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啟在發呆,他看著手持鞭子的武士在鞭打奴隸。
帝國現在有大概一百八十萬的奴隸,大多是用來修建道路,極少數才被用為危險的工業職位。
十數年的擴張道路,帝國的軍隊踏進了南方的密林,走到了草原的深處,渡過海洋前往海島,每到一處除了掠奪資源就是人口。
雖說是有一百八十多萬在冊的奴隸,那些不過是存活著的奴隸罷了,那么死掉的又有多少?
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既然有這么一句話,那絕對有它形成的因素或理由。
莫說,人之所以可憐無非就是因為弱小,所以就有“弱小是原罪”的說法。那些被帝國所知道的異族,他們遭遇的不幸,不就是因為本身弱小無法抵抗帝國的入侵嗎?
“在想什么?”呂議很喜歡找呂啟聊天,總覺得除了呂啟之外,與其他人聊天很難可以聊得愉快。他也看向了那些正在修建道路的奴隸,自然也看到了鞭打和正在被鞭打的場面,說道:“同情他們啊?”
呂啟一愣,搖著頭,理所當然地說:“非我族人,怎么會同情呢?”
瞧,這就是長久軍國主義教育出來的價值觀,呂啟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是生活在帝國的旗幟之下,帝國的教科書上沒有教導國民要同情異族,任何的主流輿論上面也都宣傳著掠奪異族是帝國強大的必要步驟。
要是享受著國家掠奪帶來的好處,再去以享受者的身份謾罵國家的殘忍,這樣的人絕對是腦子有病。
“哈!說得對。”呂議理所當然地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嗯。”呂啟沒有任何猶豫地說:“最好的世界就是只有一個民族的世界,地球上只允許一個霸主,那個霸主最好是我們。”
呂議樂了,他喜歡與呂啟聊天就是因為能夠說到一塊去。要是與其他人聊天,要么就是一幫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的家伙,要么就是一些只會點頭的應聲蟲,聊天的樂趣全無。
“最近有一些人正在討論,認為帝國應當適當地保護那些異族的文化。”呂啟很少會去關注什么,可他就是關注到了這個,他說:“很好笑的事情,為什么要保護非本族的文化,不應該是盡力抹去嗎?”
“哦?”呂議倒是不知道這么件事情,他好奇地問了一下,知道怎么回事之后,沒有掩飾就破口大罵:“那些白癡,什么世界文化遺產啥玩意的,那是在培養反抗勢力,要不就是在制造人為的分裂環境啊!”
說得一點都沒有錯,哪有主體民族去干什么保護征服掉的異族文化,腦子是有病到了什么程度才會干這種事情?不是在明明白白地說,咱不是同一個族群,咱沒有把你當自己人,嘛!或者,保護下來之后,主體民族的利益不照顧,劃出更多的資源搞什么優待少民那一套,那將納稅主力和付出最多的主體民族置于何地?
“幸好是其中沒有官員,要不…”呂議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不然都要當作是敵對勢力派來的間諜,全部砍了。”
只是說應該保護即將消失的異族文化,那些人是帶著不知道是真誠還是惡趣味的態度,說是至少應該讓子孫后代知道先輩們做了什么,然后才有他們那一代的強大,之類吧啦吧啦的說話。
恰恰是因為那些人用了那樣的說法,不是說應該培養和壯大,說法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可。然后,他們的行為也才沒有遭到官方制止,要不當今皇帝的個性,那些家伙絕對會步上一些儒家門徒的后路,被委派到海上的一些島嶼好好的行善去。
“相信我,對異族的仁厚是對自己人的殘忍。”呂議說得無比的認真:“我們絕對不能干一些蠢事,比如扶持異族,相信異族能夠和平共處什么的。”
呂啟對呂議的話沒有太大的感觸,畢竟呂啟那個時空的歷史里,自第一代皇帝建立帝國之后,帝國根本沒有遭受過異族的侵略,都是帝國的軍隊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征戰。
只有受過傷害才有知道有多痛,呂議會那么講,那是因為華夏民族沒有少干培養自己敵人的蠢事。
比如兩漢時期收攏匈奴,使得本來茍延殘喘的匈奴能夠重新恢復強大,強大起來之后的匈奴充分演示了什么叫作狼性不改,等待華夏民族虛弱的時候毫不猶豫地第一個撲過來。
再比如有唐一代,雖說李唐一家子因為長期與胡人通婚,不但是血脈里有胡人的血液,思想上其實也是胡漢參半的想法,但李唐皇族真的是重用胡人多過于重用漢人,搞到最后任何一個被扶持的胡人都跳起來,只有漢人才愿意守衛李唐江山。
沒有那些力挽狂瀾的漢人大臣,安史之亂的時候李唐就該壽終正寢了,不過安史之亂后李唐沒有多久也確實是成為歷史。
然后是有明一代,那倒不是純粹的皇族昏聵,是因為朱家皇室被百官忽悠,搞出了什么永不加稅的承諾,然后讓資本力量首次在華夏大地上成為一股強大力量。
然后,那些資本力量很正確地演示出什么叫資本家無國界,野豬皮能夠在前期活下來就是那幫惡心人的黨人和資本財團的運作,后面大明內亂一是因為天災,可商人囤積倒賣的傷害更大,商人甚至不斷資助才讓野豬皮變強,強到可以入主關內,入了關最先跪在野豬皮前面的還是那些商人。
“對了!”呂議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十分詭異地笑了,然后對呂啟說:“兄長知道羅馬吧?”
呂啟點頭,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羅馬呢!要知道在帝國的歷史里,帝國第一次擴張腳步被擋住,就是那幫羅馬人干出來的。
呂議可不知道那么一回事,他不知道在瞎樂什么,說道:“羅馬人給中樞上了國書,知道他們是怎么稱呼我們的嗎?”
呂啟壓根就沒有去注意那些,但是他知道羅馬會稱呼帝國什么。不過吧,他不能表現出來,反而要好奇地問:“稱呼我們什么?”
“他們稱呼我們為漢帝國,還說漢人和羅馬人是世界上最為優秀的人,應該也天然地成為世界最重要的統治力量。”呂議是真的高興,他老是覺得國家的名字太怪了,帝國聽著霸氣是霸氣了,每每想到要自稱“帝人”卻總是感覺胯下有些疼。他笑嘻嘻地說:“原因挺符合咱們這里的習俗,說是老爹最先是漢國的國王,建立的帝國理所當然是漢帝國。”
乍一聽還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全世界都有類似的觀念,以區域或地區來作為政權的名稱,像是上古先秦時代的國號大多就是以區域為名,到了春秋更是這樣,像是趙國就是因為趙氏的祖先擁有封邑為“趙”,姓氏的由來是封邑,建國之后也是以“趙”作為國號。
羅馬之所以是羅馬,希臘之所以是希臘,那也是因為他們在叫那種名字的地方建立起了政權和國家。
呂啟滿臉的奇怪,他的的確確是知道以后帝國會叫漢帝國,始作俑者就坐在他的對面。
到了呂議當政的時候,這孩子是借著異族對帝國的稱呼前面加了一個“漢”字,有那么點順水推舟地將國號改成了漢帝國,但漢帝國的名稱只是延續到了呂議退位之后就結束了,該稱呼帝國還是帝國。
會發生這種詭異的事情,無非就是呂議一種認同感上面的問題,他多少年都認為自己是一名漢人,那也是為什么聽到別人稱呼自己的國家為漢帝國那么高興,別人稱呼漢人也是滿心的認同感。
漢帝國的名稱被取消,那是有原因的,其中不乏是呂議沒有得到認可,他搞了一場清洗,讓勛貴集團和國家出現了動蕩,是內部的動蕩,不是外敵入侵下的動蕩,國策上面也遭到了改變。
說實話,那個時候沒有發生全國滿地烽煙還是因為第一代皇帝還活著,國家最大的暴力機構也從始至終地忠誠著國家,不然會不會像有秦一代和有隋一代開國強盛,到了二世就滅亡,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羅馬人啊!他們的使節團正待在長安呢。”呂啟覺得有必要旁敲側擊地提醒呂議一些事情,他假裝好奇地問:“羅馬人是歐羅巴那邊最強大的國家吧?”
呂議則是略略鄙視地看著呂啟,說道:“這個你還問我?”
霎時,呂啟還真的有些尷尬了,他倆都做了十幾年的兄弟,雖然互相之間不清楚到底是從哪“穿”過來的,也沒人敢打破默契去互相問,但肯定知道對方肯定是“穿”來的。
其實還有一點,呂啟起初是不知道自己的皇帝老爹也是穿越的,畢竟他生活的時空,帝國一開始就存在,并且也是一直保持強盛。因為他不知道另一個時空大秦之后應該是兩漢,理所當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皇帝老爹改變了原本的歷史。后面,他是從呂議這里發現了不對勁的情況,才知道自己的老爹也是“穿”過來的,那個時候差點沒有把下巴掉地上。
“呃,羅馬人…他們的學習能力很強,同時他們的周邊環境只是比我們略微差一點點。”呂啟努力構思的用詞,對于一個玩理科的人來說,怎么委婉地提醒某個人什么事情很重要,老實說有點為難人了。他頓了頓才繼續說:“我們的周邊是有游牧民族,但因為父皇正確的決定,北方草原還沒有出現絕對霸主的時候,我們先解決了北疆草原上的隱患…”
的確,呂哲除了建立起帝國之外,最正確的事情應該就是稱匈奴還沒有真正的崛起就出兵。
現在是個什么情況?帝國對吉脫匈奴進行了有限的支持,然后在帝國大軍的監督下,吉脫所領導的匈奴人正在狼居胥山那邊與東胡人拼命,雙方都已經拼了將近兩年,似乎還拼得兇狠的。
“北疆還有匈奴和東胡,但是很快他們就不再是什么威脅了。”呂議是太子了嘛,有權知道更多的事情,比如帝國對北疆的處置方案。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不是在明年就是后年,帝國就該連匈奴和東胡人一塊收拾了。”
呂啟知道啊,他是穿越的嘛,對帝國一些重大的歷史事件怎么可能會不知道的嘛。
“按照太尉的設想,會給吉脫匈奴一個機會。”呂議看上去很不樂意,他說:“太尉的意思是,帝國是大國是強國,強者應該說話落地有聲,做出過什么承諾,只要對方不違背之前的協議,那么就應該履行。所以吉脫要是聰明,就應該帶著族人遷移向西,留下來就會一塊收拾掉。”
“…”呂啟愣了,他心里充滿了訝異:“不對吧?歷史上沒有這么回事,不應該是連警告都沒有直接收拾,導致帝國聲譽一時間很難挽回,也造成了幾乎所有國家對帝國的警惕?”
“雖然很不樂意,但那個是我提的。”呂議自顧自往下說:“咱們是一個契約社會,不能眼睛盯著一時的利益得失。再則…咱們現在也不怕什么匈奴,畢竟鐵路已經在建設,火器部隊也越來越強大,匈奴去西邊先禍害那些異族,再怎么也是為帝國掃平西進的障礙。”
呂啟總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了,是因為鐵路的出現,然后不但是讓中樞的思想出現變化,連帶一直都沒有什么安全感的呂議也出現了變化。
對了,頭曼回到匈奴之后,沒半年就死了,說是病死,至于是不是?帝國才不管。
頭曼回到匈奴,對帝國比較有利的是,頭曼再一次重申吉脫才是繼承人,也公布冒頓是匈奴的叛徒。完成了“使命”的頭曼最好是死了,沒病死,最后也肯定是要被帝國處理掉。
“明年或者后年?”呂啟滿臉的詫異,他記得應該是五年之后啊!他問:“為什么?”
“簡單啊!”呂議指向了那些在勞動的奴隸,然后說:“咱們需要修建鐵路,不但需要更多修路的奴隸,因為需要增加生鐵的產量,各處的礦場也極度需要奴隸。”
呂啟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巴,內心里只有一串的省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