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哲想要發展工業,一些人理所當然是要占據優勢地位,因為這些人手中有足夠的資金來跟隨發展的腳步。
目前投入工業的資金來源大多是勛貴,第三梯次是來自民間的氏族和豪紳,但這真的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擁有底蘊的人總是能夠占到更多的先機。
擁有底蘊的人占到先機,能怪誰?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經常是需要一個累積的過程,然而有些人累積得快,有些人累積得慢,從來都不存在什么公平性可言,凡事的公平其實才是最大的不公平,難道讓那些辛苦積累財富的人無條件將財產進行平均分布?
帝國不斷在向外開拓,最能發財的職業是參軍入伍,因為士兵可以保留本身繳獲的四成。這種現象造成的是隨著不斷向外擴張,軍中士卒大多是成為第一批富裕起來的人。
帝國也在不斷建設本土,愿意賣一把力氣就能找到工作,甚至是一些腦子靈活的人只要肯多辛苦一些進行轉運販售的事業也能累積財富。
工業的資金投入一般會很大,因此擁有屬于自己的作坊或是工廠通常不是那么容易,帝國前期的工業發展只能是依靠有資本的階層。其實任何一個國家發展工業,依靠的都是舊有的累積階層。
“不要造成掠奪性的民生經濟現狀。”呂哲語氣有些低沉,他說:“當然,如果掠奪是建立在非本國國民身上,朕歡迎他們去進行掠奪。”
眾人很注意在聽,他們聽出了皇帝語氣的低沉,更加明白皇帝有在苦惱一些事情,例如讓那些想要創業但是不具備資本的人一塊參與進來。
“創建工廠,任聘工人,其實這樣一來造成的受益者并不少。”蕭何心中暗自思量著:“任何事情想要讓所有人都滿意屬于不可能,執政班子能做的只是盡可能地照顧更多人的利益。”
呂哲之前有提過由國家貸款形式提供資金給予缺少資本但是想要創業的人,議題一開始就陷入困境。
國家的錢是來自于國民的納稅,如果開放貸款該是以什么樣的形式進行?是以有抵押模式,還是不采取抵押模式?一旦是抵押模式,能夠從國家借錢的群體可就不是那些擁有固定資產的人嗎?不采取抵押借款,該是腦殼壞到什么程度才會進行這樣的國家貸款,國家有多少資金能揮霍?
一個難解的問題啊,所以又繞回了先期開發者的約束上來,既是創業的時候善待工人,然后市場的次序等等。
怎么去進行工業開發,其實誰也沒有經驗,一切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正是因為都不知道該怎么去發展或者規劃工業,整個中樞的官員都是一種迷惘狀態,他們連怎么去規劃工業都沒有頭緒,皇帝卻已經在思考工業產出商品的販售和使更多的人受益。
“有條件的信用貸款可以做了。”呂哲注視著臉上茫然的臣工,說道:“所謂信用,是根據納稅額度進行審核,容許根據自己的納稅值申請多少百分比多少倍的貸款。”
蕭何立刻說道:“陛下,政府一直是財政赤字,恐怕…”
“不,不是財政赤字。”呂哲必須扭轉蕭何對政府經濟的看法,他說:“帝國的財政支出和收入,執政府計算的只是賦稅,沒有將礦業和對外掠奪算進去。”
可能有點搞笑,但是之前執政府計算每年收入還真的只是計算從民間收取了多少賦稅,賦稅包括百分之三十三的農業稅收和百分之六十七的商業稅收。除了農業稅和商業稅之外,執政府并不將其它的收入算進去,如軍隊對外擴張士兵上繳的百分之六十戰利品價值和各地國有礦業的收益。
去年帝國的賦稅收入為二千七百六十一萬貫,比之過去幾年在總體上漲幅了百分之零點七,但是沒有被算入財政收入的軍隊戰利品繳獲粗略計算價值有一千四百萬貫,礦業產生效益更是一個能夠嚇死人的數字。
戰利品沒有將土地和自然資源涵蓋,因為實在是不太好計算,土地包含了河套靠近峻稷山區域大概三十萬平方里的多復雜地形,代郡以北超過七十萬平房里的平原,隴西郡西北方向不低于一百三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
帝國目前的總疆域面積,要是將海洋上的諸多列島和島嶼算進去,總面積已經達到八百二十萬平方公里。而這里面沒有將后世的西藏高原算進去,甚至后世新疆也不被包含在內,增加的是朝鮮半島、越南、老撾、緬甸、呂宋島、倭國全島…
龐大的面積之下,所擁有的資源超乎想象,很難用一個明確的數據來進行標注到底是多少財富,因為有些資源是可以一再重復利用。
“呂宋島僅是在去年就為帝國本土提供了超過七十萬噸的銅,而這個數字還是被限制在沒能對呂宋島進行充足的開發。”陳宣用著滿是遺憾的語氣:“若是呂宋島得到類似于倭列島的人力物力支持,每年為帝國貢獻二百萬噸以上的銅不會是難事。”
帝國的衡量度和重量單位已經進行改革,全面采取的是現代的計算方式。一頓是兩千斤,考慮到銅幣含有鉛和一定的錫,一斤的銅能夠制造出大約一千二百枚五銖錢,那么七十頓的銅就是十六億貫,然后再想想一貫是一千枚五銖錢…這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南洋艦隊的陳宣還說什么?他說呂宋島的銅產量還能再增加,理想的數字應該是二百萬噸,稍微一聽就令人暈眩。
當然了,銅可不止能夠制作成為錢幣,實際上很多工具上都需要用到銅,再有就是銅幣在目前于市場上是一種緊缺的現狀,根據考察整個帝國的銅幣需要量至少是三百億貫左右,所以嘛…
“不止是銅,實際上南洋艦隊的運載力一直是不夠的狀態。”陳宣訴苦道:“我們需要不停歇地將呂宋島的銅運輸到本土,除了銅之外我們還需要運輸香料、香木等資源,急迫需要增加運輸船只。”
現在的南洋艦隊可是一支舉足輕重的艦隊了,他們正在為帝國不斷不斷地產生收益,正是基于這樣的底氣陳宣才敢在重要的場合叫苦連天,要是在之前嘛…陳宣只能是躲在角落里當聽眾,根本沒出聲的機會,更別說理直氣壯要求增加船只了。
未來的貿易是香料的貿易,這一點呂哲無比確認,帝國中樞也從相關的數據中得知這樣的認知。
從南洋獲取的香料,從出現到今年,香料所產生的交易額已經超過一百七十萬貫,而這個只是帝國內部的消化,未來帝國與中亞國家,甚至是帝國與地中海國家的貿易,香料與絲綢、茶葉是三個拳頭產品。其中香料的成本要低于絲綢和茶葉,已經被帝國認為最重要的貿易資源之一。
陳宣炫耀似得講完南洋艦隊對帝國的貢獻,一旁的辯良也有些坐不住了。
北洋艦隊最近的遭遇不太美妙,一些主力艦和偵察艦一再被改裝成為運輸用途的貨艦,北洋艦隊戰斗用戰艦一直減少,“幸存”的大大小小戰艦竟是只保留不足十艘,要有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對帝國本土每年運輸至少三十萬噸的白銀和不下于八萬噸的黃金。”辯良滿臉的苦澀,說道:“可是我們是艦隊啊,是艦隊,不是運輸隊,不能因為北洋需要承擔運輸而削減戰斗用戰艦,現在我們或許沒有來自海洋上的威脅,可要是等待某天有危險了再來重視,那將會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蕭何看向了駱搖。
駱搖面對先后兩個訴苦的中郎將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做出“我沒聽見”的態度。
現在的議題是國家財政的計算,可不是在開什么訴苦大會,再則駱搖也覺得海軍實在是不懂看時機,那么多文官在場訴苦個什么玩意,完全就是丟軍方的臉。
“瞧,不止計算農業稅和商業稅,帝國每年的收益多到不好計算。”呂哲看著蕭何,又看了看所有的臣工,說道:“實際上若不是時機還不成熟,朕真不覺得農業稅有收的必要。”
本來就是啊!帝國現在幾個重要的產糧區都是國有狀態,實際上國家已經不依賴于民間個體戶的糧食產出,是依賴于各支屯田兵團。
民間繳納的農業稅只占到了百分之三十三。這百分之三十三還是執政府那種未將農業稅和商業稅之外收益算進去的算法,要是將其它收入算進去,農業稅的占比還不知道要縮小到什么份上。
呂哲說的所謂時機不成熟比較復雜,國家不能沒有經過醞釀而就突然取消到什么,那樣造成的結果就會是國家取消農業稅收,那包括牧畜產業和商業為什么要收,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了嘛!
另外,取消農業稅還有一個可能延伸出來的大麻煩,那就是一旦沒有了農業稅的存在,農民的心是被收買了,但國家的工業建設估計就要受挫,會有大量的工人重新跑回去刨土,那隊即將起步的工業化進程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災難。
還需要等等,一直等到社會的進程進入到某個階段,然后才能在合適的時間來進行某些事情。
“帝國一直在變大,我們能夠利用的資源也一直在增加。”呂哲明明應該感到開心,可是看上卻是緊皺眉頭。他說:“我們需要人口,平均的人口。”
在公元前二零六年國家疆域面積達到八百二十萬平方公里,絕對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但是隨之而來的麻煩也將是巨大的。
八百二十萬平方公里的疆域中,人口最為稠密的地方是在中原,再來是長江流域,人口最為稀釋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不用一一列舉。
所謂的中原大概就是后世的山西、河北、山東和河南局部,這些地方的面積大概是六十萬平方公里左右,但就是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地盤上卻是生活著超過千萬的人口,可以想象該是“擠”到何等的份上。
長江流域的范圍算起來就比較大了,這片區域的人口分布約有八百萬左右,但是僅僅南郡一地就集中了二百五十萬以上。
到了公元前二零六年,未含三歲以下幼童,帝國最新的人口普查數據是擁有三千六百萬人口,其中十六歲以下有八百七十萬,十六歲到四十歲有二千零四十萬,四十歲以上有六百九十萬。
會出現這樣的年齡層分布,特別是十六歲以下的人口擁有八百七十萬之多,純粹是因為呂哲搞出鼓勵生育,而這個數據一直都在增加之中;二千零四十萬的數據也有值得說道的地方,那是十年的時間給予曾經的少年成長,也是戰亂之中年輕體壯的人生存能力較強;六百九十萬的四十歲以上數據,其實這部分人在十年之前也是處于壯年階段,只是現在他們老了。
在公元前二零六年說四十歲是老人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因為飲食和衛生條件的關系,當時的平均壽命只有可憐的三十五歲左右,那是一個活到五六十歲就算是非常長壽的年代,以至于六十歲的老叟成了稀罕物,能夠在地方上擁有屬于老年人的“強悍特權”。
執政府的相關部門做過期許的計算,未來十年帝國人口將會突破六千萬的大關…當然,其中十歲以下的人口也將會占到至少百分之二十五的比例。
“也許需要至少三十年的周期才能讓帝國的人口呈現健康式的循環。”蕭何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一種輕松的態度,他剛剛已經取得皇帝的支持,重新對每年財政投入進行規劃,接受了所謂赤字運營的模式。他說:“如果將每年投入到相關保健上面,或許不用三十年,只要二十年帝國的人口就將超過七千萬,那個時候就不擔心一些地區地廣人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