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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百草之前,有一位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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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暫定于今日只學習魔、妖兩族文字的蘇文,在發現這個任務竟然比自己想象中容易了這么多之后,頓時決定不妨再于藏書閣中待些時間。

  抬步走到列有各類戰文的書架前,蘇文心中有些激動,也有些悵然。

  白劍秋和陸三嬌都對他不止一次強調過,戰文的學習不是那么簡單的,因為其中所靠的并不是單純的記誦,而是感悟。

  就像自蘇文從神秘人口中習得《減字木蘭花》以來,雖然無數次幫他渡過了生死難關,但即便到了現在,他也僅僅只能激發這首戰詞十之一二的力量。

  當初于城主府中,神秘人一詞之間,便險些將有著侍讀之位的殷無殤置之死地,其戰力是何等恐怖?

  而如今的蘇文距離那等境界還差之遠矣,不僅僅是因為兩者的文位差距,還在于兩人對這首戰詞的感悟深淺不同。

  不過即便如此,能掌握大量的戰文,對蘇文來說,也絕對只有好處。

  感悟不夠,可以靠時間的積累和實戰經驗的體會,但如果連戰文都不曾見到,又何談感悟?

  定了定神,蘇文深吸了一口氣,抽出了排在這列書架中的第一冊畫卷。

  將其徐徐展開,刀光劍影隨之落入了蘇文的眼中。

  此間之戰文,均已被人掩去了其中的殺伐之意,更不會如白劍秋所畫的殺破狼那般具象化,所以蘇文并沒有被畫中刀劍所傷。但饒是如此,他也依舊感覺到在畫卷開啟的一剎那,自己的心神便隨之劇烈震蕩起來。

  戰意濃烈!

  只看了數息的時間。蘇文確定自己已經將整幅畫的每一處細節都記在了腦中之后,隨即便合上了畫卷,頓時感覺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看來這戰文不僅沒那么好學,看也不是那么好看的啊!”

  輕輕吐了一口濁氣,蘇文很快收拾起心情,將畫冊放回原處,沒有浪費時間去休整和調息。便再度拿起了第二份戰文。

  書院藏書閣中所收藏的戰文類別繁多,有最常見的戰詩戰詞,也有比較特殊的戰花和戰符。當然,蘇文所挑選觀看的,都是與自己文位所息息相關的。

  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其中唯一的一種戰棋手段。謂之。墜星落。

  當日在徽州郊野遭遇徐妄等人的時候,左零將棋子當做暗器來使用的技巧,便讓蘇文印象深刻,如今他更加直觀的體會到了其中的深意所在。

  不過有些可惜的是,在這其中,并沒有收錄當時左零所使用的星羅密布。

  也難怪,衛國行棋道者甚微,作為衛國之書院。這里所收藏的棋道戰文,較之其他相對稀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雖然有些遺憾,但蘇文也沒有太過沮喪,畢竟有總比沒有好,與此同時,蘇文也暗下決心,如果以后有些時間剩余,還是得到一樓中擇選兩本棋道書籍來看一看。

  定了定神,蘇文鄭重其事地翻開了《墜星落》的第一頁。

  便在蘇文于藏書閣中記誦各文道戰文之手段的時候,蘇雨手中提著蘇文為她準備的松花糕和一壺涼茶,走出了丙舍,來到了其外的藥圃之中。

  藥圃當中,河圖還在辛勤地料理著一株株小幼苗,神色無比的專注,仿佛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因為對藥草的專注,所以河圖對于其他的一應事物都不感興趣,比如說在園邊站了很久的那個老人。

  自始至終,河圖都不曾向那個老人投去片縷的目光,或者說,即便他在不經意間發現了老人的存在,也選擇視而不見。

  在河圖的眼中,沒有什么比給藥草澆水除蟲更重要的事情了。

  幸好,老人并沒有踩踏到任何一株園邊的幼苗,也不曾破壞藥圃之間的柵欄,他只是在烈日下這么安靜地站著,舉目眺望百草院的宿舍。

  或許整個鴻鳴書院聽說過老人名字的人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見過他本人的卻很少,所以河圖并不知道這個老人是誰。

  他更不知道,老人早在一天之前的那個早晨,便將目光投向了這百草院中,當然,那個時候他所關注的,依然不是藥圃中的草藥,而是園外那間普普通通的宿舍。

  自從看到之后,老人便再也無法將眼中的一切從腦海中抹去。

  所以他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來思考,自己要不要來,要不要與百草院宿舍中的那人見上一面。

  花這么多時間,只為考慮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對于老人來說,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或者說,時間對于老人是如此的珍貴和稀少,他竟然愿意將其浪費在此事身上,著實讓人理解不能。

  但好在,老人終究還是來了,所以那被浪費掉的一天一夜,也算是有了些交代。

  老人是在一個多時辰之前來到的百草院,那個時候的他便已看到了手中拎著松花糕,興沖沖返回院門的蘇雨。

  只是猶豫了片刻,老人終究還是沒有上前與之交談,而是選擇遠遠地站在園圃中看著她。

  如果事情就這么繼續發展下去的話,誰都不知道老人還要花多少的時間才能下定決心,從園圃之前邁出第一步。

  好在,便在老人看向那遠方屬于百草院的宿舍小樓的時候,蘇雨也于木窗之前看到了他。

  眼看老人在烈日下站了那么久的時間,小丫頭不禁心生憐意,心想這老人家就這么站在太陽底下曬著也太可憐了些,不知道會不會中暑?

  心中擔憂之下,蘇雨也沒有細想太多,便拎著松花糕和涼水走到了藥圃之前。

  因為沒法開口說話,雙手又拿著東西不好比劃動作,所以她只能稍顯笨拙地把松花糕和茶壺舉到了老人的身前。

  走到近處,蘇雨才看清老人的身上穿了一件薄薄的青衫,上面沾滿了各種污漬和塵土,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換洗過了,老者的一頭白發和胡須都雜亂地虬結在了一起,像極了街邊的乞丐,不過在書院當中,又怎么可能有乞丐呢?

  所以此人充其量,只能算作是一個糟老頭子。

  老人對于身前突如其來的松花糕和水壺顯得有些錯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盡可能地擠出了一個自以為很慈祥的微笑,將雙手在臟亂的青衫上擦了擦,這才從蘇雨手中接過了食物和清水。

  蘇雨見狀,心中大松了一口氣,隨即臉上帶著疑惑,抬手比劃道:“你是誰?”

  老人再一次愣住了,因為在這之前,他并不知道蘇雨原來是一個啞巴,此刻頓時心中憐意大起,于是也有些手忙腳亂地比劃起來,又指了指他來時的方向。

  蘇雨并沒有因為老人的狼狽而嘲笑他,反而有些心酸,她以為,這位老人也跟自己一樣,是個啞巴。

  而且,是一個手腳比自己還要笨的啞巴。

  “真是有些可憐呢。”蘇雨心中如此想到。

  或許是手中拿著東西,對老人的動作比劃極不方便,于是他干脆將松花糕和水壺都放在了腳邊,然后伸手指了指地面,又雙手似做翅膀般扇動了兩下,最后指著自己的鼻子,似乎是在做自我介紹。

  蘇雨對此一臉的茫然,甚至在不經意之間輕輕皺了皺眉頭,因為那松花糕可是蘇文給她買的呢。

  不過出于對老人的同情,蘇雨還是盡量沒有把自己的不高興表現在臉上,她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看不懂老人的意思。

  然而下一刻,老人卻開口說話了:“這樣打啞謎實在是太費勁了,你能不能聽到聲音?或者,會不會讀唇語?”

  這下子,立刻將蘇雨心中對老人的憐意擊成了粉碎,小丫頭的一雙細眉終于毫不掩飾地皺了起來,她以為自己的一番好意遭到了老人的戲弄,于是她彎腰從地上拾起了松花糕,躬身對老人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老人頓時被蘇雨的一番動作搞懵了,不禁喃喃自語道:“嗯?怎么走了?難道她是聽不到聲音的?這可有些麻煩了…”

  便在老人心中遺憾之時,蘇雨已經走了很遠了,老人頓時回過神來,大聲喊道:“別走啊,誒,等等!”

  下一刻,老人一拍腦門,想起這小姑娘不僅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趕緊拎起腳邊的水壺,快步追了上去。

  此刻的蘇雨還在慶幸自己沒有浪費了蘇文給自己買的松花糕,便看到那老人如一陣風似的,瞬時之間變攔在了自己身前。

  作為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對方一路跑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也讓蘇雨有些驚訝。

  但驚訝過后,卻有一絲提防。

  雖然蘇雨知道,在書院之中斷然不會有如騙子、人販子這樣的人存在,所以她剛才才會毫無警惕地把食物和水送給老人,但是現在看到對方竟然死乞白賴地糾纏上來,臉上還帶著絲絲猥褻的笑意,頓時讓蘇雨滿心戒備起來。

  他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老人并沒有注意到蘇雨臉上神色的變化,他只是努力地將笑容展現地更慈祥了一些,一邊比劃一邊說道:“那什么,不知道你對茶道感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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