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之中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似乎也就張良一人,其余靡靡庸碌之輩?
其實若不是各勢力承認舊韓王室,現在的韓國甚至不能用“國”來稱呼,畢竟其勢力實在是太弱太弱了,比之一些平民出身的武裝首領還要肉小。
呂哲依稀記得原有的歷史上,在項梁的操作下張良一度成為劉邦的佐官,而作為條件不過是項梁借了韓王成五千兵和部分糧草?
韓王成是個什么樣的人呂哲心里沒有任何印象,不過從項梁只是借出那么點東西就能讓韓王成隨意將張良借出,可以預料到張良在韓王成心目中的重要性估計也不怎么樣?
其實話不能那么說,韓王成雖說被承認為韓王,可是韓國弱小到比平民武裝勢力都不如。他們想做什么能做什么估計是沒有自己的選擇,韓王成估計也是清楚這點才聽從項梁的安排,不是不重視張良。
蒯通幾乎不用思考,立刻說道:“主上想讓張良歸納麾下,只需以幫助韓國在陳郡站穩腳跟就能辦到。若是想讓張良真心誠意輔佐,這恐怕就難了。”
張良發誓要光復韓國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呂哲覺得想讓張良真心輔佐估計也是沒什么戲。不過吧,呂哲還是想將張良收納到麾下,畢竟有才能的人收納進來哪怕不是真心誠意的輔佐也總好過為他人所用。
站在一旁聽呂哲與蒯通交談的燕彼心里有那么點不是滋味,他倒不是覺得張良沒有收復的價值,而是呂哲近來一直在向外招募佐官,若是武將倒也無所謂,畢竟開疆擴土需要更多的戰將,而文官越來越多就十分威脅一些人的地位了。
燕彼心里雖然不是滋味,可是他也明白向外招募文官勢在必行,畢竟原有的體系里幾乎沒有民政人才,他們這一方勢力想要發展強大不能只是武力強悍,還得有發展良好的根基,而這就需要大量的民政能手。
在城墻上眺望一下城內,呂哲又視察了一下城防。
受于當初秦軍南下,呂哲當時擔憂秦軍會殺到南陵做了必要的措施,南陵城城北的城墻大概是所有城墻段中防御設施相對完善的一面。
呂哲撫摸著砌上青磚的女墻向外看去,城北的城外五里之內的樹木被清理一空,一些矮山坡也被鏟得平坦。
會將城外一定范圍內的樹木和矮山坡清理掉是每座城池必需做的事情,清掉樹木自然是不想讓敵軍隱藏,清楚矮山坡則是防止敵軍將拋石車布置在高地形成射程優勢。
其實要是條件允許的話,每座城池的十里范圍之內根本不應該留下森林,畢竟敵軍來攻制作攻城器械需要木材,將城池周圍的森林清理一空也是防止敵軍就近取材的一種方法。
呂哲手扶著女墻想要傾斜著身軀下看墻面,這個動作剛做出來立刻被猛三、蒯通攔住。
“主上,自重!”蒯通出言大喝。
都是一方諸侯了,怎么能做那么危險的事情呢?剎那間剛才看見呂哲動作的人臉色一片鐵青,一些甲士更是靠攏過來,謹防自家主上再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
呂哲看著神情緊張的部屬們笑了:“好吧,出城看。”
他們所在的位置正是城門所在,因為呂哲的到來這邊的城門早被暫時封鎖,城門內外滯留了不少想要進出城的人群。
“城門都被封鎖兩刻鐘了,是什么大人物到了?”
“笨啊,應該是郡主在視察城墻,不然什么時候見過封鎖城門。”
“郡主?!”
“是啊,你看看那些身穿紅色戰袍的甲士,那可不是郡主的親軍甲士嗎?”
“咦?有人從城樓走道下來了。哪位是郡主?”
“穿灰色長儒袍的是彼主官,白色長衫的是蒯佐官…”
燕彼和蒯通先后都有負責過民政,會經常出現在黔首之中,因此認識他倆的人較多。其余身穿甲胄的武將,桓楚是第一次來到南郡基本沒人認識,周文歸附后是被安排在鄢縣除了有公務不然極少出現在南陵城。
夷陵、江陵本地的人多多少少都見過呂哲,會問哪個才是呂哲的人要么是從北境遷移來的人,要么就是沒有見過呂哲的。
“好年輕啊!”
“郡主先后戰勝百越、秦軍、楚軍,年輕又怎么了?”
“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贊嘆郡主真乃豪杰。”
“來了來了。”
親軍甲士一靠近,人群就自行向兩邊退去,他們重新站定之后皆是彎腰躬身對著呂哲的方向致禮。
走在城墻走道半途的呂哲看著下方的人群,看見有不少馬車不由問道:“南陵居民這么少也會有商賈前來嗎?”
跟在后面的燕彼笑道:“商賈逐利,南陵居民雖少可是基本為新遷,商機可是不少。”
蒯通也笑著說:“主上為眾同僚起宅,正是都在置辦家具的時候,聞到商機的商賈自然是會一涌而來。”
想想也是這個理,隨著呂哲征戰得勝而歸,大量身居高位的將領回到南陵,又有呂哲出拿出公家的財帛大量為他們修建府邸。有了府邸總要有家具,這不是巨大的商機是什么?
下了走道,呂哲走到一半卻是看見有不少被搭上腳銬的人,其間又以女子居多。
“有了府邸總要有仆從。”燕彼看見呂哲停下來注視,笑著說了一句。
奴隸販子?呂哲是有讀過秦律的,在大秦販售人口只能是少府的人,民間禁止私自販售人口,而那些押著奴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秦人,那該是從中原來到南郡的六國商隊了。
呂哲治下行使的是不完全版的秦律,也即是去除掉致人殘疾的那些酷刑,犯事基本改為服苦役或直接處死。關于人口販賣的律法倒是與秦律相同,而現在呂哲的治下沒有類似于大秦少府督管的部門,看奴隸販子基本是想要出城,估計是生意不怎么樣。
“主上,職一直想提一件事情。”燕彼要說的正是與販售人口有關:“諸位同僚有了府宅,也該有仆從才是。”
大秦限定什么樣的爵位能有多少仆從,呂哲在這一方面也暫時沒有處理,導致的是不管什么身份都還沒有購置仆從。
被那么一提醒,再看來到南陵城的奴隸販子都是悻悻地要出城離去,呂哲立刻想起自己是沒有說過相關的處置。
秦國的奴籍基本是以罪官或是戰勝俘獲居多,呂哲這里基本是不存在什么罪官,戰場俘獲的戰俘數量倒是相當龐大,可是基本都是被安排開采去了,以至于仆從方面還真的是一片空白。
“五郡走動的奴隸販子多嗎?”思考中的呂哲先問了一句。
“多,非常多。中原各地戰亂,擄掠人口再正常不過了。”燕彼指向人群:“那些穿紫色的趙人,穿紅色的魏人,皆是在中原擄掠人口,然后四處販賣。”
“我治下可有這樣的人?”呂哲緊繃著臉又問了一句。
燕彼答:“公開的沒有,私下的倒是不清楚,畢竟我們行使的是秦律。”
“盡快設立一個部門,收購中原販售過來的人口,同時對其進行排查,若是發現其間有我治下之民,商隊進行罰金,民間發現敢于擄掠人口則出動駐軍剿殺。”呂哲可不希望自己治下的子民被當成牲口販賣。
“那就太好了,再遲一些前來售奴的商隊就該全走了。”燕彼愉快的說著。他說完又請示:“職現在就去公示?”
呂哲點點頭應下。奴隸販售是社會需要,他無法進行制止也制止不過來,畢竟有需要就有買賣,只能定下一個框架監管。
得到應承的燕彼已經走過去在大聲說著什么,他說完之后現場竟是爆發出一聲歡呼。
那些販售奴隸的商賈歡呼也就罷了,呂哲怎么看見黔首也在歡呼?
那是呂哲不了解,燕彼宣布呂哲定議建立督管奴隸的部門,那么也就是說黔首如果想要奴仆也能去官府申請租用。再則,燕彼可是講呂哲的話復述了出來,明言發現有人擄掠治下人口將會對其剿殺,他們怎么又不會歡呼?
呂哲愛護治下黔首的名聲早在一次次惠民政策中有了基礎,現在又表現出對治下護短的一面,讓人看到了更多。
“呂候…很強勢?”
“人家的強勢是建立在一次次的征戰獲勝,你讓魏王、韓王強勢看看。”
從中原的來人一路過來所聞所見基本是呂哲戰勝了誰誰誰,然后其治下的黔首又享受到了什么照顧,呂哲對治下商人持鼓勵政策,再對照自己那邊說多了不免讓人覺得喪氣。
隱在人群之中的張良剛才可是有聽到有人在嘲諷韓魏兩國,一時間心里既是無奈也是黯然。他過來是想多多觀察呂哲的行事作為,好了解呂哲性格理清相應的思路,期望韓國能夠獲得來自呂哲有力的支持。
不過話說回來,張良一直都沒看清楚呂哲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很多事情分析下來覺得深謀遠慮,可是又有很多明顯是顯得幼稚的行為。比如對秦國提防又成建制的收納十一萬秦軍,這根本不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該怎么說服呢?”張良看著在甲士護衛下漸漸走進城門洞的呂哲背影,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