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城深幽,高門高墻比比皆是。
在石板鋪成的道路上人走起路來,哪怕再小心翼翼地邁步都會被寂靜的環境放大腳步聲。列隊成兩排的人都是軍人,骨子里的協同早已經被養成,哪怕剛開始的步伐不一致,稍微走一段路他們都會在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統一邁步的節奏。
咸陽宮內樓閣層層,不過只有極少數的樓閣內有光。
影視中,皇帝的住所總是那么的金碧輝煌,呂哲進入咸陽宮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雖然是在光線不足的夜晚,依然能夠發現咸陽宮的色彩單調,它的宮墻是灰黑色的磚石,它的樓閣沒有鮮艷的花燈或圖案。
那些隔一段距離擺置的火盆照映下,墻壁是灰色、頂上的瓦礫是青色,整個布局給人的感覺是一種沉沉的莊嚴感。
一些走道真正是做到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警戒,這些人站在夜幕之下一動也不動,哪怕是呂哲這隊人走過也只是掃視一眼就繼續看著正前方。
從咸陽宮城門處下車,步行走了大概一個小時,也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前方又是一道高聳的城墻。
那里的火盆數量非常多,火光照射下能看見至少一千名士卒排列成隊,他們之中有手持四米長矛的突擊手、有持盾握劍的兵士、有背著箭囊手持硬弓的羽士,幾名身穿校尉盔甲的軍官會領著人在一些地方來回走動。
城墻之上,遠遠瞧去能看見站滿了人影,離得近了才看清是大量的弩兵。
快靠近城墻一百米時,隊列停下來,蒙氏兩兄弟并肩走了過去。
遠遠地,呂哲看見蒙恬和蒙毅走向前,對當值的校尉說了一些什么,那校尉轉頭看了這邊許多次,過一會城門打開了一個小空隙校尉走了進去。
蒙恬留在原地,蒙毅卻是朝呂哲這邊走來。
蒙毅似乎很喜歡笑?他笑著低聲提醒:“稍后進去,切記走路要慢,不可東張西望。”
呂哲趕緊應:“嘿。”
蒙毅又說:“如何拜見陛下想必兄長已有交代,毅不再多言。不過,切記一點,陛下有問需答,陛下無問不可出聲。”
除了答應還能說什么呢?
“呵呵。”蒙毅還有心思開玩笑:“別太緊張,尿褲子就…。且放松,稍后毅亦會在旁,你且看毅提醒便是。”
也就是說只有蒙毅會進去,蒙恬不會進去咯?
宮門又打開一個小空隙,那名校尉似乎喊了一聲什么,太遠聽不真切。
蒙毅說聲“走罷。”邁步向前。
從城門稍微打開的空隙進去,撲面而來的是不太正常的熱浪還有那猶如白晝的光線,呂哲看到的是一道寬約三米的走道,這條道路兩旁是高聳的城墻,墻壁之上大約三米的位置每隔兩米左右就插著一根火把。
從入口向前看去,整個走道光芒大作,空氣里面也有一種油脂的味道,這條道路一直延伸到非常遠的地方,頂上的某一些位置還有天橋橫過,唯獨獨沒看見任何可以攀爬上城墻的裝置或階梯。
似乎是看出呂哲在觀察,蒙毅低聲說:“別找了,這是一道‘孤路’,若有外敵攻打未央殿,到了此處…”
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呢?無法攀爬的城墻,從這里攻打未央殿要是被堵在半路,上面有弓箭手不斷射箭,那多少人都不夠死的。
走了半個多小時,原本呂哲認為需要筆直走到盡頭才能有出口,沒想到這才走到一半就左邊就出現一道緊閉的大門。
他們方一停下,估計是剛站穩腳步,兩隊士卒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來的,一瞬間就將它們三人圍住。
校尉高舉手中的一塊銅質的令牌:“符!”
士卒之間走出一名看不出官職的將領,他接過那塊令牌看了看,看完面對蒙毅:“內謀勿怪。”說著命令士卒退下,這時終于發現他們是從一個小矮門出現。
那兩個矮門設計得十分厲害,分明是參考了光學來進行建造,從側面看去根本看不見。
蒙毅笑了笑:“職責所在,怎會責怪?”
那將領躬身一禮:“還請見諒。”說著親自檢查。
對于經常出入的蒙毅,將領依然檢查得十分詳細,對待呂哲就更加不用說了,除了扒光盔甲之外還要脫去戰衣,那勁頭恨不得剝開呂哲的肚子看看里面有沒有藏匿兵器。
等待檢查完,將領又是躬身一禮,有意留出時間與蒙毅閑談幾句,好使被扒光的呂哲能夠穿戴好戰衣盔甲。
萬幸的是呂哲已經習慣于自己穿戴戰袍甲衣,雖然無法像有人伺候時那么整齊,不過到能快速穿戴完畢。
校尉見呂哲整理好,與蒙毅告辭之后也是走入一道矮門,沒一會緊閉的大門被打開了。
這一次只有蒙毅與呂哲兩人自己前行,走了一小段距離,蒙毅突然問:“怎么看?”
呂哲知道在問什么,回:“那兩個矮門涉及到光學的折射原理,需要用到很多理論才能解釋得出來。”
雖然聽不懂在說什么,不過見其果然回答對方向,蒙毅樂呵呵道:“果然放松了,這就好。”
“呃?”經過那么一折騰,呂哲感覺自己還真不是那么緊張了,露出笑容:“希望不負重任。”
兩人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前方的宮闕默默走路。
接近一道不知道數量的斜道臺階時,剛剛踩上第一道臺階就小跑出一名穿戴得有些腫胖的宮人,他的聲音并沒有聽出尖細:“內謀來了呀?快些請罷,陛下都等急了呢。”
蒙毅停步行禮:“中車府令還未安歇?”
呂哲霍地轉頭看去,他沒有歷史盲到不知道眼前這人是誰,當下能被稱呼為“中車府令”的除了趙高還有誰?
這一看反而把呂哲看得發愣了,似乎有記載趙高是宦官來著?他看見的趙高約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微胖,然而這不是關鍵,最關鍵的是趙高有兩撇胡須!
趙高似乎察覺到呂哲的目光,他扭頭看去,聲音很輕:“此人便是那個屯長?”
呂哲低下頭,只是行禮沒有說話。
蒙毅瞪一眼呂哲,復又對趙高笑說:“麻煩府令帶路。”
“是是是,內謀與這個小哥,跟我來吧?”趙高轉身之際似乎還語氣輕浮地在嘀咕:“長得挺好看的,不過怎么那么赤~裸裸盯著人家看呢?”
聽到嘀咕聲的蒙毅滿臉怪異,呂哲則是渾身一個顫栗。
人家…人家!?為什么那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