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義什么的也就是聽著比較好,對于國家這種層面,還是現實點,利益分配機制合理,利益夠大,很多問題都不是問題。
就像這次,要是放在正常的情況下,孫伯符和周公瑾哪怕沒有被貶斥官職,也會被御史噴的狗血淋頭,但是現在,御史?御史算個啥,老夫們的百年大計比你們噴人重要得多,統統閉嘴。
一群老家伙等著削死貴霜,而一群建國的世家現在根本沒有多余的力量投入到這些事情上,這也就顯得漢帝國頗為團結了。
實際上,前些年的時候,各大世家個個磨刀霍霍,就等著什么時候逮住機會將自己人宰了然后吃肉,全程各種內斗手段,就等著將自己人送上路,只是最近發現外面有更多吃的,于是各大世家又坐下來披上仁義禮智信的外殼開始表現出自己賢明的一面。
可真要進行論證的話,大家都很清楚,中原世家沒幾個好玩意兒,他們所處的階層注定了他們的本質和安息七大貴族沒有任何的區別,現在看著一個個特別靠譜,其實也就是為了讓陳曦安心。
“道義是對于人而言的,利益是對于國家而言的。”陳曦嘆了口氣說道,“所以還是別和那些玩意兒講情懷了,粉飾什么的實在是太無趣了,直接照實了說,有什么,要什么,付出什么就完事了。”
“話雖如此啊,可各大世家能做到這一步也確實是出乎了我們的預料了。”郭嘉咧嘴笑了笑,以前中原世家有一個算一個,不管是什么原因,但基本上都能算到蛀蟲之中,土地兼并,百姓流離失所有一半以上的鍋都是世家的。
可以說以前的漢世家基本就是一群蛀蟲,漢室這株巨樹,就是讓這些玩意兒蛀空的,雖說哪怕到最后漢室這巨樹的外表依舊光鮮,可一陣狂風掃過,樹就倒了,這也是很多有志之士厭惡世家的原因。
問題在于有志之士有一個算一個,十個里面有九個都和世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剩下一個是世家塞進來的內奸,這就很無奈了。
這也是漢室一直無法拔除這個膿瘡的重要原因,不過現在被陳曦搓著搓著,這些世家可能是被搓出了異樣的感覺,又有利益在前,現在一個個表現得真心是義正言辭,必要的時候甚至能做到慷慨悲歌赴國難,好吧,也不算國難,只是為國而戰。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雖說本應以信義驅使,可圣人以信義都驅使不動天下人,我還是現實點比較好,至少記得粉飾上信義的外皮。”陳曦嘆了口氣說道,對于這個時代了解的越多,陳曦越覺得兩千年后的社會學和當前的社會學依舊是一個玩意兒。
沒什么好說什么,只要人還有私欲,只要德教還沒有讓人人成圣,以圣德治天下,那么社會學這玩意兒的本質恐怕真的不會有什么變化了,哪怕是千年歲月,最后恐怕也還就是曾經那一套。
“這樣啊。”郭嘉并沒有說什么,隔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其實我一直沒想通啊,百姓在吃不飽的時候,變成刁民我是能理解的,為了吃飽飯去做什么事情我都是可以理解的,包括去造反,我都能理解,可我到現在我也不能理解一群好人,突然變成壞人。”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這兩條漢室官員基本上算是集體信奉,并且也盡力去做的,而郭嘉想說的其實是,在百姓之前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他們讓百姓吃飽穿暖了之后,他們確實是知道了禮節和榮辱,可再之后,他們又變壞了。
“這個啊…”陳曦嘆了口氣,吃飽飯學了禮儀,知道了榮辱,可知道的越多追求的也就越多啊,而追求的越多,思及自身憤怨也就越多,人很少會考慮自己的不足,每日三省什么的那都是圣人寫到書里面的,有幾個是真正能堅持下去的?
“吃飽飯了之后,就會有別的追求的,這是人之常情。”陳曦沒有給解釋,只是嘆了口氣隨便回答了一句,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可能解決,要解決那種問題,等著共產主義達成,或者大同社會去吧。
否則根本就是在扯淡,而那兩個終極社會的達成,先決條件就是人均道德水平提升到某種超越當前想象的程度,那已經不是物資極其豐富就能達成的社會了,而是物資極其豐富,外加道德水平奇高的社會,或者說是除了腦后插管,進入缸中之腦,基本不可能達成的狀態。
“這些問題已經屬于無解問題了,你解決了當前,還會有其他的問題,一步步來吧。”陳曦看了一眼郭嘉,很明顯郭嘉最近閑的無聊,所以將精力都放在這種亂想的事情上,果然是工作不飽滿啊。
想到這一點,陳曦默默地看了一眼郭嘉,而郭嘉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激靈,他突然覺得有危險要朝著他降臨了。
“子川,你該不會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郭嘉看著陳曦謹慎的說道,而陳曦則是打了一哈欠,腦袋轉向一邊隨口說道,“我怎么可能會想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只是在想工作而已。”
郭嘉完全不信陳曦的解釋,可也拿陳曦沒什么辦法,故而默不作聲,而陳曦則是因為郭嘉那番話思考起來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想的太多,又有執行能力,確實是會導致社會出現一些雜音,果然還是應該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全部去上班嗎?我看看有沒有什么體力活,讓他們每天根本沒時間想這些。陳曦默默地在腦海里敲定了新的方案。
沒什么好說的,今年原本就要進行的各地城區改建工程繼續擴大,最好搞到各地都在修的水平,豈能讓老百姓沒活干,但凡是游手好閑的全部抓起來干活,提供百分百的工作崗位。
社會閑散人員肯定會導致治安隱患,既然如此,那就讓所有的閑散人員來搬磚,工資付出不重要,重要的是,讓這群人都有活干,別每天有事沒事就在瞎想,省的出現隱患。
“奉孝,你剛剛那個問題讓我感受很深,我決定給你安排一個工作,雖說你不合適,但是你不是還有副手嗎?”陳曦笑著對郭嘉說道,郭嘉現在都快成閑散人員了,智障什么的,看起來傷害并不是很大,每天居然還能胡思亂想,果然是工作不夠飽滿。
郭嘉直接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他們不是應該去戲院聽戲嗎?怎么突然劇情就變成了這樣,這是哪一出,我不是一個病人嗎?我不是已經腦殘了嗎?怎么突然又要給自己加工作,這是不是哪里有問題啊?難道我腦殘的程度不到位這件事被發現了?
“你瘋了吧,我覺得我們還是趕緊去聽曲,這種事情以后再討論的比較好。”郭嘉面無表情的說道,陳曦則是笑了笑,就那么看著郭嘉,看到郭嘉絕望,完了,這件事甩不掉了。
另一邊劉備帶著賈詡正在長安外圍閑逛,年節時分,這邊的露天戲場次次爆滿,若非有傳音秘術,恐怕戲臺子上的戲子唱的是什么估計都沒有人能聽清。
“又是一年了啊。”劉備聽著戲臺上的新戲突然感嘆道,而賈詡則是不由自主的一挑眉,尋思著劉備找自己到底是什么事。
說實話,劉備和賈詡這個組合本身就很怪異,如果是正常的話,劉備多是孤身一人,或者帶著李優,或者帶個陳曦,帶賈詡出來的時候幾乎沒有,雙方倒是相性不合,而是習慣性的問題。
“也不知道二弟三弟他們在貴霜那邊情況如何?”劉備回首感慨的說道,而后看向賈詡。
“恒河中下游已經拿下,關將軍和張將軍圍著婆羅痆斯,現在應該已經有一月有余,雖說婆羅痆斯城高險深,攻城乃是下下之策,但圍住了婆羅痆斯,局勢已經完全不同于之前了。”賈詡也是深通軍略之人,自然明白從被圍華氏城,到圍困婆羅痆斯意味著什么。
如果說華氏城被圍的時候,賈詡還有些提心吊膽,擔心李優沒有擺平恒河中下游的婆羅門家族,在漢室被圍之后,婆羅門家族順勢而倒,而后大量雜兵私仆涌入恒河中下游,造成漢軍全面失守的既成事實,讓關羽的伽藍神光環徹底泯滅,進而形成漢軍困守孤城的情況。
說實話,那個時候最危險的其實不是拉胡爾將華氏城和王舍城兩個地方給圍住了,最危險的是拉胡爾將漢軍主力圍住之后,重新說動婆羅門反叛,然后整個恒河中下游全數易手。
如果到了那一步,那本質上和農村包圍城市已經沒有什么區別了,而且局勢更為糟糕,因為拉胡爾將漢軍主力還給包圍了。
好在李優進場直接將各地的婆羅門鎖死了,誰都不敢亂動,以至于貴霜翻盤的大好機會被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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