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肥…不,應該說是劉邦操作這么一件事情是什么用意又是有什么目的,呂哲稍微一想也能琢磨得過來。
劉邦已經活動了將近三個月,頭曼率眾投降之后活動的頻率更加頻繁,一直都在試圖能夠增加可投入資產,也一直都在聯絡民間的兵工制造商,很顯然是想大干一場。
得說實話,要是在其他的穿越者主政下的國家,或是換做任何一個帝王,劉邦這樣的行為早就夠死上十次八次,可是呂哲用自己制定的規則將自己給套牢了。
帝國允許貴族組建私人武裝到國外自行開辟領地,這樣的行為不但得到君王的認可也符合律法的規定,劉邦是在律法的框架內行事,并且是光明正大地在做。
事實上呂哲不在乎劉邦怎么去拉贊助,帝國正是武力最鼎盛的時期,列國都能和平兼并,幾十萬胡人都能用軍隊消滅,還擔憂一個臣工在法律允許下和被監視下進行的貴族規則?
律法允許下呂哲也只會是關注劉邦聯絡誰誰誰而不會去阻止,只要不盜取軍用物資也無妨,但是劉邦顯然已經踩到了底線,不應該有計劃地布上一層棋局將眾多王子牽扯進去。
其實不管里面有什么,或者是劉邦讓劉肥去做什么,呂哲哪怕不是身為帝國統治者,只要是為子之父就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卷入任何的事件中去。
“劉邦的得力文士名叫李封。李封是涿縣人士,涿縣尚有一名老母和一個弟弟,其妻兒身在南陵。據查,他從離開涿郡之后再無和老家有任何聯系。”
“李封與老母、弟弟有矛盾嗎?”
“據查,李封的弟弟才應該是被征發徭役的人,李顯在征發徭役前兩天突然患病。李封的老母央求李封頂替其弟。”
“李顯是不是在李封走后,突然間病就好了?”
“未曾,李封走后,其弟躺了半月。”
“唔?”
“李封走后,其老母為李顯張羅了一門媳婦。當時的情況是李封仍為單身。”
不得不說,燕彼所主管的情報部門很高效,僅是在呂哲吩咐查明李封的底細后的第二天,燕彼就已經能夠給出呂哲所想要的答案。
那么是燕彼在得到命令之后才查探的嗎?肯定不是。在沒有飛機的年代,沒人能夠在一天的時間里往來數千里,更加不用說去到了地點之后張開大網進行徹查,那只能是燕彼在此前就已經在做相關的情報收集。
“王上,需要派人警告嗎?”燕彼看著沉思的呂哲,用著很輕的聲音發問。
“警告誰?”呂哲心中很不爽,但是他要顧著影響:“小孩子之間邀請郊游,可以答應,可以拒絕,去警告大人?”
“那畢竟關系著眾多王子王女…”燕彼斟酌了一下:“私下警告便是,若是他敢透露…”雙眼冒著兇光,忍了忍還是沒有將殺人的話說出來。
無論是什么律法都會存在不足和漏洞,律法也是由人執行,但是制定律法的人率先不顧律法的莊嚴性進行破壞,那么律法不會有什么存在價值。呂哲要的國家是一個在律法框架內運行的國家,律法不但要約束平民,也要能夠束縛貴族和文武官員,乃至于連王族也該接受律法的不可破壞神圣性。
國家就是一個大家庭,制定一套行事規則來進行約束,大家都在規則范圍內干自己的事情,這樣一來不說能夠絕對的和樂融融,至少是規則能夠帶來安全感,畢竟規則就是次序。有規則有次序的家庭才能興旺,沒有規矩和次序的家庭必定是會衰敗。
不管是作為金字塔頂端的王族,或是第二梯隊的貴族和文武百官,他們已經在享受規則帶來的好處,也是最能在規則框架下獲得好處的人。他們能夠享受規則帶來的好處,既有規則一旦荒廢,對于野心家來說或許是一個機會,但是大多數人必定是要受害。
規則就是次序,不管那一套規則是好是壞,但是有規則總比沒有規則要好,呂哲必須去維護既有的規則,他當然也不會認為規則應該恒久不變。不過吧,怎么去適應時代需求的規則,那是子孫后代的事情。對于他們這一代的人來說,做好當代也就是了。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有武士在被調動,他們約定的郊外也被徹底清查,該區域也不存在任何兇猛的野獸。”燕彼拱手:“王上,是否要進行額外布置?“
必然是要進行布置,關系到子女的時候哪怕是再怎么做無用功,那也要做到萬無一失,呂哲肯定地點頭之后,語氣有著說不上來的惱怒:“劉季這個家伙真會攪事!”
“另外…”燕彼很不想湊霉頭,可是不得不說:“劉邦再三邀請執政,執政連續拒絕之后,他親自跑去執政的家門口堵人…”
呂哲是被氣樂了:“怎么?”
“執政在門口與劉邦交談很久,是大庭廣眾下的交談,”燕彼偷偷地瞄一眼呂哲:“魏豹后面也過去,事后得知魏豹并不是受劉邦邀請,不過最后魏豹和劉邦一同離開。”
也就是說,蕭何是在做必要的避嫌,這才沒有讓劉邦進了府邸。雖然很不禮貌地在自己的家門口,但蕭何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劉邦交談,連門都沒讓進。
蕭何或許是有點小心過頭了,可是現在誰都清楚帝國分封在即,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找當今執政探內幕,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想要和蕭何套交情。
其實哪怕是不為獲得更多資源上的配給,本來與蕭何有交情的人必定會在這個時間多多聯絡聯絡感情,本來沒有交情的也想和蕭何混個臉熟,有那么一天求到臉上了,也才有那個臉能開口說話吧?
“魏豹…”呂哲有一些記憶,似乎原版歷史上魏豹和劉邦從不認識到認識,從認識到成為孤朋狗友:“魏豹啊?聽說他有一個妻子,那個妻子算命先生說是皇后的命格?”
說的是薄姬,她在演義中出現的理由就是為了承托娶或者搶她的男人,劇情似乎就是單純表達誰和她共床共枕…一直一直的睡她,成為她的男人,誰最后就能當皇帝似得。(事實也是劉邦最后從魏豹手中搶了薄姬,劉邦也成了皇帝。)
“薄姬?”燕彼感到吃驚也非常迷惑:“魏豹的婦人是張氏,不是、不是…薄氏啊?”,
皇后命格?這個消息讓燕彼異常的重視。
呂哲很想給自己的額頭來一巴掌,他都將原本的歷史進程攪得亂七八糟了,那么所有歷史人物的經歷自然不是和原來一樣。
原版歷史上的魏國復國之前,魏豹一直是在趙地和楚地之間來回活動,然后才在楚地的吳縣遭遇薄姬。
呂哲的這個歷史版本,魏豹還是在趙地活動的時候天下就大亂了,可能有去過楚地的吳縣,但是有沒有遇到薄姬就有點說不定了,甚至可能是遇上了人家薄姬沒看上魏豹。
甭管這個歷史版本薄姬哪去了,反正薄姬還真的沒有在魏豹身邊。而似乎原版歷史上的魏豹就是被劉邦坑死的?那么呂哲版本的這個歷史里,沒有娶薄姬的魏豹還會不會被劉邦坑死?按照魏豹又和劉邦走到了一塊,被坑死的幾率還真的有點無限大。
說句大實話,被劉邦坑死的盟友真的多了去了,劉邦的成功路上不止腳踏敵人的尸體,也是用一幫盟友包括朋友的鮮血澆灌。原版的歷史上,劉邦坑了一個又一個最終站到了權力的最頂峰。呂哲的這個歷史版本中,劉邦先是坑了陳勝,后面又連續坑了田榮、田假、田儋…等等的一幫齊王室宗室宗親,不也是成了三等男爵?
呂哲才不去管魏豹會不會被坑死,但是分封魏國前去南亞次大陸是帝國分封大計中的一個重要環節,他決不允許出現計劃之外的事情。
“劉邦很渴望建功立業吧?”
“啊?啊…,是、是的。”
“(朝鮮)半島上現在有很多棒子在作亂,這事你知道嗎?”
“臣明白。”
呂哲話被卡住了。
魏國分封南亞次大陸,那還是因為南亞次大陸那邊除了野人沒有形成國家的勢力,城邦的話也不具備阻擋封國擴張的能力,魏咎帶去幾萬軍隊只要不在沒有站穩腳跟之前去招惹沙螢,那么立穩腳跟基本不會有什么困難。
沙螢指的不是一個人的名字,也不是一個國家的名字,其實就是一幫有著同等生活習慣和習俗的人。他們生活棲息地是在現代越南的南邊,沿著海岸線作為定居點,具有原始生活習慣的同時,也掌握了一定的農耕技巧,不過相對來說漁業才是最發達的。
漢軍已經與沙螢那邊的部落有過接觸,但是這個接觸并不在陸地上。要是想要在陸地上接觸,漢軍還要穿越數百里的林莽,也要翻山越嶺又不知道渡多少條水。漢軍與沙螢人的首次接觸是在海面上,探索南海的水軍在象郡的北部灣海域發現了進行漁業的沙螢人。
漢水軍第一次看見那些沙螢人的時候,沙螢人在海面上是使用木筏、竹筏之類的玩意進行捕魚作業。
漢軍發現沙螢的人時候是興高采烈,被發現的沙螢人也是又蹦又跳。
漢軍將士高興的是發現可捕獵對象,任何新發現的異族都是帝國勞力的來源,也是帝國可掠奪財富的對象,二話不說當然是駕駛戰船撲上去。
沙螢人從沒有看見過像漢軍使用的那么龐大的戰船,他們可以是將漢水軍的戰船當成是神的造物,然后進行屬于自己的習俗,用又蹦又跳的禮儀來展現自己的特殊文化,然后在又蹦又跳的時候被漢水軍戰船上射來的箭矢干掉,又或者是腳下的木筏、竹筏之類的玩意被撞沉。
很顯然的事情,充滿了攻擊性的漢軍與沙螢人的第一次接觸并不愉快,很是一場符合叢林法則的血腥開頭。第二次接觸、第三、四、五、六、七、八…到連漢水軍都不知道是多少次的接觸,每次接觸依然還在繼續著各種叢林法則之下,那就是其中一方必然會有血淚和辛酸。
那就好像是一群餓狼發現了可口的食物,漢水軍開始了一場又一場的捕獵,導致的是最后沙螢人壓根就不敢下海。水面上無法再捕獲沙螢人,漢水軍組織了登陸,或許是進行登陸因為人數少、不熟悉地理…任何可以有的一個個借口,反正他們是被埋伏又被以多欺少,第一批登陸的漢軍最終狼狽地退回了海面的船上。
“那里暫時不具備占領價值,我們的陸軍想要抵達沙螢人的棲息地前提條件是對路況的探明。現在南方軍團的前導斥候還在繼續鉆林莽,海面上倒是可以投送兵力,問題是占領之后也是一塊飛地,那里暫時也沒有發現急需的資源,可以先放一放。”
呂哲對土地的渴望自然是無限大,但并不代表他看到什么就必須馬上咬住吞食入腹。帝國的疆土一再擴張已經有點消化不良的征兆了,現在急需的是消化之前的戰果,也應付沒有徹底消滅的敵人,他才沒有工夫再開辟一個新的戰場,對不具備優先占領的飛地亦無急迫需要。
“兩個地方讓劉邦選,要么去半島和棒子玩,要么去南疆和沙螢人玩,總之別讓他粘著魏國。”呂哲可不是在對燕彼說話,是對著剛來不久的蒯通。
“嗯!魏王的封地是南亞次大陸的偏北,離沙螢那邊大概有將近二百里,且滿是林莽和山岳的二百里,攪合不到一塊去。”蒯通并不清楚呂哲為什么要特意安排劉邦這個人,他甚至根本不會去問為什么關注劉邦,因為他來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王上,烏孫又派了一個新的使節團,與此同時帕提亞和巴克特里亞兩國也有使節團出現,他們現在是被擋在陽關之外,您看?”
對陽關可能很多人都不熟悉,但陽關實際上是兩漢時期西北疆域最重要的關隘,陽關比玉門關的知名度低,但是陽關絕對要比玉門關更加的接近中亞。
兩漢設立陽關是在將匈奴人驅逐漠北也插足西域的背景下,玉門關卻是李唐武力所能達到的極限,側面說來在開疆拓土上兩漢至少要比李唐的實際控制范圍和軍力部署范圍要遠。
“不是才三四個月前的事情嗎?怎么又都派來使節團,還是同時有使節團過來?”呂哲算算日子,那分明是烏孫使節團回去稟告成果又組織新的使節團,帕提亞和巴克特里亞則是使節團沒有回去之前就有新的使節團在路上。
“我們猜測,是因為戰事。烏孫是因為匈奴、帕提亞、巴克特里亞等方的威脅,”蒯通笑了,笑得有些陰險:“帕提亞和巴克特里亞是想聯合我們進攻烏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