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民族需要英雄,沒有英雄的民族不是一個完整的民族,不懂得珍惜英雄的民族更是一個可悲的民族,若是這個民族連自己的英雄都不懂得感恩和銘記,那么注定永久沉淪,乃至于是在民族競爭之林中遭到淘汰。
在相當長的歷史進程中,華夏民族出現過相當多的英雄。因為是民族形式的英雄,那么當然是帶有很強的狹隘性質,通常在對外擴張乃至于是抵御異族入侵上。
通常而言,英雄就是那些為民族做過貢獻的人,限制但是包括于對外戰爭貢獻者、文化貢獻者、思想貢獻者、科技進步者…等等很多。
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珍惜英雄的民族會在那個過程中顯現出前所未有的向心力,特殊的歷史進程中發揮出難以想象的團結。可是華夏的因為制度和一些奇怪的原因,在很多時候并不珍惜自己的民族英雄,像是趙國的國家英雄李牧死在君王的猜忌之下,像是秦國的國家英雄白起被君王逼迫自殺,像是岳飛也是死在君王的猜忌之下,更有在那么一段黑暗時期里吶喊出“殺胡令”的冉閔非常“神奇”的成為阻礙民族融合必然趨勢的罪人。
沒錯了,英雄的誕生是因為有人需要力挽狂瀾,但是英雄往往死在統治者的忌憚和猜忌之下,那是因為統治者害怕英雄累積足夠的威望顛覆自己的統治。另外,因為需要而可以抹殺一些英雄,這個…不說也罷。
當英雄可以隨意地迫害而死,因為需要可以抹殺甚至是詆毀,還能奢望在有需要的時候有英雄能夠站立起來嗎?
沒人敢當那個英雄的時候,只會形成越來越多人的冷漠,在國家又需要的時候選擇旁觀甚至是期望改朝換代,老奶奶、老爺爺摔倒也沒人敢去救助了…
觀念需要時間來養成,在殘酷中建設美好,在頹廢中尋找希望,思想的建設不是一代人兩代人的事情。
“第一期工程已經啟動,最快可以在明年春季完成第一批量的工程。那時候可以將陣亡將士的骨灰移入,需要什么規模的儀式還需要王上做主。”
“以往,有什么例子可以借鑒嗎?”
“…這?”
之前從未有官方形式的陣亡將士入殮儀式,也就沒有任何可以借鑒的先例在。
在以往的任何一個時代,兩軍交戰之后對于雙方陣亡將士的待遇區別幾乎是沒有,除了極少數的將領級別的陣亡者能夠擁有一座墳墓之外,士卒基本是挖坑集體進行掩埋,若說要真的有什么手續也不過是區分陣營,不使之不同陣營的陣亡士卒同埋一個坑。
當然了,遭遇到大仇恨的雙方陣營廝殺,勝利的那方士卒會被掩埋,失敗那一方的將士將被暴尸荒野,不過相對來說這樣的事情極少發生,畢竟尸體不進行掩埋對于可能產生瘟疫的后果誰也無法承受。
“沒有可借鑒的例子?”呂哲似乎是愣了一下。
自呂哲崛起到現在,雖然是在屢次交戰中作為勝利的一方,可是將士的陣亡無法避免。根據在冊統計,呂哲崛起的過程中損失的將士達到了十三萬,十三萬的損失中可以找回尸體的陣亡者數量是七萬四千零一人,殘廢的將士是三萬二千四百人,其余都是算在失蹤名單。
七萬四千零一位陣亡將士有些是已經進行就地掩埋,大部分是火化之后骨灰裝進了陶罐,骨灰盒一直是由軍方進行保管,陳列的位置是在南陵成外幾處臨時的靈骨塔之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原因并不復雜,是因為大多數陣亡將士找不到其家屬,或者是陣亡的將士的家人同意軍方收斂,其實也是呂哲早就想要建造一座陣亡將士共同的歸宿地——既烈士園。
位于夷陵的烈士園占地將會超過四十平方里,可見對于該座陵園的重視有多大,不過關于單體墓地卻是不多見,采取的是現在就有的神社模式。
什么是神社模式?就是將靈位擺在骨灰盒上面,成階梯狀進行擺設,然后在神社外面建造一面“事跡墻”,將可以考究的陣亡將士生平和陣亡經過進行雕刻,那么一場戰役中陣亡的將士也就會被歸納在一個獨立的神社中。說白了吧,倭國的某個神社就是春秋模式的祭拜方式,只是在某些細節上不同。
“陣亡的將官不進行額外的安置?”司馬欣特別問了一句。
呂哲點了點頭,在官府的行為上,不應該在這種事情上特別進行階級待遇,將士們生前是一同征戰,死后一塊長眠,也在同一座神社中接受祭拜,多少對于普通士卒和家屬是一種安慰。要是將官們的家屬想要有其它的待遇,那就私下在私有的土地上去辦好了,沒人會去干預什么。
對了,目前華夏神系也沒有一個系統,甚至可以說就沒有一個明確的顯現,民間對于信仰依然是停留在圖騰和祖先上面,那么也就是一種原始社會的崇拜模式。像是三清道尊還沒有出現,所以也就沒有所謂的道教,倒是道教的一些理念已經有了。另外佛教也沒有傳入華夏疆域,佛與佛陀的概念自然也是沒有。目前民間大肆盛行的是一種巫教體系,也就是那種萬物皆可為神的信仰,對于驅邪什么的還是處在原始社會的舞蹈上,那種舞蹈叫儺舞。
最為重要的一點,也不知道是一種歷史的必然還是什么,華夏土地上的貴族擁有家廟的存在,西方土地上也有家廟的存在。在華夏這一方,家廟是供奉祖先的神圣所在,西方的家廟卻是供奉家族神袛。
因為有家廟的存在,一些類神職人員其實已經出現。華夏模式是由族中的某些血親擔任那一職位,也就是一種類似于長老的角色。西方模式的神職人員則是屬于公職人員,也就是隸屬某座神廟的在冊仆人什么的。
在呂哲早先的認知中,巫師是苗疆的一種通靈人物,通常是作為一種擁有強烈神秘色彩的存在。隨著對當代越加了解,他也就知道目前的巫師與后世存在根本意義上的不同,至少就不是一些專門養蟲子的老婆婆什么的。
目前的巫師所擔任的職業很多能在道教中尋找到影子,像是入殮師(閩南叫‘師公’,每個地方的稱呼都不同),其實就是類似于天師的一種神職人員。另外祈福的職業、消災的職業、祭奠的職業…很多很多都是存在的。
關于烈士園神社的規劃不止是顯現在建筑物的規劃,還需要培養出一批專門侍奉的人員。而那些人員在目前其實并不難找,可以從黃老學派中尋找一些哲學家,儒家中尋找一些禮學家,也能從陰陽學派中找到對宗教有涉及的人。
呂哲有想過自己“創造”出一個宗教來,但是似乎并不是那么簡單。一個宗教的產生需要有一個最為基礎的體系,直白點就是這個宗教可以立身的神話背景。然后還需要有什么?沒錯了,就是關于這個宗教的價值觀和信仰的對象,關于是多神系還是單一至高神的體系也必須要考慮清楚。而很明顯的事情,需要治理國家又要專注于軍隊向外擴張的呂哲沒有那么大的精力,畢竟虛構出一個宗教的工程量絕對不是那么簡單。
關于宗教的事宜呂哲所選擇的是交給專業人士,一個主要的命題確定之后,該怎么去忙碌那就是黃老學派、陰陽學派、儒家學派、家學派…甚至是還扯上了名家學派。這些學派主要的目的是從上古時期找到某些有根據的故事,尋找到一位擁有絕對代表性的人物加以神化。而似乎還真讓找出了一位傳說中的大神,這位大神是盤古。
當然,呂哲可不會明明白白告訴那些學派是要“創造”出一個宗教,尋找的借口是考古…
“真的要有信仰對象的話,其實以您為代表的王(皇)族最為合適。”叔孫通的話讓呂哲錯愕之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什么意思?叔孫通的意思是,直接將呂哲神化,其家族也進行包裝,成為類似于“神在人間”的家族。
似乎儒家很愛干神化君王的事情啊?上古先秦時期的天下共主為“天子”,可以解讀為“上天之子”,也能解讀為“代天牧守眾生”,無一例外是為自己的統治尋找到有威懾力的靠山,也是為自己的統治披上神秘的色彩。
在上古先秦結束之后,儒家一直致力將君王推上神壇,歷朝歷代儒教人士都在進行那樣的操作。大儒們那么做有一部分是在取悅君王,其實他們的用意更加的深層,是要將統治者神化掉,最終讓統治者成為“擺設”一般的象征性人物,治理天下這么困難的事情完全交給儒生就好了,君王還是安安心心地成為“泥胎雕塑”接受供奉吧。
呂哲還想到了什么?他想到了某個島國的“萬世一系”,也就是“在世神”什么的。只是他猜測不出叔孫通是要干成什么樣的“偉業”,是像歷朝歷代的儒生將君王塑造成“泥胎雕塑”,還是島國上的“在世神”?
周邊的人都是用奇怪的眼神在注視滿臉期待答案的叔孫通,除了燕彼雙眼在發亮之外,其余的人卻是一種排斥與忌憚,個別的人甚至已經無法掩飾想要捏死的沖動。
沒人有希望世間萬物由一個人完全的掌控,只要是生物就有對自由的向往,民族自然是需要一名掌舵者,但是這位掌舵者不能沒有任何約束。塑造在世的神袛?特別是那位神袛是國家的統治者,那將是多么瘋狂一件事情啊!
呂哲注意到周邊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他左右看了看,卻是沒有從已經將情緒進行掩飾的眾位臣工身上發現有什么異常。
“王上,王妃與眾位夫人、王子、公主已經等候了多時,是不是?”
“唔?”
呂哲本來還想爬上夷陵西面的那座山,從高處直面向下瞭望,好好看看自己規劃在紙面上的藍圖,看看是不是還有什么地方需要進行修改。他抬頭看向萬里無云的天際,太陽正掛在半空向下釋放光芒,眾多女人和必要的百官、將士們曬一曬沒什么,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和嬰兒可經不起折騰,只得放棄爬上高山俯視的念頭。
夷陵與南陵相距不足二十里,要是處在高一點的位置其實能夠清晰地看見一條“巨龍”盤臥,那條“巨龍”是南陵城的高達十五米的城墻。
從不同的角度看過去,南陵城的外觀也絕對不一樣,西、北、東三面差別不是太大,但是南面因為是緊靠長江,看去的感官沖擊絕對要大許多。
十萬大軍并沒有全部隨同呂哲前往夷陵,作為護衛力量只是出動兩萬,剩下的八萬和大部分文武官員是停留在南下的大道邊上。因此呢,呂哲是從南陵西邊接近,但是靠近到一定的距離之后需要拐個彎前去與早先留下的八萬大軍進行會合。
在南陵城的西邊城門十里外,眾多的旗幟飄揚,大道兩旁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被彩緞掛滿了道路邊上的樹木,以至于現場看去有那么點五顏六色的同時,也不知道該是說隆重還是混亂。
“王上沒有從西城門來,在前方轉變路線前往北城門。”
“什么???”
那一句“什么”是從好幾個人的嘴巴被下意識地喊出來,其中就有趙婉和呂雉。
迎回君王的儀式從來都不固定,但是出城迎接這一環節從來都沒有變過。是呂雉提議趙婉先行出城,至于在大道兩旁懸掛綾羅綢緞是贏陽滋的提議。帶上眾多孩子的主意是趙婉自己拿,并不是出自誰的建議。
這里是南陵城的城西十里外,他們這一眾人等從這里趕到南陵城北,速度上絕對快不過全部使用戰車或戰馬代步的呂哲一行人。
“怎么辦?”趙婉似乎有些失去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