原本在日落之后顯得清冷無比的葬花嶺于一時間變得火燙無比。

  然而,白齊卻一把拉住了徐軻的手臂,眼中閃著驚疑不定的光芒,若有所思。

  “白院士!”徐軻低呼一聲,言語中除了急切,還有強烈的不滿。

  然而,白齊卻仍舊不為所動,只是暗暗道:“不急,再看看。”

  相比于徐軻和畢慶文等人,白齊自然是場內對唐吉最熟悉的人,畢竟他是鴻鳴書院的分院院士,而唐吉則是鴻鳴書院的學生。

  而且,唐吉是蘇文的兄弟。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蘇文會有一個如此懦弱的兄弟嗎?

  白齊顯然不這么認為。他堅信唐吉即便到了山窮水盡之時也不可能就這么束手就擒,所以他在等著變化發生。他在等著唐吉耍詐。

  然而,就在下一刻。令白齊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唐吉主動迎上前去,自紅衣掌院的手中接過了鎖文藤,然后毫不猶豫地自縛于身!

  緊接著,唐吉身上的鎖文藤開始綻放出璀璨的才氣寶光,這同時也代表著,此時的唐吉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用處的普通人!

  待做完了這一切,唐吉這才邁著不慌不忙的腳步,背對著游髯,將第二根鎖文藤交到了華叔的手中。并且非常隱秘地做了一個手勢。

  華叔眼睜睜地看著唐吉自廢武功,又向自己遞來鎖文藤,眼中忍不住閃爍出了一種被信任之人所背叛的痛楚。

  難道說,唐吉原來還是那個貪生怕死之輩?

  難道說,自己一路從臨川城與他逃亡至此,最后竟然換得這樣一個結局?

  華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唐吉竟然臨場變節!

  便在片刻之前,華叔還曾夸贊過唐吉,說蘇文和沐夕沒有看錯人。如今,他想收回這句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華叔卻突然瞥到了唐吉的那個手勢。

  看起來,有些像是行酒令時的手勢?

  于是華叔忍不住微微一怔。

  在這個緊張地讓人發瘋的時刻。唐吉竟然想要與華叔劃酒拳?

  當然不是。

  唐吉是想要告訴華叔一件事情。

  還記得在新年之夜的時候,蘇文、沐夕、唐吉和華叔四人曾在圣城的一家路邊攤上夜飲杜康佳釀,乘興而歸。

  那一夜。蘇文第一次告訴了沐夕關于他故鄉、他父母的事情,那一夜。沐夕第一次主動吻了蘇文,兩人私定終生。

  但同樣是那一夜。唐吉和華叔在那個混沌攤上劃了一夜的酒拳,最后唐吉憑借著酒位在身,毫不客氣地與華叔相互灌了個爛醉,最后二人都是被蘇文給扛回去的。

  在這個如此重要的時刻,唐吉用一個手勢讓華叔想起新年之夜,其實只是想告訴他兩句話。

  “相信我。”

  “我知道你那夜你做了什么。”

  可即便如此,華叔也仍舊沒有想明白唐吉到底想做什么,但至少他明白了,唐吉還有后手,于是他一咬牙,自唐吉手中接過了鎖文藤,輕手一揚,便將自己捆了個結結實實!

  下一刻,隨著鎖文藤上的寶光升起,華叔的文海變成了一潭死水。

  至此,在場所有人的追捕目標,唐吉和華叔,都成為了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只能任人宰割!

  游髯拂須而笑,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便請二位跟我們走吧。”

  但正如之前唐吉所說,即便他同意束手就擒,也有人不同意。

  所以便在同一時間,白齊終于再也隱忍不了了,因為再這么下去,唐吉就真的要被圣裁院的人給帶走了!

  所以他向前踏了兩步,寒聲道:“游大人,這樣,不合適吧?”

  游髯眉頭一挑,哼了一聲:“怎么不合適?”

  在場這么多人當中,游髯貴為大學士,乃是文位最高的,相對而言,雖然白齊身為鴻鳴書院分院院士,但他畢竟只是一介翰林,距離游髯整整差了兩個大境界,無論怎么看,這都是一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所以只要游髯愿意出手保住唐吉的性命,他人便耐之不得!

  可白齊仍舊不肯退讓,因為他知道,如果今日讓唐吉活下來,那么便是衛國之大劫,在來之前,陸羽便交代過他,不論用什么手段,不管敵人是誰,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殺了唐吉!

  “魔族孽徒,人人得而誅之,游先生如今卻要將其帶走,是何居心!”

  面對這誅心之問,游髯不禁輕輕瞇起了眼睛,說道:“這是我族首次生擒魔族中人,如果不細細拷問,豈不是暴殄天物?爾等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意欲殺人滅口,我倒想問問你,是存了何等居心!”

  白齊再進一步,死死地盯著游髯的眼睛。沉聲道:“今日我代表鴻鳴書院而來,代表我家院長大人而來。我書院大好男兒還在汜水關與敵人血戰,難道說。你是在懷疑我書院對人世的忠誠嗎!”

  說完,白齊一揮手,指向另外一面的畢慶文與一眾禁軍,再道:“這位畢大人乃是禁軍統領,代表了衛君之意志,不遠萬里自翼城而來,難道你也懷疑我衛國君王居心不良嗎!”

  鴻鳴書院、翼城皇宮,代表了衛國文道世界與世俗界的兩大力量,面對白齊這番質問。即便游髯身為文淵閣大學士,也無法駁斥。

  但游髯的沉默并不代表退讓,然后他咬了咬牙,說道:“你說你代表陸圣而來,如何證明?可有圣者之物為憑?你說畢大人是受帝君旨意而來,可有圣旨為證?”

  這下子,輪到白齊愣住了,因為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強詞奪理。不辯是非!

  于是他終于明白,今日之事,無法善了了。

  “如此說來,游大人是要一意孤行了?”

  說著。白齊轉過頭,用目光掃視著一眾圣裁院中人,冷笑道:“你們呢?難不成也相信我和畢大人是假冒圣意君旨?今日你們帶走此魔人。明日可敢面對我書院之怒火?待他時衛國兵敗城破,你們便是這全天下的罪人!”

  白齊積怒一言。字字誅心,幾位藍衣監院面面相覷。似乎頗有意動。

  見狀,白齊趁熱打鐵,接著發出了最后一聲責問:“如今正值戰亂,爾等不在前線保家衛國,卻為了保護一個魔人,自損于此,豈不是讓世人看了笑話!”

  說著,白齊轉頭重新看向游髯,一字一句地說道:“如今我舉國六大半圣皆齊集汜水關內,就連王大學士、院首大人皆趕赴了日不落平原,敢問,游大人,您為何會在這里!”

  聽得此言,游髯的眼睛瞇得更細長了一些,他搖搖頭,笑道:“真沒想到,原來白院士如此擅長于挑撥離間之術嗎?”。

  “我等今日前來,不是為了保護魔人,而是要帶回去細細審問,你若不信,可以親眼看著我們將他交到刑師手中,可好?至于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我想問白院士,如果今天我沒來,是不是就可任你為所欲為,殺人滅口了?”

  游髯冷冷一哼:“而且既然今天我來了,又怎會忍心眼看著諸君內耗于此?我想白院士恐怕不是很明白,所謂大學士,究竟是何等境界!”

  說完,游髯身上的紫色才氣激蕩而出,他腳尖一點,整個人浮空而上,宛如一位神靈,在俯瞰著世間萬物。

  緊接著,游髯單手撫于木琴之上,幽淡地鳴出了一聲琴音。

  渾厚的琴樂回蕩于整個葬花嶺的上空,強烈的壓迫感讓場內眾人幾乎抬不起頭來,就連白齊也雙膝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見得游髯竟然不顧大學士之身份搶先出手,白齊自然不敢怠慢,即刻激發了體內的青色才氣,咬著牙喊道:“動手!”

  隨著白齊一聲令下,畢慶文手中的鋼刀終于出手,率領一百禁衛向前沖去,游軻手下的數十死士也整齊劃一地大喊了一聲,紛紛激發了自身文位,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唐吉。

  然而,他們還是慢了一步。

  然而,大學士畢竟是大學士。

  下一刻,一陣濃郁的紫氣如長河大川,攜滅世之威自天邊落下,奔流不止,很快就在雙方人馬的中間沖出了一道深及十數丈的溝壑!

  竟然硬生生地把白齊一行人與圣裁院眾人隔絕開來,互不得侵!

  紫色的才氣大河如一道高高聳立的城墻,輕而易舉地將白齊等人的戰文手段死死隔絕在外,別說是殺死唐吉,就連近其身也做不到!

  見狀,白齊終于忍不住驚聲道:“渭川曲!”

  游髯傲立于空,目露淺笑,正欲回答,臉色卻突然僵住了。

  因為在這一刻,他忘記了兩件事情。

  他忘記了自己絕不能在華叔之前釋放文位,更不能施展文戰手段。

  他更忘記了,鎖文藤作為一件四品文寶,只能對學士文位以下的文人產生作用!

  于是在下一刻,有一道紫氣自天邊灑下,有一聲熟悉的樂曲在空中響起。

  華叔身上的鎖文藤寸寸碎裂,渾身被紫色才氣所環繞,已經看不清面容。

  “我之前便提醒過你,在我面前施以音律之道,不過是自取滅亡,更何況,這首曲子,本就是我李家的東西,你也配彈?”

  ps:當初在神木山頂,當徐煥之用鎖文藤將蘇文困住的時候,莫語的腦海中便閃現了今日的這一幕,這也是為什么在那個時候鎖文藤便被設定為只能對學士以下文位生效。

  時隔近半年時間,終于寫到了這一幕,這一章寫得我很嗨,希望大伙兒也能看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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