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劉備可能沒反應過來,但陳曦心里有譜,雖說是劉備的鍋,但這事真要說,那不怪劉備,估計士燮就算猜不到,也心里有數。
番禺的火燒了一夜,到黎明的時候,才停止,而士燮則像是拿自己當質子一樣在劉備和陳曦面前喝了一夜的茶。
三人一夜無言,因為就算是陳曦也不知道該怎么勸這個年近古稀,而且在今天喪子的老人。
劉備同樣無言,實際上在士燮親自來到驛站高臺,給劉備上演了一場番禺大火的時候,劉備就明白,士燮其實沒想過反,可惜當個體組成勢力的時候,難免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士燮盡可能的去做了,但這些宗族畢竟是士家的依靠,斬不盡,除不掉,借手陳曦是最正確的選擇,只可惜士徽無法理解自己父親的苦心,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情,又被劉備查到了。
劉備在查到的時候,第一反應是士燮有這個想法,又看了看資料之中士徽做的事情,本著就算現在不能拿下士燮這個幕后人,也先將士徽這個中堅謀臣干掉,所以劉備直接殺了對方。
劉備所謂的等士燮請罪根本只是一句笑話,在劉備看來,對方都準備著將交州變成士家的交州,那怎么可能來請罪,因而陳曦當時說士燮會來請罪的時候,劉備回的是,但愿如此。
然而當士燮真正來了,番禺大火起來的時候,劉備便懂得了士燮的心思,士燮可能是真的想要保自己的兒子,可是劉備回想了一下那份資料和他調查到的內容之中關于士徽清理交州中立人員,買賣迫害技術人員的記錄,劉備還是覺得一劍殺了了事。
不殺了的話,到現在這個情況,反倒讓劉備為難,不處理良心過不去,處理的話,八成證據不足,而且士燮又是鞍前馬后,所以劉備也不言,他處置了士徽,對不住士燮,但國法無情。
次日,天蒙蒙亮的時候,跪的腿麻的士燮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對著劉備和陳曦一拜,就那么搖搖晃晃的從高臺上走了下去。
“這樣就解決了嗎?”劉備看著陳曦說道。
“嗯,以后士刺史在交州就跟孤臣差不多了。”陳曦嘆了口氣,“玄德公,別往心里去,這事不是你的問題,是士家內部派系爭斗的結果,士刺史想的東西,和士徽想的東西,還有士家另一派人想的東西,是三件不同的事,他們之間是互相沖突的。”
劉備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曦,陳曦將自己的推測告知于劉備。
劉備沉默了一會兒,對于自己到手的那份資料莫名的有些惡心,對于背后之人的行為也有些惡心,不過思及內中士徽的行為,覺得兩害取其輕,還是士徽更惡心一些。
“這些不過是一些陰私手段而已,上不了臺面,當不知道這件事就可以了。”陳曦搖了搖頭說道,“售賣的預熱已經這么多天了,明天就開始將該出售的東西一一出售吧。”
“看來你并不想在交州久呆了。”劉備飲了一口涼茶,嘆息道。
“畢竟交州刺史剛死了嫡子,哪怕對方知道錯不在你我,他兒子有取死之道,但還是要考慮對方的感受,解決了問題,就離開吧。”陳曦神色頗為沉靜的回答道,士燮以后依舊還會好好干,沒必要這樣撩撥對方了,沒了嫡子,不還有其他的兒子嗎?
更何況如果從家族的角度上講,憑本事,一直沒暴露,最后一擊絕殺帶走自己的競爭者,然后成功上位,無論如何都算上的優秀的繼承人,故而陳曦哪怕沒有見到那名獲利的庶子,但無論如何,對方都應該比現在的士家嫡子士徽優秀。
次日,售賣正式開始,士燮明顯有些意興闌珊,畢竟是接近古稀的老人了,該明白的都明白,哪怕一時上頭,隨后也明白了內中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也像陳曦想的那樣,事已至此,也不好再過追究。
于是陳曦得以見到了士燮帶過來的長子士廞,一個看起來頗為憨厚的年輕人,對此陳曦只是點了點頭,深入的事情并沒有什么興趣,想來這個長子就是這一次最大的得利者。
嫡子死亡,追隨士徽的派系被清洗,原本看起來毫無存在感的長子被扶上位,多么的自然合理。
至于售賣,劉備也不知道怎么說動了地方宗族,真的籌錢購入了幾個近千人的廠子,為此不少的宗族直接裂成了兩塊,從某種角度講,這極大的削弱了宗法制下的宗族力量。
可仔細想想,這其實是雙贏,至少宗族的那些族老,沒因為經濟基礎的問題,最后被自家的年輕人給掀翻,相反還將年輕人買了一個好價錢,從這一方面講,這些宗族的族老確實是打出了一張好牌。
雖說這一張牌打下去,也就意味著宗族星散流離,不過拿到了錢款至少以后生活不再是問題,至于轉手代簽了合同的那些青壯,本身遲早就要和他們分割家產,搶班奪權的家伙,能這么轉運發走,從某種角度講也算是萬事大吉。
經此之后,陳曦[]自然不會再追究這些人瞎鬧一事,反正你們的宗族已經分崩離析了,我把你們一合并,過個一代人之后,地方宗族也就徹底成為了過去式。
至于說被這群人代簽了合同的青壯,不管好心與否,恐怕對于這些族老的感官都不會太好,不過畢竟是工作合同,不是什么賣身契,所以惡心一番,這些青壯也必然會默認。
到時候拉下臉,將這些青壯的家人一起帶走,問題也就差不多徹底解決了,故而這一次可謂是皆大歡喜。
至于說瓊崖最大的那個加工廠,目前是先行交由士燮托管,等周瑜前來,談的差不多之后,再進行下一步處置。
陳曦明確的表示,賣是可以賣的,但由于有周公瑾介入,你們需要和對方進行商議才行,從某種程度上也讓這些商人認識到了某些問題,時代在變,但某些玩意兒依舊是不會變化的。
“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啊。”劉桐乘車離開交州,前往荊南的時候,才得知士燮的嫡子士徽死在了劉備手上,不由得有些咋舌。
“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已經解決了。”陳曦搖了搖頭說道,“士徽死了也好,解決了很大的問題。”
“可是我沒發現士刺史有什么特別悲傷的表情。”劉桐有些奇怪的說道,她還真沒有注意到士燮有什么大的變化。
“大概是因為士刺史其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陳曦搖了搖頭說道,士燮大概率是真的有過這種預感,所以就算是不幸的預感變成了真實,對于士燮而言也多多少少有些心理準備。
“可是,我完全不覺得對方有變化啊。”劉桐頗為認真的說道。
“這種問題可沒有必要深究的。”陳曦瞇著眼睛說道,“我們要的是結果,并不是過程,內中原因不追究最好。”
其實里面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方說士綰,比方說那份資料,但這些都沒有意義,對于陳曦而言,交州的宗族在政府力量的沖擊之下自然瓦解就足夠了,其他的,他并沒有什么興趣去了解。
“好吧,接下來是去荊南是吧?”劉桐隨意的詢問道。
“是的,其實我們現在有些超時了,搞不好過年的時候回不去長安,雖說荊州和豫州沒有啥事,但肯定需要走走看看,更何況江陵和南陽都有交易城,這是必須要過去的地方。”陳曦嘆了口氣說道,原本以為東巡能按時回到長安,現在看來有些麻煩了。
“別想著將我送回去,我還沒轉完呢。”劉桐別的時候倒還罷了,每當這個時候,就顯得非常的精明。
“沒說送你回去,我的意思,我們需要通知大朝會延期。”陳曦無可奈何的說道,“按照我們現在的情況,年初大朝會的時候,肯定還在荊州,除非只是走馬觀花,否則兩月都不夠。”
“大朝會還可以延期?”劉桐一驚,還有這種操作。
“可以吧,你又不會回去,那就只能延期了。”陳曦想了想,覺得將鍋丟給劉桐比較好,反正不是他們的鍋。
“喂喂喂,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回去了,你還在外面浪,這大朝會就能開一樣,我記得今年要開第二個五年計劃是吧。”劉桐頗為不滿的說道,這次朝會屬于極少數人會來的比較全的朝會。
像雍家那種家里蹲家族,都來了。
雖說有著各種的原因,但雍家上下打發雍闿過來,其實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元鳳六年意味著第二個五年計劃,陳曦肯定會以提綱挈領的方式講述接下來五年的工作,多少聽一聽,做個心理準備。
不過今年中亞就沒消停,那些薩珊波斯的開國名將,在貴霜給輸血之后,迅速的開始了膨脹,然后世家身上的肥膘,也變成了腱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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