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沒有膽子項伯都必需要扯起這個話題,他會說這些明顯會觸怒呂哲以及眾人的話,是為了接下來的目標做鋪墊。
有呂哲這只攔路虎,楚國想要完成復興變得異常艱難,現在又有齊國針對楚國,楚國的外交環境也是相當的惡劣。
在看去沒有什么出路的前提下,楚國上下都在思考出路,很明顯有“跟丫拼了”念頭的楚人并不少,只是跟誰拼?跟呂哲拼就要面臨全面的大戰,齊國那邊肯定也是要過分的壓迫。跟齊國拼?呂哲會安生的待著不動么?
本來呂哲攻略南方就是楚國的一個絕好機會,可是齊國將這一切都搞砸了,一旦楚國趁呂哲大規模出兵嶺南攻打九江郡或者廬江郡,內部空虛之下囤在廣陵的齊軍有超過六成的可能性會南下直撲會稽。
楚國的擔憂不是無的放矢,齊國自田氏代齊之后就是一個“市儈”之國,只要有利益的事情根本不會講什么道義,盟友什么的情分那更是想都別想,不然秦一統天下也不會一直在重禮誘惑齊國,以至于列國全滅了只剩下齊國的時候,齊人才從夢中醒來似得,昏昏沉沉地稍微考慮一下就不戰而降了。
齊國不可信、不能信,楚國趁呂哲病發南方奪取疆土一事有著太多的風險了,而且齊國自吞占泗水郡局部后也算是和楚國撕破了臉,再有七萬齊軍曾經威逼到會稽郡邊境的事情,總得結合齊國一慣的“鼠目寸光”,近一點的魏韓兩國巴望不上,趙國又是自顧不暇,這么一來楚國徹底的無奈了。
以武力作為基礎在北有齊國,西有呂哲…哦,閩南郡被呂哲軍占領之后,除了北邊的齊國,東邊的大海,楚國似乎是被呂哲給包圍了,使用武力手段復興恐怕很難做到。
進入正殿商談了那么久,呂哲對停戰也根本就不感興趣,項伯無可奈何之下只能是兵行險招。
問楚國公主嫁過來會有什么待遇,呂哲與楚國公主生下的南海有沒有可能成為“太子”,那真的是項伯在為下面的話做鋪墊。
燕彼的厲聲呼喝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坐在主位的呂哲也不能因為燕彼的一陣呼喝就將楚國使節趕出去,顯然是要等待項伯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項伯是在解釋,他拋出了一個誰也沒有想過的話題,用非常誠懇的態度試圖來說服呂哲。
楚國公主嫁來若是為正妻,呂哲與楚國公主生下的男孩若是能成為這個勢力的繼承人,那么楚國將會徹徹底底地放棄奪回呂哲所占據的疆土。雙方永結盟好之余,除了會章郡和會稽郡暫時不交之外,軍隊將會聽從呂哲的指揮。
還有一個更震撼的想法,也不知道是異想天開還是瘋了,楚國上到楚王熊心下至有資格站在朝堂的臣子,他們的愿望是這個孩子能被呂哲立為繼承人,等待該名有著楚國王室血脈的繼承人加冠了,熊心會退位使這名孩子成為楚王,那么不用征戰呂哲的后代就能獲得楚國,同時也將使南方的楚人順服地接受統治。
“等等!”呂哲并不存在難以置信的心情,歐洲王室這樣干的例子太多太多了。他只是懷疑楚國有多少真實的誠意,是不是在拖時間。另外作為楚國最大的權臣和實力派的項氏,從中能獲得什么好處?
項伯很耐心地在等待呂哲進行思考,他說那些話都是經過不斷推敲變得邏輯性相當強,用詞也是一再的書寫修改,使得說出來的話充滿了誘惑性。
蕭何等人很明顯也被這個話題所震驚了,一個個的表情都是膛目結舌,就像是聽見了最不可思議的天外之音一樣。
“這個想法是誰提出來的?”呂哲沒有經過多久的思考,直接問出最關鍵的地方。
項伯深深行禮道:“楚之上柱國、大將軍、項氏家主。”
項梁?項梁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呂哲下意識就認為這肯定是一個陰謀。
“我王只有一女…”項伯可不知道呂哲心里在想什么,他穩了穩精神繼續道:“獨女,再無子嗣。”
是啊,熊心只有一個女兒,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繼承人,可問題是熊心雖然是楚王不過是個傀儡,按照楚國的傳統也非得是要王得子嗣才能繼承王位,兄終弟及這種事情在楚國的歷史上實在是太普遍了,項伯身邊就有一個能繼承王位的王孫景駒在呢!
呂哲越加肯定這件事情肯定是陰謀,不過他沒有拆穿的意思:“正使,本侯還有一問。”
看見似乎有戲,項伯精神立刻就是一振,用著迫不及待的語氣道:“請示下。”
蕭何已經回過神來了,他眼睛一直在看景駒。
坐在蕭何旁邊的楚人吳芮也是盯著景駒在看。
出身于楚地,蕭何和吳芮都是楚人來著,他們非常清楚景駒也是有資格成為楚王的。可是他們沒有說話只是暗中觀察景駒的反應,因此從內心上來講,項伯提出呂哲的繼承者成為楚王,用繼承人去兵不血刃的方式接收楚國,這個可能成真的事情他們也是樂見的。
景駒一直都在打擺子似得戰栗,可是從神情和所表現出來的姿態來看,他是早就知道這個提議的,似乎只光渾身一直抖沒什么反對意見。
呂哲那邊說了很長的話,提出過項氏針對他的種種陰謀以及陷害,用著莫名的語氣和用詞在問,項氏畢竟是楚國的權臣實力派,提出這么件等上二十年才有可能兌現的事情到底想干什么,能甘心自己的努力付之流水嗎?
“君侯,我項氏對楚國的忠心日月可鑒。”項伯先是說了這么一句,又扯東扯西的表明有齊國在北邊壓迫,西邊和南邊又都是呂哲的疆域,不管是齊國或者呂哲都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楚國復興,他們是經過多方的思考和商議才有現在那種想法,畢竟熊心沒有子嗣,呂哲與楚國公主生下的孩子會有楚國王室的血統,對于他們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
“我問的是,項氏能得到什么,或者說項氏想得到什么。”呂哲又重復了一次,他說話的時候又掃視了渾身抖個不停的景駒一眼。
“這…”項伯簡直無語了。這種話不是應該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才說的嗎?應該是非常隱蔽的時候才來進行商議或者叫私下談判,怎么能夠在這種場合就提問呢。他眨了眨眼睛,想要假裝聽不懂,呂哲卻是在那邊催促,最后艱難地開口:“會稽。”
會稽郡?項氏想要得到會稽一整個郡???
呂哲一陣失神…
旁聽了半天的人倒是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燕彼尋思再三輕聲問:“是為侯,還是為王?”
項伯那種戰戰栗栗的神情沒有了,有人提問比沒人提問好,證明呂哲這一方是真的在思考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當即輕聲回答:“看項氏的功績,如何?”
亂套了啊!!!呂哲腦袋里的腦汁快要被攪拌成漿糊,歷史是改變了沒錯,而似乎改變的東西也太多了吧?
正版的歷史中,野心勃勃的項氏是楚國的權臣實力派,熊心先是為楚王后面在項氏的操作成了聯軍的義帝,后面秦國滅了熊心也被項氏殺死,最后項羽自封為霸王,如果非要在霸王前面加上幾個字,那就是西楚霸王。
“霸”這個字在戰國末期并不是“霸道”的意思,其實應該念成“伯”,而“伯”其實就是“眾長”的意思。項羽自稱霸王在這個年代的解讀并不復雜,無非就是成了眾王之王,也就是所有王的老大。
現在歷史改變了,楚國復國之后經過一連串的打擊只剩下一個完好的會稽郡和一個被打爛了的會章郡。相對起正版歷史上的楚國,這個版本的楚國已經虛弱到一定份上,大概是那種“自保有余開擴不足”的現狀。
項氏長久的經營為的就是實現家族崛起的愿望,除此之外什么復楚、什么滅秦之類的事情都是一種需要“經過”的手段,很可能是覺得在呂哲和齊國的雙面夾擊和壓迫之下楚國也就那個樣子了,熊心又主動提出聯姻,干脆就拋出這個瘋狂的想法。
呂哲不知道自己所想所猜到底對不對,不過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就是項氏真的沒將楚國當回事,不然后面也不會干出殺掉義帝的下克上行徑出來。
“楚王怎么說?”這一次開口說話的是蕭何,他問的對象不是項伯,而是景駒。
被盯著問話的景駒做出很大幅度的戰栗頻率,坑坑巴巴說了一句話,沒注意聽根本就聽不懂。他說的是熊心并無反對意見。
項伯立刻就重復:“只要呂侯接受,我王是萬分樂意的。”
或是太突然,也許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件事情本身就太過…怎么說呢?完全的出乎意料,讓呂哲有點陷入一種一時間難以接受的混亂中,因此不再開口說話,一直是處于一種思索的狀態。
蕭何聽到回復皺了皺眉。
燕彼霍地站起來,看著項伯說“那就殺了他。”,說話的時候目光的視線,看的人是景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