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戰范圍有將近三十里范圍左右,處處遇襲處處混亂,聯軍這邊因為失去約束發生什么事情都在不可控制之列,大量的聯軍士卒或是主動脫離軍隊,或是被動的與部隊走散,他們像是沒有頭的蒼蠅一般地亂轉。
潰散的士兵從來都是社會上的毒瘤,他們失去約束之后因為各種恐慌,任何陰暗面都會在恐懼的驅使下爆發出來。所以有兵器潰兵經常干的事情就是對鄉間黔首進行劫掠,殺人也絕對會干。
漢國的商賈在行商,那么哪怕沒有貨物也會攜帶財帛,對于聯軍潰兵來說秦國早前對戰場區域進行堅清壁野,在無法對當地居民進行劫掠或殺害釋放內心恐懼的時候,似乎目標也只剩下漢國的那些商旅。
在戰爭爆發時,漢國的商旅已經抱團構筑營盤,小股的齊、燕、趙亂軍自然是無法威脅到防御工事完善的營地,不開的眼的家伙想上去攻擊沒等摸到圍欄就被箭矢射成了刺猬;大股的亂軍必然是因為其中有足夠威望的人在進行率領,能夠聚集起大股潰軍的人不會是無可救藥的傻瓜,不過思想也肯定存在差異,有的見到漢國那些人設立的營盤防御工事完善自然是不會去碰,有些則是觀察后覺得能夠拿下。
聯軍潰兵在崩潰之后要比沒有崩潰之前有勇氣得多,這種勇氣是一種害怕到了極致之后轉變而成的別樣猙獰,他們在發動對漢國商旅的攻擊后態度遠比在與秦軍交戰的時候來得堅決。
毫無意外,聯軍潰兵在對漢國商旅構筑起來的營盤發動攻擊時面臨的是連綿的箭雨覆蓋。
要是在之前,不斷看到周邊有同伴被箭矢射倒,這批聯軍士兵絕對會遲疑要不要轉身撤退,可是比較神奇的是他們成為潰兵之后卻是對這樣的畫面視而不見,依然猙獰著臉龐邁步向前,然后掉進滿是尖刺的坑中,踩中有尖刺的蒺藜刺,被擁有勾刺的蔓藤纏住,在期間天上的箭矢還在不斷往下掉。
一路鋪滿了死尸沒有嚇跑這批精神處于扭曲狀態的潰兵,他們正是因為精神變得不正常才會有這樣的勇氣。最終他們總算是踩著同伴的尸體突過了陷阱地帶,與漢國商旅的護衛發生了肉搏。
不得不說,一幫腦子不正常的家伙拼命起來十分難纏,能夠與秦軍殺得有聲有色漢國退役士兵和鄉間驍果面對臉色猙獰不怕死的聯軍潰兵,應付起來并不是那么容易。
經過慘烈搏殺,他們在干掉最后一個聯軍士兵后,每個還活著的人心里都產生一種疑問,聯軍士兵的搏殺技巧并不是那么精湛,可是聯軍士兵交戰意志也太堅強了和打法太不要命了,這樣的聯軍在面對秦軍的時候竟然次次都是失敗,那么秦軍該是多么強悍?
他們就是完全不能理解嘛,聯軍在面對秦軍的時候傷亡一成就軍心動搖,在進攻自己卻是無視傷亡戰到最后一人,要是聯軍面對秦軍能有這種非理智生物的堅韌,哪能次次被秦軍追著掩殺?
這些被聯軍潰兵攻擊的漢國商旅并不知道,他們面對瘋狂的潰兵總還是能保住營盤,另一些遭遇秦軍攻擊的同一國商旅卻是每個都被攻破。
田榮在派人收攏潰兵的時候,他也終于得到有聯軍潰兵攻擊了漢國商旅的事情。與之徐巖得知相同事情的時候一樣,他得知這樣的消息也是懵了。
攻擊漢國商旅?而似乎聯軍士兵是前仆后繼不顧傷亡的攻擊?田榮懵了一下,回過神來的時候是一陣破口大罵,既是罵那些士兵對上秦軍為什么沒那個狠勁,也是在破罵那幫家伙給自己招惹了天大的禍事。
“那些漢人還在原地嗎?”田榮臉頰一陣抽搐,他的語氣有點冷。
“應該還是在原地吧?”有人不太確定的講。
徐巖在得知自己麾下的軍隊攻擊漢國商旅的時候選擇的是接受事實,他接受事實之后想的是用什么平和的手段來進行彌補。
田榮當然也想彌補,但是看他的表情和語氣,顯然是另一種彌補方法:“一不做二不休,別讓那些漢人有歸國的機會,全部…”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聽到田榮那么說,一些聯軍的文武臉色變了一下。
很多人都清楚一件事實,漢國一直在等待一個參戰的借口,畢竟漢軍持續調動和準備物資只要有心就能察覺出來。他們沒有記錯的話,漢國的大王似乎一再重復提醒列國不要未經審判就傷其子民,現在不但已經造成既定傷害事實,聯軍主將更是要大規模的滅口…
臧荼皺眉:“備上厚禮,派出使節交涉或許還能挽回,一旦…那就…”
“不不不,臧將軍不了解漢王,”田榮可是在漢國首都南陵待了將近一年半:“他既然公開對治下黔首承諾,必然會說到做到,且已經有漢軍北上駐扎相縣,那是準備動手了。”頓了頓很嚴肅地補充:“不能讓那些漢人回國,一旦他們回去進行控訴,漢國必定會對我們開戰,來個死無對證還能拖延漢國開戰的時間。”
奇怪了啊,為什么那么多人認為呂哲會是那樣的人?可能,只是可能…他們了解統治者公開做出承諾不會是放屁,統治者的信用很有限,若是不能說到做到,得到的將會是唾棄。
另外,他們十分清楚漢國雖然也在西南地區進行戰爭,但是那邊的戰事似乎發展順利,漢軍也沒有在南邊戰區遭受像樣的損失,漢國經過將近三年的修生養息,三年來不但在發展內政也在厲兵秣馬,等得就是一個參戰的機會,現在開戰的理由他們已經拱手奉上了,戰爭還能避免嗎?
“諸事不順啊…”臧荼十分感慨地搖了搖頭不再反對了,確實是能拖就拖吧,不然還能怎么樣?
聯軍事后的彌補是派出大軍進行圍剿,靠著龐大兵力的優勢對上不止三五次遭遇襲擊的漢國商旅,他們總算是嘗到了摧枯拉朽的滋味;秦國那邊的徐巖也在彌補,他的彌補確實是比較平和一些,秦軍是在撤退之前將漢國的人擄走了。
呂哲在知道有漢國商旅在交戰戰區被攻擊已經是事后三個月的事情,他是先得到秦國那邊的會知,然后燕彼慢了一步進行匯報,可見秦、齊、燕、趙一旦全心全力在做一件事情,封鎖線是多么的嚴密。
漢國商旅被襲擊?那么傷亡情況怎么樣,秦國自己已經證實是攻擊的一方,正在尋求解決的方案。那么聯軍呢?聯軍有攻擊漢國的商旅嗎?
呂哲對燕彼發了一陣脾氣,命燕彼趕緊查清。
燕彼十分冤枉,他是得到必須全力嚴密監視各國中樞動向的命令,全部的注意力都專注在這個上面。再則,戰區的情報那是軍方的事情,與他無關啊。
呂哲發脾氣不是因為其它,是他自己也忘記了關注戰區漢人的事情,那是內心難堪又不清楚傷亡有多嚴重才會脾氣暴躁。冷靜下來之后,他召喚蒯通、蕭何和幾名將領,將戰區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現在我們知道為什么秦國中原軍團為什么收縮得那么徹底,也明白齊、燕、趙三國聯軍為什么自那次混戰之后攻勢停滯了下來,”呂哲面無表情地環視眾人一圈,最后將目光停在蕭何身上:“內政的建設到了什么階段?”
蕭何曲膝跪坐著行禮道:“回王上,已經進行到第二階段。”
那就是意味著南郡的規劃已經完成,周邊的衡山郡、蒼梧郡、廬江郡也基本形成規劃,從農業和工業的安排上進入了正軌,但是長沙郡、九江郡、會稽郡、會章郡民生并未得到恢復,對于閩南郡與南海郡的規劃則沒有開始,同時新占領地嶺南也只是進入安排據點的階段。
“如果現在出兵北上的話,效能方面能運轉得過來嗎?”呂哲又問。
蕭何沉吟了一下,答:“在糧秣、藥材、布匹、兵器對軍隊的供應能夠保證三年之內沒有困難,只是疆域得到擴大面對難民潮恐怕…”
是的,中原那邊可不比南方,南方的土地打下來后呂哲并不需要顧及那些異族人的生死,但是同為華夏文明體系的族群就不能不顧及了,那么打仗不再只是針對軍方的物資進行消耗,還要有足夠的物資來保證占領一地之后進行供應。
在漢國的北上計劃中,軍隊向前推進,文官體系則是主持以工代賑的老一套來讓占領地的黔首能依靠各種被雇傭有口糧能活下去,也可以用這樣的方法來維持占領地的治安,同時當然也是在收買民心。但是呢,中原地區自古以來就是人口稠密的區域,那對糧秣的消耗會是一個天文數字,不是漢國依靠三四年的積累就能支撐下來的。
呂哲沒有發表額外意見,對蕭何點了點頭,這一次目光所看的對象是司馬欣:“國防軍的備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