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漆黑的屋子突然打開了一扇窗,透進來一縷陽光。。。陽光中,歷史深處的灰塵在飛舞,一直隱藏的黑暗中的壁畫露出了一角。雖然只是一角,卻可能透露出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真相。
秦始皇陵是一座金字塔?
前世的他對金字塔并不陌生,這世的他也多次見過秦始皇陵。只是他一直沒有往那個方面想,可是現在經黃氏一提醒,他忽然意識到秦始皇陵有些古怪。但最古怪的并不在地面,而在地下。
比如兵馬俑。
中國古代有人牲的習俗,后來改為俑,有陶俑,有木俑。秦以前,秦以后,都有俑,但是論規模,論藝術性,無出秦始皇兵馬俑之右。兵馬俑一出土就震驚世界,被稱為世界第八大奇跡。
秦始皇兵馬俑有很多謎,但是其中一個最讓人不解的是秦始皇兵馬俑酷似真人,不僅尺寸和真人相仿,各個細節都非常逼真,而且不是一件,是近萬件。這在中國古代雕塑史中是一個空前絕后的特例,沒有第二例,同時期的其他地方,也沒有同樣的例子。
如此寫實的藝術手法,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在藝術史上是一個難解的謎。可是如果放寬眼界,與秦始皇同時的希臘、羅馬,這種寫實的藝術風格卻非常普通。所以,有人猜想,為秦始皇制作兵馬俑的匠人并非中國人,而是來自西方。
如果是真的。這將是一個讓人難以置信的事件,近萬件的兵馬俑制作非一日之功,亦非幾個人可以完成,這需要一大批匠人經年累月的工作才有可能。可是,在典籍中,這件事卻沒有任何記載,干凈得讓人不敢相信這樣的事曾經發生過。
難道也是被漢儒系統的清理了?
和黃氏交流了一番,劉辯的疑問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不過,他最想問的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對龍的認識。黃氏和大巫師金國的了解相去不遠,匈奴人敬畏龍,但潛意識里也認為龍是一個恐怖的生物,匈奴人選擇敬而遠之。遠不如對狼和鷹來得親切。
只有一點提醒了劉辯。龍的故鄉在極北之地。一個冰雪亙古不化的地方。黃氏說不清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永遠是黑暗,寒冷得讓人無法生存。但是劉辯知道,那里也有日不落的極晝。
他最近經常“看見”這樣的場景,他大致也估計得到那里可能是北極,他的龍可能就在那里。
除了一堆的疑問之外,劉辯也不是沒有收益,他了解到了天狼咒,并讓蔡琰用諧音的方法記了下來。據黃氏說,天狼咒除了能夠激發有天狼命的人明悟之外,還可以鍛煉士卒的體質,短時間內還可能激發士卒和座騎的潛能,提高急行軍的速度。
她就是利用這種能力提前趕到高闕的。
這樣的法術當然對需要急行軍的騎兵非常有用,特別是對以長途奔襲的輕騎兵有用,因此呂布很自然的要用來訓練他的狼騎。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人還是向著自家人。
夜色深沉,蔡琰謄寫好了最后一條記錄,遞給劉辯過目。劉辯接過來,一邊看,一邊問道:“阿琰,你相信她說的這些么?漢人和匈奴人、羅馬人都來自昆侖?”
蔡琰搖搖頭:“文獻不全,僅憑只言片語,無法判定。就昆侖來說,我讀過的古籍中,昆侖的位置也不確定,至少有三種說法,每一種說法都有典籍佐證,但是細究起來,每一個說法都沒有確切的證據。由書生轉抄而來,看不到原本,也不知道是否曾經修改,所以只能存而不論。”
劉辯長嘆一聲,這的確是個大麻煩,經過儒門的幾次清理之后,那些關于古代的記載根本鬧不清是真是假,就像前幾日蔡琰所說,共工和蚩尤的很多記載相信,是不是同一個人,誰也說不準。即使沒有儒門的整理,古代書籍都是靠傳抄,有意無意的訛誤累積起來也非常驚人,真相是什么,誰也不知道。
“也許…有一個辦法?”蔡琰忽然說道。
“什么辦法?”劉辯抬起頭,看著蔡琰,發現蔡琰兩眼發光,像是看到了一堆寶藏。
“陛下…”蔡琰湊了過來,小臉發紅:“秦始皇當年焚書坑儒,燒掉了很多書,但是,宮里留有原本,你說,他會不會…用來陪葬了?”
“秦始皇陵?”劉辯詫異的看著蔡琰,看不出這小姑娘夠狠啊,居然想挖秦始皇的墳?“阿琰,你口味真重啊。”
“怕什么,秦始皇是暴君,挖他的陵也是替天行道,如果能找到那些被焚的典籍,還原真相,也是造福萬代嘛。”蔡琰嘻嘻笑道:“再說了,秦始皇不是鳳系血脈嘛,挖了他的陵,也是壞了儒門的風水,對陛下有利無弊啊。”
劉辯忍著笑:“你別忘了,你父女也是儒門中人。”
“哦…”蔡琰恍然大悟,轉了轉眼睛,訕訕一笑:“跟隨陛下太久,臣妾把這事給忘了。”
“挖墳掘墓的事以后再說,朕倒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這個才女。”劉辯沉吟道:“阿琰,匈奴人、鮮卑人都沒有文字,過去的事只能靠口耳相傳,錯誤在所難免。可是西方的羅馬、希臘卻有比較完整的記載,我希望你能學習他們的語言,也許能從他們的典籍中找到一些旁證。”
“陛下要臣妾學蠻夷的文字?”蔡琰瞪起了眼睛,一臉的不樂意:“華夏泱泱文明,窮臣妾一生之力,也未必能盡覽無余,哪有時間去學這些蠻夷的文字。”
“可是朕需要了解他們的記載,找到真相啊。”
蔡琰柳眉一挑,嬌笑道:“既然如此,臣妾領詔便是。”
清晨,一萬余騎穿過高闕塞,沖向了茫茫的草原。
秋風漸緊,寒意逼人。劉辯卻覺得分外清爽,這樣的風吹在他身上,不僅沒有一絲寒意,反而覺得神清氣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放聲長笑,快意非常。
出了塞,離開了熟悉的故土,他覺得自己像是脫去了一層枷鎖,回到了真正的天地。
雖然這里的景色和塞內并沒有太大的區別;雖然從現在開始,他接觸到水的機會越來越少,隨時都可能面臨著斷水斷糧的困境;雖然這次出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真相,能不能活著回來。
他就是覺得輕松,由心底散發出的那種輕松。
沒有了浩浩蕩蕩的大河,他和遠在極北之地的巨龍之間的聯系越來飄忽不定,他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自由。
這個感覺很奇怪,他說不上來理由,只是覺得這樣…挺好。
“前進,前進…”劉辯縱馬奔馳,快意長嘯。
衛觀、牛金等近衛郎緊緊跟隨,人歡馬叫。
劉辯閉上了眼睛,張開雙臂,只用兩條腿夾著馬腹,身體隨著戰馬的奔馳一起一伏,如在浪巔。
一直蹲在牛金手臂上的雄鷹振翅而起,直上云霄,一聲清脆的鷹唳,刺破長空,消失在遠處。
劉辯的心隨著鷹飛上了天空,逆風飛翔。在他的注視下,一萬余騎分成左右三隊,齊頭并進,如同海神波塞冬的三叉戟,刺向遙遠的北方。
呂布奔馳在隊伍的最前面,他仰起頭,看著天邊那個越來越小的黑點,眼中全是羨慕之色。
他也是明悟了命格的人,可是和劉辯比起來,他差得太遠了。劉辯不僅有本命真龍,現在居然又輕而易舉的馴服了一只鷹,可以將心神附在這只鷹的身上,通過鷹的眼睛來俯瞰大地。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呂布很好奇,但是他更多的是向往,如果自己也有一頭本命狼協助戰斗,那該多好啊。
可惜,到目前為止,他看不到任何希望。
除了劉辯之外,明悟命格的人沒有一個擁有本命神獸。也許,這就是龍的特權?
呂布默念著早已背得滾瓜爛熟的天狼咒,幻想著自己身邊奔馳著一頭雪白的巨狼,不禁笑出聲來。
赤兔長嘶一聲,再次發力,如同一團烈火,奔向遠方。
遠方,有朔風漸緊。
玄莬郡北,戲志才勒住了馬,裹緊了貂皮襖,向荀彧擺了擺手:“回吧,忙你自己的事去,接下來的路,我一個人走就行了。”
荀彧嘆了一口氣:“志才,劉辯深入大漠,遇到大川大河的機會最少,與巨龍的聯系也最少,這是屠龍的最佳時機。冬天將至,玄冥海將迎來最長的夜晚,即使是巨龍也會感到寒冷,赤霄劍的熱力會對它產生致命的吸引,你隨時都有可能面臨一場惡戰,千萬小心。”
“哈哈哈…”戲志才放聲大笑:“文若,沒關系,只要能和你這個滿身香氣的家伙分開,我去哪兒都行啊。那個…”戲志才笑容一收,斜睨著荀彧:“你答應我的事,可不能食言。”
“你為什么一定要幫他?”荀彧不解的問道。到這個時候了,戲志才放不下的居然還是這件事。“他可是一頭龍,雖然不是巨龍,卻也不是善物。”
“沒有為什么。”戲志才頭也不回的拍馬而去,聲音被北風吹來,斷斷續續。
“我…就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