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并沒有在奏章上提到呂議的名字,不是蕭何貪功,是呂議雖然作為監國但是年紀太小,蕭何認為年紀小的呂議現在不適合出太多的風頭下意識就沒有提了。
因為蕭何沒有提到呂議的關系,呂哲在沒有做過專門的了解之前,不知道蕭何是受到呂議的啟發才生出多種思考,對于執政班子思想變得開闊的皇帝自然是會感到開心。
呂哲事后會去調查蕭何為什么會生出那樣的思考嗎?或許會,或許不會,不會的可能占了大多數,畢竟身為皇帝動不動就去調查臣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要是被調查的臣子多想,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
“倭列島在作戰,流求那邊也在作戰。”燕彼提出了自己的擔憂:“學子們過去合適嗎?”
倭列島的作戰一直都在持續,但是說以其是在作戰,不如說是捕奴做業如火如荼進行之中。
帝國的探勘隊在倭列島持續發現貴重金屬礦產,國內有運過去一些奴隸,南洋那邊也一直在向倭列島運輸奴隸,可是真正的開礦主力卻是倭列島之上抓到的土著。
根據不完全的統計,帝國先后投入到倭列島采礦的奴隸達到了七十萬,前期的時候因為條件有限和經驗不足,或許也有不愛惜奴隸性命的關系,奴隸的消耗非常大,僅僅是半年不到就損耗了接近十二萬,后面執政府向倭列島總督府發去公函,嚴正聲明奴隸消耗若是無法降低,將重新考慮對倭列島的人力投入。
其實奴隸的死活沒有多少人會在乎,大多是認為死掉再抓就是了,可是執政府有做過統計,帝國周邊是不斷在發現新的土地,軍隊也在抓捕上面的土著,問題是無論是抓捕奴隸,還是奴隸運輸都需要投入。什么都要投入的前期下,執政府可是一直在喊什么財政赤字,總想著要達到收支平衡,這樣一來哪怕是真的不在乎死掉多少奴隸,可是能省總是應該省的吧?
倭列島后面依然還會出現奴隸的消耗,不過因為有執政府的警告在前,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應該做一下,后面也確實考慮到隨著發現的貴重金屬礦越來越多,奴隸的消耗真的是應該“節省”一點,才算是對奴隸的損耗真正的上心。
“過去倭列島觀看怎么開礦?”燕彼真的是有些懵的,迷惑不解道:“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什么好看的吧?”
呂哲笑罵道:“你呀,故意逗樂的吧?”,耳邊聽到號角聲,目光轉向了前方,嘴中說道:“倭列島上面的國防軍沒有停止過抓奴土著的行動,讓少年們提前了解世界的殘酷就是一個不錯的事情。”
瞧,什么叫軍國主義?國家執政階層從來都是視對外開拓為理所當然,然后千方百計地增加國民的侵略性,而培養一個族群的侵略性似乎還真的沒有比從小打基礎來得合適。
說完,呂哲雙腿夾了夾坐騎的馬腹,喝了一聲“駕!”,坐下戰馬踩動四蹄馳騁起來。
皇帝一動,周邊的近衛和士兵也全部跟著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原地只剩下燕彼和相關的家臣。
“家主,您怎么不跟皇帝一塊過去?”
“呵呵。”
燕彼需要時時刻刻待在皇帝身邊來展現自己受到的寵信嗎?他從來都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展現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也明白這么干除了讓那些勛貴或是文武官員或是羨慕、嫉妒、猜忌之外,什么好處也得不到,不但沒有好處也會讓皇帝心中產生看法,畢竟呂哲這個皇帝可不好糊弄。
圍獵自然真的就是圍獵,說白了統治者邀請臣工圍獵自古以來就不是為了單純的放松或是娛樂,主要是被用來操演軍陣,或是一種強調武功重要性的行為。這里的“武功”并不是什么打斗術,是國家行為上的好武,既是重視國家武力。
一些像是炒豆子的“啪啪啪”聲音偶爾響起,那是有人扣動扳機開槍,不過開槍的聲音很快就會被馬蹄聲掩蓋掉,時不時也會有人喊出一句什么。
帝國目前裝備火器的部隊并不多,禁軍和國防軍都有少量部隊裝備了一批,不過卻是以小口徑的火炮為主,裝備燧發槍的部隊非常少,少部分的軍團裝備一兩個千人隊,只有使節團的護衛隊裝備了一校五千人。
生產火器的作坊在帝國并不少,其中基本是集中在離南陵不遠的長江流域邊上。會集中在長江邊上的理由相當簡單,帝國對于水力的運用越來越成熟,很多機械都是利用水力作為動力。
因為對水力器械的大量運用,不但是火器作坊集中在長江流域,事實上很多的工廠都是在長江邊上,以至于地方上的官員已經在擔憂因為長江兩岸的水防安全。
任何武器的發展都需要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可能快速也可能緩慢,但過程中終究是離不開一個熟悉的程序,想要熟悉一項新的兵器必然是要進行推廣,可是說一件比較現實的話,帝國目前制造火器主要是火炮,對燧發槍并不是多么迫切。
帝國生產的第一代燧發槍理論上的最遠射程是二百米左右,可是實際上能夠保證準頭的距離也就是在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間。一名訓練有素的燧發槍兵在二十秒左右能夠發射一次,但是要做到訓練有素需要長期的訓練,射速慢也是軍方大多數人不認可,因此對列裝燧發槍不是那么愿意的原因。
一名弓兵在六秒左右的時候能夠射出一支箭,但是臂力哪怕再好的弓兵也無法無限循環地張弓射箭,一是因為力氣,二是因為手臂拉傷問題。
燧發槍兵射擊的速度沒有弓兵快,燧發槍的射程其實也沒有強弓遠,但是使用燧發槍唯一的好處就是只要有火藥、彈丸和槍支沒有壞掉就能長時間地持續射擊。
早在火器沒有出現之前,秦軍已經在使用波段式的連射。火器出現之后,其實哪怕是沒有呂哲強調波段式射擊,因為現在離上古先秦時代并不久遠,很多秦軍的軍官也在軍中服役,估計也會有人將波段式射擊的好處說出來。
“啪!”
一頭原本低頭在啃草的麋鹿毫無征兆地腦袋殼處冒出一朵血花,連發出哀鳴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撲倒在地上。
“陛下好槍法啊!”司馬欣臉上滿滿都是贊嘆,他也確實不是在拍馬屁,是呂哲已經連續四次擊中目標的腦袋。
呂哲當然是不需要自己清理槍膛和上火藥等等的事情,旁邊有近衛會將這么干得很好。他重新接過一桿騎槍拍了拍槍身,說道:“這玩意還是燧發槍,哪怕是有望山也不能湊近了瞄準,只能是憑感覺,你再多玩上一段時間,等熟悉了手感也能打得挺準。”
估計燧發槍要是有瞄準的望山也還真的沒有多少人敢湊著瞄準,畢竟這玩意是依靠火石敲擊引燃火藥射擊,湊上去被蒙一臉的煙霧倒是沒有什么,可要是被火藥渣滓濺到臉上絕對就是成了麻花臉,甚至是眼睛都該瞎了。
現在的燧發槍不能瞄準,只能是憑感覺控制拿槍的姿勢,打出去能不能打到目標純粹是看運氣,呂哲連續四發全部打中目標的腦袋其實真不依靠瞄準,一是他平時有空就會開開槍,二是因為運氣真的相當好。
“火器兵在西域那邊已經有了實戰,查看戰報戰果挺輝煌的。”司馬欣也在把玩手里的騎槍,他笑呵呵地說:“五千火器兵自身傷亡二百余,殲滅近萬的草原部隊,那也是韓信指揮有方啊。”
帝國使節團的護衛隊是有一校火器兵,只不過炮兵就占了一千五百人,那次韓信指揮火器兵與敵軍交戰,是軍事歷史上火器兵種的頭次應用。
“韓信啊?”呂哲笑著說:“他是先讓炮兵一陣轟,要不是有騎兵部隊的協同,那幫胡人早跑了,哪里還輪得到燧發槍兵上前抵近的波段式射擊。”
實情,天大的實情,火器兵的第一次大隊作戰面對的是大多數騎馬的胡人,那些胡人被一陣實心彈猛轟也沒死上多少人,就是被火炮開火的聲響和彈丸橫飛的場面給嚇懵了,反應過來倒是試著沖了一波,但沖向早就列陣待發的燧發槍步兵陣,毫無疑問是沖鋒的胡人在不斷的炒豆子聲中成了尸體。死了一波,并且是還沒有發生接觸戰就死光,胡人也不是傻蛋,當然是想要撤退,后面其實是騎兵之間的對決,燧發槍兵不過是在期間移動到胡人會逃竄的方向守株待兔。
“呵呵…”司馬欣一陣陣的尷尬,他就是想要抬高一下韓信,沒想到皇帝會那么直白的點出騎兵部隊的協同,補了一句:“騎兵也是接受韓信指揮的嘛。”
“讓火器兵去和騎兵作戰確實不合適,雙方在機動性上天差地別,也就是韓信這個傻大膽敢第一次交戰就拿騎兵開刀,要是胡人的指揮官意志堅強一些…”呂哲說到這自己啞然失笑了,胡人是第一次遭遇火器部隊,又被火炮嚇得魂不守舍,可能韓信也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了。他搖了搖頭,說道:“火器兵不是那么適合和騎兵作戰,對付徒步的步兵才是目前火器兵最合適的戰場。”
一直是到了近現代,火器發展到不需要每射一槍就要清膛和補充火藥,理論射速到了四五秒就能開一槍的時代,全部裝備單發槍的步兵部隊遇上了騎兵也是被屠宰的份,也就只有連射武器出現,如馬克沁重機槍出現之后,騎兵的作用才算是降低,不過那也是針對大量裝備馬克沁重機槍的部隊,要是輕裝的步兵遭遇到騎兵依然是要被屠宰。
“我們目前的主要敵人是草原胡人,除非是火器跳躍式的發展到半自動武器階段,不然依然還是不會大批量列裝燧發槍兵。”呂哲說出了一個帝國未來發展的事實:“建設騎兵部隊,建設更多的騎兵部隊,用騎兵去對付騎兵,用騎兵去對付步兵,這是目前最好的軍事發展道路。”
呂哲可不清楚一點,他會在大約七年之后對軍隊大量列裝火器,那個時候雖然是草原上的胡人威脅已經大部分解除,可是對軍隊大量列裝火器的原因并不是因為這個。事實上,呂哲到時候大量列裝火器的原因比較簡單,那就是出于對軍方后勤的更近一步控制。
司馬欣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不懂火器,心里對怎么指揮火器部隊也沒有概念。曾經有那么一段時間,他得知皇帝非常重視火器的研究,也確實是對一些試驗部隊列裝了火器,還以為帝國軍隊馬上又要迎來一次新的變革。那個時候和他一樣犯愁的人不少,基本是內心里發懵該怎么指揮一支新型的部隊作戰,后面只有少量的部隊列裝燧發槍,其余部隊最多也是加了一種炮兵的新兵種,他們才算是大大地松了口氣。
呂哲像是從司馬欣臉上看出在想什么,語重心長地說:“士兵暫時不需要了解火器,但是將領們越早熟悉越好。”
帝國只要是身份達到一定階段的人,他們在年中的時候就收到了來自皇帝的禮物,禮物當然就是一些火器,并有著一本篇幅不長的說明書。
心思簡單的人可能只會認為是皇帝賞賜一種新奇玩意,不過能混到一定的身份的人哪有誰會心思簡單?收到皇帝禮物的人,他們基本是明白了皇帝的暗示,也知道火器在日后會取代目前的軍隊列裝,成為制式化的裝備。
呂哲也干脆不打獵了,他只是招呼了一聲,自然是有人會忙碌著搭建臨時的帳篷。等待帳篷被搭起來,他招呼司馬欣一同過去,剛開始是兩個人在閑聊,后面人數越變越多,那些人都是見皇帝不再圍獵之后也停止下來的人。
“咱們這一代人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呂哲對著認真聽的眾人笑了笑,指了指東北邊,說道:“比如在匈奴等西北部的胡人解決了,就該拿這個想要撿便宜的鄰居開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