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盟地點已經定下,會盟的時間卻是未定,概因無論是呂哲還是魏韓那邊都要等待齊燕的回復,至少是讓這兩個確定與盟的列國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趕路。
呂哲沒有多少時間來浪費,他給予齊燕的最后期限是在夏季中旬。
現在還沒有日歷這個玩意,人們對時間的認識還比較模糊,一般是用春夏秋冬來量算,每月也是按照月圓月缺來計算日子。
目前的季節是春季下旬,距離夏季中旬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若是齊燕兩國的君王要來,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兩個君王到達陳郡。要是確定兩國的君王不來,會盟的時間將會被提前到夏季上旬,畢竟無論是齊燕還是其他的趙楚,離慎這個地方都不是太遙遠。
特別要提的是燕國的使節團被截留在泗水郡的沛國,這是齊國那一幫小家子氣的家伙干出來的事情。
呂哲這一方對會盟的事情并不是太過重視,會有這樣的情況并不復雜,概因魏韓實在是太小太弱,再則魏韓遲早是要被吞并,呂哲保護魏韓不過是為了讓兩個小國起到緩沖區作用。另外呢,他們現在的注意力全部被牽扯在嶺南戰線,在朝會結束之后司馬欣等將領已經快馬加鞭趕回戰區,春季雨季結束之后又將針對嶺南展開新一輪的攻勢。
不過重不重視都該拿出一種嚴肅的心態來面對,這一次是呂哲這一方走上歷史舞臺的時刻,各國在與盟時都會帶著軍隊前去,呂哲自然也是不例外,怎么也該借這一次機會好好豎立起一種呂哲兵強馬壯的印象。
一般情況下參與會盟的一方帶多少軍隊前去都會在事先進行約定,這一次也不知道是疏忽了還是什么情況,魏韓那邊壓根就沒有限制與盟各方的兵力。
蒯通的猜測是魏韓是在勾引齊國,用這種不應該出現的漏洞試探齊國。
什么意思呢?很簡單啊,那就是讓齊國派出軍隊能夠光明正大的進入魏韓兩國的疆土,齊軍有多少人想干什么完全就自便了。
“也就是說,齊軍要是乘機攻城拔地,那么我們就必需參戰?”呂哲的神情很平淡,說話的口氣也沒有什么憤怒,有的就是一種不太確定的模樣。
朝會結束三天了,關于去慎這個地方參加會盟的事情也在準備階段,呂哲應該帶多少軍隊前去,一同去參加會盟的又是那些臣子,這些都是應該進行商議的。
蒯通搖了搖頭:“沒有正式舉行會盟,按照道理我們并沒有一定參戰的義務。”
呂哲需要魏韓這么一個緩沖區,肯定是不能坐視齊國滅掉魏韓,想必魏韓之中早就有人將這一層關系想得通透,會那么冒險必定是吃定呂哲不會坐視不理。
這一層道理蒯通也在敘述,他認為魏韓巴不得齊國干出點什么出格的事情,畢竟這一次會盟不但有呂哲、魏咎、韓成,連趙歇、熊心也會在。這些君王會前去參與,齊國要真的干出攻城伐地的事情,魏韓完全有理由將會盟再增添一點事宜,例如籌商呂哲、魏、韓、趙、楚結盟共伐齊國這么一件事。
五方結盟?這件事情趙楚是絕對不會反對的。不反對的原因不止是呂哲是趙楚兩國的姻親,還因為趙國現在極度需要呂哲不管是物資還是兵力上的支援,楚國則是被呂哲襲擾得痛不欲生巴不得結盟停戰。
“你說,魏韓是不是并不愿意成為我們的保護國?”呂哲不是在無的放矢。
結盟是建立在雙方身份平等的基礎上,若魏韓成為呂哲的保護國,那么藩屬一般的身份只能是當跟班,身份首先就是不平等的,怎么去結盟呢?
魏韓太弱了,失去一個強國的保護必然是要滅亡,蒯通并不認為魏韓看不出這點,那么關于不愿意成為被保護國的可能性雖然有但是十分小。
“魏韓有這樣的心思不難猜測,他們不會希望自己永遠弱小,必然是要創造機會使自己變得強大。主上現在已經派出將領幫魏韓練兵,他們已經有變強的機會。一旦齊國入侵魏韓,主上為了北方有一塊緩沖區,除了派軍參戰之外必然是要加大援助力度。”蒯通沉吟了一下,又繼續說:“一旦齊軍入侵,局勢必然是會有變化的。而這也就是魏韓圖強的機會。”
呂哲認為蒯通說的不對,魏韓的存在是為了成為一塊緩沖區,那么緩沖區是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不就是為了隔開與中原當然也包括齊國才存在的么!同時,緩沖區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減少相應的行政投入和物資傾斜,一旦魏韓不能起到緩沖區該有的作用,呂哲為什么還要繼續幫助魏韓?
“…”蒯通說到底還是古人,思想的局限性并不是依靠高智商就能彌補的。
“魏韓想要圖強無可厚非,但是拿我們的東西又無法起到應有的義務,為什么就認定我們會白白的投入,我們是冤大頭嗎?”呂哲的理論不稀奇,還是得到與付出那一個概念。
很明白的事情,一旦魏韓不能起到緩沖區的效果,呂哲絕對會立刻放棄。再如果投入與收獲不成正比,扶持魏韓的代價高于直接與齊國比鄰,壞的結果也就是現在魏韓兩國的疆土被齊國奪了去,呂哲的鄰居換成了齊國罷了。
蒯通當然知道付出與收獲的概念,他得知自家主上并不是一定要保住魏韓立刻就笑道:“自然是這樣子的。”
難道不是?呂哲又不是魏咎或韓成的爹,沒有平白無故付出的義務,如果魏韓吃定呂哲會無條件的扶持那絕對是大錯特錯了。
“魏韓的智者在玩火,他們也是在賭您的決心。很顯然,他們賭錯了,主上確實不是他們的爹,投入是講求回報,既然他們沒有被利用的價值,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蒯通對自家主上保證本方利益感到萬分開心。
事實上呂哲也就是對自己的臣民負責,應該有的態度就是保證這一集團的利益,若是拿本方利益作為籌碼,不管是不是實際需要總是不那么恰當,有付出自然是講求有所回報,不然根本不配成為首腦。
“今次前去會盟,職認為帶上五萬精兵就足以。”蒯通的話顯然是沒有說完,他口中的五萬精兵就是所謂的禁軍序列,其中有一萬已經完成換裝,裝備鐵器。他掐著指頭:“五萬精兵中,騎兵兩萬、重步兵一萬、弓弩手一萬、各類甲士一萬,這些為陪伴主上左右的勁旅,后面可再安排北部軍團和東部軍團作為策應。”
會盟的地點是類似于交通樞紐的地方,距離衡山郡不超過二十里,衡山郡是北部軍團的治所,同時九江郡與會盟地點也不超過三十里,九江郡算是東部軍團的軍區之一。
北部軍團可以集結起三萬戰兵、四萬輔兵,東部軍團可以集結五萬戰兵、八萬輔兵,那么總共就是二十萬軍隊作為呂哲的后盾。一旦發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五萬禁軍保護呂哲,二十萬后續部隊都可以在一天之內趕到,到時候無論是齊國一方,還是與盟各國翻臉,合起來二十五萬的部隊哪怕再怎么不利都能將呂哲保護回到境內。
“秦國那邊…”呂哲顯然是有些頭疼的。
呂哲已經收到來自趙高的確認,始皇帝確確實實是在挑選公主,初步挑選出來的是九公主陽滋,只差最后一步正式下詔。同時,秦國馮劫是回咸陽了,董翳這個人卻是留在了南陵,他要說的正是關于董翳正式會知的事情。
“秦國有意摻和會盟,不過不是與盟,是觀盟。”呂哲沒搞懂秦國到底想干什么。
會盟是正式的盟約者,與盟是參與或作為見證者,觀盟就是純粹不按照國家規格私人性質的觀看。
蒯通倒是“呵呵“笑了:“也不錯,至少是一個好現象。
確實吧,對于列國來說秦國派人以非正式的身份觀禮是一個好現象,代表秦國那邊已經出現某種可能的軟化,不再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呂哲的意思沒那么簡單,他想表達的意思是,秦國估計是遭遇到什么大麻煩了,不然不會采取這種姿態來讓列國放松警惕。
“您是說草原胡人今秋便會南下?”蒯通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只有這么解釋才能解釋得通,不然始皇帝那么剛強的人,在面對呂哲這么個秦國叛將怎么會下嫁公主來穩住,同時又怎么會做出明顯對列國軟化的暗示?
呂哲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不會有其它的可能性。”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該嘆息還是喜悅:“另外,始皇帝的身體也在不斷惡化。從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季,陛下已經昏厥了三次,每一次昏厥的時間都在變長。”
關于始皇帝的身體呂哲不是從趙高那里得知的,而是徐陽來到南陵時帶來的消息。
蒯通很明顯愣住了,他保持僵硬的表情很長時間,吶吶地說:“真不是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