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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一襲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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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沒有想到,自己能夠在被困獸冢27年之后,首次見到活生生的人類,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對方會有如此詩道大才,竟然給自己展現了一條從未見過的圣途大道!

  是的,李白只是從蘇文的一首《行路難》中,便看到了成圣的希望!

  就像白劍秋能夠從蘇文的一幅牡丹圖中,看到即將到來的畫道革命一般,李白竟也從蘇文的一詩一言中,看到了這種新樂府詩歌的誕生,將會給整個文道世界,帶來多么深遠的影響!

  然而,單以文位來比較,白劍秋貴為堂堂丹青半圣,而李白呢?卻只是一介翰林!

  當初蘇文在州考當中作出這首《行路難》的時候,因為其才氣不顯,故謝漓謝院士申請復審,可哪怕是在復審當中,三位主考官大人都未曾看到這首詩歌的真正價值!

  其中不論是州主大人,還是圣裁院院君,乃至力挺蘇文的謝院士,都與李白文位相仿,可是,他們怎么就看不到蘇文這首詩將帶給世人的震撼之意呢?

  無他,因為此刻蘇文所面對的,乃是李白。(頂點.)

  李白終究是李白,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是蘇文聽聞或見過的所有人當中,對詩歌有著最強洞察力的大師!

  他的眼光之毒辣,對詩歌的感應之敏銳,足以讓圣域中的不少人都為之羞愧!

  至于說教李白作詩?

  這樣的事情,誰敢承應?所以一時之間。蘇文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

  他先前之所以平白無故吟誦出那首《行路難》,主要還是為了試探李白的反應,若是李白已經作得此詩。那么他便可順水推舟,以此作為鼓舞李白不要放棄的理由,若是李白尚未寫出過這類新樂府詩歌,那么蘇文便可徹底放心下來,不用擔心自己被冠以抄襲之罪了。

  誰曾想,他這一次,真是玩兒大了。

  看著蘇文的猶豫。李白還以為對方有些不太情愿,也難怪,畢竟今日兩人才初次見面。自己這樣的要求不論怎么看,都有些太過唐突了。

  于是李白想了想,再一次從袖中抽出了長劍,開口道:“杜公子。不知道你對于劍法有沒有興趣。我看到你身上也帶了一把短劍,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可以以此來作為交換!”

  蘇文聞言,連連擺手道:“李大人誤會了!并非我不愿,而是此詩真的只是我信手隨作,其實也并無太多的講究,而且根據詩成之時的情況來看。恐怕此詩是得不到天地才氣認可的…”

  李白聽懂了蘇文的意思,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他只是微微一笑,開口道:“便如你先前所說,如果我們始終脫困無法的話,那么此詩便權以當作游戲又有何不可?如果我們最終能夠走出這片獸冢的話…”

  頓了頓,李白鄭重其事地說道:“李某終有一日,會讓此詩得到神書之認可的!”

  蘇文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話,或許也就只有李白這等人物能夠說得出來,換句話來說,李白是在向他承諾,只要有朝一日他能從此間逃脫升天,則必成圣!

  蘇文怔怔地看著李白,良久,終于苦笑著嘆了口氣:“也罷,這樣吧,我不敢說真的能教得李大人此詩創作,不過我們不妨一起探討一番,多說無益,干脆我再將此前作過的另外一首詩誦與大人聽一下。”

  李白聞言,頓時眼中熠熠發光,點了點頭,聚精會神地盯著蘇文。

  蘇文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這才緩緩開口道:“我這首詩的名字,叫做《兵車行》。”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

  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

  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霄。

  生女猶得嫁比鄰,生男埋沒隨百草。

  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

  新鬼煩冤舊鬼哭,天陰雨濕聲啾啾。”

  蘇文所吟誦的這首《兵車行》,本就是杜甫的名篇之一,體裁亦是新樂府,乃是傳頌千年的不朽佳作!

  不論是按照其詩文的內容結構,還是歷史地位,按理來說,這首《兵車行》起碼也應該是傳世之作,可是此時蘇文所在的獸冢當中,隔絕了天地之才氣,使得蘇文無從所獲才氣天降,自然也無從判斷其境界幾何。

  事實上,蘇文心中很清楚,這樣的一篇詩歌,恐怕便如《行路難》那般,是不會得到神書,乃至天地才氣之認可的,也就是說,哪怕此時的他不在獸冢當中,也不會有才氣降臨!

  然而,一旁的李白在聽完這首詩之后,卻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蘇文明白,自己的這首新樂府,給對方的震動恐怕有些太大了。

  《兵車行》全篇足有三十七句,而且其中五言、七言混用,甚至還出現了三言、六言、十言!更別說詩中的聲律、韻腳太過自由,平仄不拘,多次之換韻更是讓人難以接受。

  對于這個只有律詩和絕句的世界來說,這樣的一首詩,無異于特立獨行般的存在!

  不論是篇幅還是句式,乃至于格律,這首新樂府都擊破了普通律詩和絕句的束縛,或者更嚴重地來說,是擊碎了人們長久以來的作詩習慣,掙脫了現有詩歌的桎梏!

  任何新事物的出現,都是很難獲得世人認可的,而且這個世界中從未出現過樂府詩這類體裁,更讓蘇文的這首《兵車行》有了些大逆文道的意思。

  饒是一代詩仙李白,也在蘇文的這首詩面前沉默了。

  片刻之后,李白才淡淡地開口道:“看起來。杜公子似乎是反戰的?”

  蘇文不置可否,只是笑道:“都說了,只是游戲之作而已。”

  李白點點頭。沉聲道:“給我些時間。”

  說完,李白竟然合上了雙眼,再不言語,便如老僧入定,場間唯余柴禾燃燒的噼啪之聲作響。

  蘇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想要讓李白接受這等新體裁。是需要時間的,初時聽到《行路難》的時候或許還不會有如此強烈的感受,因為畢竟《行路難》前四句。仍然帶有明顯的七言律詩的味道,只是最后兩句有所改變。

  但是《兵車行》卻不同,那是更為鮮明的新樂府!

  既然李白尚在消化當中,蘇文也不便打擾。只見他慢慢站起身來。從火堆中抽出了一支火把,舉步朝外走去!

  此時正值整個迷失沼澤最危險的夜間,尤其是在這片詭秘莫測的獸冢當中,不論怎么看,此時出走,都不是一個好主意。

  可是蘇文于心中依舊放不之下,那無端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啃食尸骨的聲音,還有禁地之中那巨型琥珀的異動。還有進入此處便消失無蹤的唐吉,一切的一切。都讓蘇文無法安心入睡。

  他決定,獨自于獸冢中查探一番!

  這并不是蘇文在托大,而是他認定,自己單獨行動,絕對要比三人合力尋找還要方便一些!

  在這片古怪的迷霧之中,失去了才氣的李白,哪怕空有翰林之文位,恐怕也不是蘇文的對手,更別說蘇文的手中還藏著無數底牌!

  只有在離開了李白和葉瑤依之后,蘇文才能放手施為,火力全開!

  蘇文慢步走在迷霧之中,感受著空氣中帶來的絲絲涼意,以及四周環伺自己的一具具骨骸,心中卻無比的平靜。

  他所行的方向,是那片被李白稱作是禁地的地方。

  今天早些時候,他只是遠遠地看了一眼,并沒有仔細觀察,更沒有繞到其他角度探尋其中的隱秘,但他已經幾乎可以肯定,那巨型琥珀,便是眾人離開此處的關鍵!

  “不管怎么樣,先看看再說。”

  蘇文高舉著火把,仔細遵循著李白的警告,不曾靠近中央那琥珀五丈之內,與先前一樣,他并沒有發現太多有用的線索,于是蘇文立刻決定繞到這塊琥珀的背后去看看。

  蘇文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五丈之外的距離,以巨型琥珀為圓心,慢慢在外圍挪動著腳步,然而,還不等他繞到那片禁地的后方,便突然看到了一片白影。

  “誰!”

  蘇文知道,那不可能是胖子,唐吉的身形如此明顯,斷然沒有蘇文一眼認不出的可能,也就是說,蘇文又在這里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沒有人回答,那片白影也沒有消失,只是安靜地臥立在遠處,就像是伺機待伏的妖獸。

  蘇文不敢大意,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緊握白劍秋的那幅戰畫,慢慢向其靠近。

  近了,更近了,終于,蘇文來到了那白影身前一丈之內。

  所以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倒在地上的,是一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具人類的尸體!

  此人在死前仿佛經歷了極大的恐懼,他的整張臉已經扭曲了,瞪大的雙眼,奮力張開的嘴巴,還有那死死扣在泥土當中的十指,一切都代表著其不甘和恐慌。

  但這并不是蘇文為之震驚的原因,蘇文之所以在這一刻愣在了原地,是因為他認出了此人身上的那一襲白衣。

  那是鴻鳴書院的院服!

  ps:簡單說一下,其實歌行體和新樂府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不過此處莫語將其合成了一種體裁,主要是為了方便敘述,可不是為了要誤導大家哦…

  另外第二更會晚,肯定在凌晨了,眼看黑色星期四即將到來,莫語又遇到了卡文,真是捉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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