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十國聯考的登山之考中,便連圣域內的諸位圣者,在看到蘇文使出舍身劍的時候,都顯得無比震驚,更何況是韋廷?
而且,作為一名劍客,韋廷甚至比槍圣聶一更明白,舍身劍是多么難以練成的一式劍法。
不僅僅在于創造舍身劍的是亞圣燕北,更因為,在施展舍身劍的時候,必須要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氣,以及破釜沉舟、無畏向前的氣概。
無疑,蘇文做到了這一點。
但此時的韋廷還來不及思考,為什么蘇文不僅從妖族殿下漁歌的手中拿到了業火三災,更能自燕北的手中學得這一式舍身劍,當下之際,他首先要考慮的,是怎么活下來。
后有三大魔獸聯手齊攻,前有舍生忘死之無畏劍道,不論怎么看,韋廷都死定了。
蘇文也是這么認為的。
但韋廷不這么認為。
他還不想死。
在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會有這樣想法的人很多,如果能夠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誰又愿意如此無聲無息地死去呢?
如果可以的話,子桑和盛夏也不想死,徐凌和柴屏也不想死,蒼厲和歐陽克同樣不想死。
但他們最后都死了。
不管生前再如何不甘,再如何不愿,死后都會煙消云散。
但韋廷和他們不一樣,因為作為殺手榜上排名第五的刺客,他還有一張底牌可以動用,作為天賦異稟的劍客,執劍在手,又何敢言敗?
所以在下一刻,韋廷使出了第二劍。
只見他手腕輕輕一抖,那柄軟劍竟然如一條毒蛇般蜿蜒曲折了起來,隨即那柔韌的劍身向前一卷,竟然將那縷灼然的火光死死纏住,緊接著,韋廷反身將后背貼在了烏衣獸的龜殼上,面對著最先迎來的肉鉤,右手緊握劍柄狠戾地向前一揮!
蘇文站在烏衣獸之后,被韋廷的軟劍這么一帶,整個人竟然情不自禁地向前跌落,而他手中的業火三災,則無情地朝著蟒身蝎尾獸的肉鉤斬去!
舍身劍本來所依靠的便是劍者一往無前的氣勢,所以蘇文的這一劍畢盡其力,一旦偏離了既定方向,便徹底南轅北轍。
韋廷的這一手雖然看起來簡單,但真正實施起來,卻是無比的困難,因為他需要計算出蘇文手中長劍的落點,算出劍身偏轉的角度,再計算出蟒身蝎尾獸的速度,最后,最艱難的,便是用他手中的軟劍,纏住業火三災!
要知道,業火三災可是昔日神兵榜排名第四的超級神劍,如果是凡兵與其相向,必定寸寸碎裂,又哪里還能以柔克剛,甚至反客為主?
但韋廷做到了。
面對業火三災撲面而來的灼浪,蟒身蝎尾獸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尾部急停驟縮,想要躲開那鋒利的劍鋒。
而它于驚慌中的這一頓,又正好撞在了搬山傀的身上,兩大魔獸的轟然撞擊,掀起的狂暴能量險些將整座客棧毀滅。
雪魔后發而至,也被氣浪推開,饒是以它那無雙的急速,也一時之間無法穿行而過。
而與此同時,韋廷并沒有停手,而是用軟劍拉著業火三災橫向猛地一劃,口中厲聲而道:“起!”
緊接著,于業火三災當中,驟然噴發出了一陣可灼毀世間萬物的氣浪,眼看就將把三大魔獸席卷其內,焚毀殆盡。
就在這個時候,蘇文做了一個看似正確,卻無比錯誤的決定。
他單腳踏在了烏衣獸那如石柱般粗大的后肢上,然后手臂向后一縮,想要收回這一劍。
業火三災受力向上一抬,氣浪擦著三大魔獸的頭頂沖到了房頂,直接將客棧的頂穹轟落大半,露出了漆黑清冷的夜空。
黃鶴樓三大魔獸毫發無傷,但還不等它們發起第二次攻勢,便突然化作了一團團殘光,與那烏衣獸一起,被收回到了黃鶴樓當中。
再看蘇文,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身上才氣若閃若滅,手中的業火三災搖搖欲墜,光芒黯淡。
因為他在情急之下,忘記了一件事情。
當初燕北在教他舍身劍的時候,再三囑咐的一件事情。
舍身一劍,只能出,不能收,劍出要么殺人,要么被人殺,斷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而為了不讓三大魔獸受創,也為了擺脫韋廷手中軟劍的控制,蘇文在先前一刻竟然硬生生收回了舍身劍!
凡事,都是有代價的。
此刻蘇文所需要承受的代價,便是劍意的反噬!
一時間,在蘇文的腦海中仿佛有一把利刃在切割著他的神識,讓他頭疼欲裂,根本無法分出心神來控制黃鶴樓中的魔獸,他的手臂開始劇烈顫抖,甚至有些握不住業火三災了。
而這一幕,仿佛早就在韋廷的意料當中,在這一刻,他手中的軟劍終于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寸寸碎裂,尚未落地,便化作一縷縷青煙,徹底消失于世間。
但如今的韋廷,已經有了一個更好的選擇。
沒有了烏衣獸的阻礙,韋廷非常輕松地來到了蘇文身前,然后伸過手,輕輕一拍,便從蘇文的手中奪過了業火三災!
握著這柄熟悉的神劍,韋廷似乎有些感慨,也有些懷念,所以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出劍斬向蘇文,而是慢慢皺起了眉頭。
“此劍,已經認主?”
隨著韋廷的一聲輕問,業火三災上的火光驟然熄滅,只剩下了一柄古樸的劍身,以及一道道古老而冰冷的火焰圖騰,就像是,一件死物。
對此,蘇文并沒有回答,因為便在韋廷先前愣神的那一刻,他的左手已經握緊了懷中的一件物事,右手則高舉在空中。
蘇文此時的精神狀態非常糟糕,所以無法再驅使黃鶴樓中的魔獸,但他還可以借劍。
于是在下一刻,一柄水紋劍出現在蘇文的手中,閃爍著幽藍色的光芒,看起來美輪美奐。
見狀,韋廷眉頭輕挑,笑道:“看來,你還不死心。”
說完,韋廷也不再猶豫,手執業火三災,身形一轉,便刺向蘇文的胸腹。
蘇文最強大的底牌,黃鶴樓已經被破了,而且此時的他被劍意反噬,不管怎么看,都只是強弩之末。
但他的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就像是在這片漆黑的夜空中,點亮了一顆星辰。
緊接著,蘇文手中的水紋劍動了,翩若驚鴻,出塵無物,是為,逍遙劍。
舍身劍不是凡劍,因為他是亞圣燕北的劍。
同樣,逍遙劍也不是凡劍,雖然蘇文是從李白的手中學會的此劍,但永遠不要忘記,當初創造出這一劍的,卻是劍圣斷岳!
雖然韋廷有業火三災在手,卻完全無法發揮出其神兵之效,一時之間,在蘇文逍遙劍的防守之下,竟然束手無策。
可惜的是,業火三災畢竟不是凡兵,即便無法噴薄出灼浪火氣,其鋒利堅韌之勢,也遠不是黃鶴樓中的一柄遺劍所能媲美的!
所以在數度的碰撞交鋒之下,水紋劍的表面漸漸被磕出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缺口,然后在數息之后,徹底斷成了兩截。
然而,突逢異變,蘇文卻絲毫沒有慌亂,只是伸手一探,又一柄風塵仆仆的長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緊接著,蘇文手中劍勢突變,他手指塵劍,于韋廷身前,畫了一道圓弧。
這是天衣無縫的起手式。
蘇文主動出破了戰斗的節奏,讓韋廷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如今他手中的這把業火三災,全然沒有與他心意相通,血脈相融的感覺,這同樣讓他很不適應,所以只是在一瞬間,攻守之勢便驟然而轉。
蘇文重新掌握了主動。
但不知道為什么,蘇文自始至終,都沒有使出戰文手段,即便是激發體內才氣,也是為了驅使黃鶴樓所用,卻連一篇戰詩也不曾誦出。
否則的話,或許勝負便在他一念之間。
而蘇文之所以會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鐺!”
便在蘇文慢慢占據上風的時候,他手中的塵劍再一次被業火三災的鋒利所斷,而這一次,蘇文的神情變得無與倫比的肅穆。
他縱身一躍,將身形掠至半空中,然后第三次,將右手舉到了空中。
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什么,韋廷沒來由地心中一緊,讓他忍不住想要轉身逃跑,但身為劍客的驕傲和好奇心,卻讓他留了下來,舉起了手中的業火三災。
一直以來,韋廷所用的業火三災,都讓他非常不習慣,可這對于蘇文來說,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呢?
因為不論是水紋劍還是塵劍,都不是他的劍。
但實際上,他除了業火三災之外,還有另外一把劍。
那把劍在當初黃鶴樓坍塌的時候,隨著蘇文一起沉到了湖水深處,隨后不知道被漂到了什么地方,就此遺落。
可如今,整個黃鶴樓都與蘇文心念想通,所以他想要取出那把劍,變成了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下一刻,韋廷看到在自己的頭頂上方,突然升起了一方清冷的月輪。
月光從最高處急墜而下,狠狠地砸在業火三災之上,竟然讓韋廷手掌一麻,緊接著,那縷月色復又自地面掠起,一聲刺耳的劍吟聲呼嘯而出,就如同是烏鴉在夜間啼鳴,讓人耳膜生疼。
最后,幽藍色的月光在韋廷駭然的目光之下,刺穿了他的右胸,帶著凄寒的涼意,不等他體內的鮮血涌出,便在劍傷處結成了一道猩紅的冷霜,絕對的冰寒,仿佛能把他凝成一座冰雕。
韋廷手中的業火三災應聲落地,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那把劍,復又抬頭看向蘇文,眼帶迷惘。
“這是,什么劍?”
蘇文淡然而笑:“我暫時還沒有取名字。”
另外昨天白天出門與S君面基了一發,這家伙果然是個猥瑣的怪蜀黍啊,不過作為首次與書友見面的經歷還是很愉快的,順便還去自然博物館看了看恐龍什么的,本來想偷一枚龍蛋回來看能不能孵一只小黑出來,奈何安保太強,只能作罷。
另外S君已經代表各位向莫語當面催更過了,所以大伙兒就不要再催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