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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二章:似乎有點危險?

熊貓書庫    大秦之帝國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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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說八道!”季布直接喝斷:“晉國三分,起因是智氏聯合韓氏、魏氏圍攻趙氏,趙氏為自保起兵抵抗,三家大戰引發晉國混亂,那還是因為晉國國君過于放縱智氏,更有已經被驅逐出國的范氏、中行氏從中挑撥和搗亂。”

  名叫莊青的青袍儒士梗著脖子:“季布將軍也說了,是韓、魏、趙、智、范、中行等氏起兵互相攻殺,是吧?”

  “本將軍不欲和你說太多廢話!”季布其實對那一段歷史也比較模糊,但是大概知道一點,那就是若說三家分晉全是為人臣者的過失,那絕對是荒謬。

  他們說的其實是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公元前403年)的事情,背景是晉國已經失去霸主國的地位,時任并周王室麾下諸侯國并沒有絕對的霸主,因為吳國和越國相續崛起也一直在大力擴張,歷史進入到了吳國和越國的專場。

  晉國失去霸主地位有著相當多的因素,但是說什么原因最大,那絕度是因為晉國國內眾卿的互相攻殺導致,正是因為智、韓、魏、趙、范、中行這六卿…也是晉國最大的封臣領主不斷自相殘殺,結果是晉國的實力不斷損耗在內耗之中,也是因為晉國各領主的主力被牽扯在內部的互相提防上面,對外開始變得軟弱。

  霸主國之所以是霸主國那是建立在不斷對外的戰爭獲得勝利才叫作霸主,晉國內部消耗過大又互相提防,這樣一來曾經在諸侯國中戰無不勝攻無不取的晉國難免在對外戰爭中失利,并且不是一次兩次,是次數非常多的戰敗,結果老虎不再有威勢,豺狼虎豹自然是不再懼怕,甚至是阿貓阿狗都敢去撩虎須了。

  有句話叫“落架鳳凰不如雞”,又或者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拿不出兵力對外進行戰爭的晉國被認為沒落了,晉國以前的小弟紛紛脫離以晉國為主的聯盟,說直白點就是眾小弟棄老大而去,也只有最忠實的小弟魯國還算不離不棄。

  魯國還真的一直都是晉國的忠實小弟,只要是認真觀看春秋時期的史書,會發現負責為周王室記錄歷史的魯國,關于記錄晉國的歷史上總是會記錄上不少好話,哪怕是有時候晉國做事不地道,魯國負責記錄的一些史家也會使用所謂的“春秋筆法”盡可能的寥寥幾個字帶過。

  例子是,曾經的趙氏在趙盾時期受冤差點被滅族,始作俑者是晉國國君晉成公不喜歡趙盾和趙朔父子。晉成公之所以不喜歡趙盾的理由比較復雜,一個是趙盾之前殺了前一任的晉國國君,另一個也擔憂趙氏在晉國的封臣領主中實在是有些強大過頭了。

  晉成公扶持和慫恿屠岸賈與趙氏做對,后面屠岸賈更是在晉成公的支持下興家族之兵聯合智滅掉了趙氏,這里也延伸出一個新的故事,就是“趙氏孤兒”,那個又讓趙氏屹立在晉國上卿位置上的趙武。

  “趙武歸回,先為晉國大夫,立功又成上卿,更是一度掌握國政,國君一脈不但沒有品德、道德缺失,甚至是賢明。若是國君不賢明,趙武怎么能回的了晉國,又怎么成為晉國大夫,更是做了執政!”莊青說著看向了呂哲。

  呂哲在干什么,又是什么樣的神情?他端正地屈膝跪坐著,臉上的表情是一副聽得十分專注的神情。他的心里卻是在想著:“果然是能說會道的人物,難怪眾儒生以他為喉舌。”

  聽到現在那么多,莊青其實一直都有一個論調,那就是統治者沒有錯,哪怕是錯的也是對的,身為人臣應該無條件服從統治者的任何話,統治者的所有作為都帶著“雷霆雨露”,衍伸出來的肯定還有一句“皆是君恩”。直白點就是,不管統治者是賞或罰,身為人臣只能無條件接受和忍受,任何反對或是反抗都是大逆不道。

  其實這也正是莊青的厲害之處,他處處靠攏向統治者,用統治者作為大石壓在眾人臣身上,可謂是處處占據制高點,讓出來反駁的那些人無法在避免惹來呂哲厭惡的前提下放開手腳說話。

  “呵呵呵呵…”

  莊青面對先后幾個站出來與之對話的人一陣長長的冷笑,別說是一些軍方的將領,哪怕是同為文理一脈的各百家,甚至是史家,儒家在其它方面或許不如,但是要知道當代的儒家學子都是能言善道的人,從不缺三寸不爛之舌。

  “無論你們怎么說,武人善于以武亂國是事實!”莊青面對殺氣騰騰的眾武人沒有一點點的恐懼:“勿談趙氏如何無辜,世界上就沒有無辜之人。若是講史,請不要無視《春秋列傳(既是司馬遷整合寫‘史記’的前范本)》!”

  站出來與莊青嗆聲的武將立刻就愣住了。

  《史記•晉世家》和《史記•趙世家》有記載:“早先在晉獻公時大臣趙衰輔佐公子重耳,歷千辛萬苦十九年,對重耳返國成為晉文公功勞甚大。

  晉文公去世后趙衰又輔佐晉襄公。趙衰去世后他的兒子趙盾成為首輔大臣。晉襄公早早去世,太子尚是幼兒。

  從國事考慮,趙盾想迎晉文公的另一個兒子、晉襄公的弟弟為君。可太子的母親日夜啼哭、下跪追問:先君有什么罪過,為什么要拋棄他的嫡子而另找國君呢?

  此情此景下,趙衰就又改變主意,立了太子為晉靈公。

  到了晉靈公長大成人,與趙盾的關系也越來越僵。言不聽、計不用,后來更想殺掉趙盾。趙盾趕忙逃跑,還沒跑出晉國國境的時候,趙盾的弟弟趙穿殺掉了靈公。襄公的弟弟黑臀繼位成為晉成公。趙盾返回來又當了首輔大臣。

  晉國的太史董狐據此寫道:趙盾殺了自己的國君。

  趙盾說:殺國君的是趙穿,不是我啊?

  董狐說:你是首輔,你逃不出境,歸不討賊,不是你是誰呢?

  趙氏的禍根也就此埋下。”

  莊青開始變得咄咄逼人了,拿著眼睛一個又一個地瞪向在場的武將:“身為臣子犯上,國君殺臣子,有何不對?有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在前,這便是公禮、這便是公論!”

  開始了,又開始了,看來是想要死抱君王大腿,占據制高點,用這樣的方式來使對論者投鼠忌器。

  “好一個武人善于以武亂國。”共尉首次出聲:“儒何嘗不善于以文亂法?”

  莊青向著說話的共尉行禮,表現得像是謙謙君子,可是語氣卻是依然犀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共將軍認可否?”

  “自然認可!”共尉莊重地點著頭,然后目光轉向呂哲處,恭恭敬敬地行禮致意完畢之后,他重新將視線移動到莊青身上:“我輩武人持戈開疆拓土,在陛下的率領下建立帝國今日偉業。征戰途中我輩武人幾人戰死幾人傷殘,正因為有我武人持戈馳騁疆場,換來足下今日能夠高談闊論。”

  “共將軍,武人能夠馳騁疆場,可少的了我輩文人治理地方?若是沒有我等文人治理地方,庶民誰來牧守,國家可有賦稅,武人身上的衣甲,武人吃的糧秣,一針一線、一麥一稻,莫不是我輩文人代天子牧守庶民的成果?”莊青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戰事并非日日有、月月有、年年有,地方治理卻是每時每刻皆在進行。但聞有馬上得天下者,未成聽聞馬上可治天下者。”

  共尉呼吸一窒,手也下意識緊握了一下,啞然片刻,之后笑了笑沒再說話。

  “圣天子!”莊青面向呂哲,莊重地再次行跪拜大禮,腦袋殼貼著地面,聲音洪亮:“武人值得敬佩,亦是帝國之矛和之盾。武人征戰使得帝國疆土前所未有之大,武人功勛天下有目共睹,微臣敬佩為圣天子、為帝國盡心盡責的每一人,他們都是圣天子御下不可或缺的豪杰。”

  呂哲的眼瞳其實是有些渙散的,他的思緒其實已經不知道飄到哪去。

  莊青久久沒有得到來自統治者的回應,腦袋殼貼著地面沒動,又是輕輕呼喚了一聲:“圣天子?”

  呂哲的樣子看上去是在思考什么,他從一開始沒有展露出什么態度出來,現在又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樣,讓一些人看到了勝利的曙光,也讓一些人看到了危機。

  要是呂哲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儒家整整趨于成熟是兩漢時期,真正讓儒家把持朝政是在漢明帝時期?

  最為先驅的改革者董仲舒抓到了機會,看出君王想要高度集權以應付草原上日益增大的威脅,乃至是徹底地解決草原上的危害,因此想要集中國家所有的力量傾力與匈奴血戰,那么就出現一個前提,這個前提就是收攏民心。

  自古以來的百家學派中,若說誰最能操弄輿論當屬儒家莫屬,儒家的底蘊已經有了,缺的只不過是來自于君王的欣賞乃至于是獨愛,劉徹有過兩位儒家出身的老師,因為自小受到兩位儒家老師的影響對儒家有著天然上的好感,可惜的是竇老太后獨愛黃老學說對儒家異常敵視。

  劉徹有意重用儒家,但是因為竇老太后的存在難以執行,儒家學派和黃老學派也先后發力爭奪,鐘愛儒家學派的劉徹敵不過竇老太后,最后在斗爭中只能忍著悲痛將自己的老師,也就是儒家學派出身的王藏、衛綰下獄。

  隨著王藏和衛綰的下獄,劉徹登基之后的第一次雄心勃勃也被澆滅了,此后干脆也沒怎么管理朝政,哪怕是身臨大小朝會也是充當木偶。

  劉徹的第二次奮起還是等待竇老太后賓天,他先是用高超…或者說叫強硬的手段清理掉中樞的黃老學派官員,但是對儒家卻是沒有像人們猜測的那樣采取重用,反而儒家在朝為官的人數屈指可數,中樞更是幾近沒有儒家之人,乃至于是董仲舒也終身沒有得到重用,而是被劉徹安排到一些諸侯封國擔任國相。

  儒家真正的全面抬頭是在漢明帝時期,不過那已經是到了東漢年間。

  漢明帝是光武帝劉秀的第四子,名為劉陽,他十分地喜愛和崇尚儒術,登基之后慢慢將除開儒家之外的官員罷黜換上了儒家學派的人,一時間造成滿朝皆是儒生的現象。

  在漢明帝想來,儒家的學問太好了,要是按照儒家的思想來治國,國家必然會無比的強大,然而事實是什么?是儒家全面把持朝政之后,原本從戰亂中走出來的東漢帝國,她歷經光武帝劉秀的治理本來已經有再次強盛到直逼漢宣帝劉詢(劉病已)時期的現象,可是自從儒生全面把持朝政,這一下可算是真正看到儒家治國是怎么樣了。

  儒家的一些思想和治國理念從文字上看去非常不錯,乃至于用一些人的話來說甚至可以用“完美”兩字來形容。但是,無數個但是,全面把持朝政的儒家真的將漢明帝劉陽的天下治理到完美了嗎?沒有,不但沒有,國政完全掌握于儒生手中,這些儒生掌握權力之后在干什么?他們先是互相之間因為學派思想的不同傾軋,整天為了到底該用儒家中的哪一些思想治國吵個沒完沒了,除了吵架他們…一件什么具體的事情都沒有干…

  好吧,要是儒生繼續吵,永無休止的吵下去,沒有向地方頒布什么政令,國家或許依靠之前的慣性發展下去也沒有什么妨礙,可惜的是中樞的儒生總有吵完的一天,然后他們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來治國了。

  不是抹黑,也不是胡說八道,當時執政的儒生干的事情只能用莫名其妙來形容,他們左一句“那個那個不好,不按照那樣干”,推翻了之前已經執行或者執行到一半的建設或是法度,然后“我們應該來這么干,這么干準沒錯”的新法令下達地方。

  不談國政在沒有任何緩沖期的準備下大舉變動會給一個國家帶來什么樣的傷害,只要知道地方官員在接收到來自中樞命令的時候人人傻眼,甚至是連身為儒家的地方官都發愣,就該知道是怎么回事。

  “理想”很多時候就只是理想,離現實還不知道幾多遠,來自中樞那些脫離實際的行政指令讓無數人的傻眼,他們手中沒有蛋,但是偏偏中樞下令必須從蛋里直接孵出雞來,這算什么指令嘛!

  說一句很不客氣的話,要是漢明帝劉陽的老爹光武帝劉秀知道這個兒子會全面任用儒生,將國家搞得亂七八糟,估計根本就不會選擇這么個兒子繼位。

  很久很久,呂哲總算是有點回過神來。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所有人都是眼巴巴地瞧著自己,有人期盼,有人憂慮,都在等著至少吱個聲回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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