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疑惑地看著于俊亭,道:“監州大人這是什么意思,下官…不太明白!”
于俊亭妖異地挑了挑秀美的眉,嫣然道:“你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就應該點到即止,如果說的太直白,那就沒意思了。”
葉小天蹙眉道:“下官只是就此案征詢監州大人的意見,實在不明白監州大人在說什么。”
于俊亭見他說的認真,不覺也是一怔,難道我會錯了情?于俊亭的俏臉不覺微微一紅,有些羞惱地道:“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本官很看重你的能力,希望你能投效本官。”
葉小天聽她這么一說,再聯想到那個惡少的身份,登時明白于俊亭究竟為何誤會了,他還從沒想過抱別人的大腿,哪怕是曾經面對楊應龍的招攬,今日又怎會投到于俊亭門下。
葉小天想了想,委婉地道:“投效監州大人,下官能得到什么?”
于俊亭直起腰來,傲然道:“你想要什么?”
葉小天仰起頭,從她那肥大的官袍上依舊清晰可見的雙峰之間望過去,問道:“監州大人有什么?”
于俊亭小扇一轉,悠然道:“酒色財氣,官祿富貴!”
葉小天眼神微微一閃,問道:“下官如今是七品,若想升為六品官,可否?”
于俊亭微微一怔,她為了對付張鐸,收買了許多人,有的賄之以利,有的許之以官,張知府本人是五品官,整個銅仁府,除了另有廣威將軍身份的于俊亭比他官階更高,再沒一個五品官了,最高的也才六品。
而六品中只有一個正六品。就是于俊亭現在所擔任的通判,另有兩個從六品官,就是戴崇華擔任的同知和御龍擔任的州判。如果她能取張鐸而代之,那么她就是知府,而張家遜讓了知府之位,也必須得把通判之位交換過去。
戴崇華是她一黨,不可能動,唯有御龍,如果不識相,那么有可能的話。才可以打他的主意,可即便如此,她也早就把這個可能的官位許諾給他人了。
于俊亭所許諾的人也是一位土司,對她的幫助顯然要高于葉小天,再者說她已經答應了人家,又怎能出爾反爾,是以葉小天所求的六品官位,于她而言竟成了不可能給予的條件。
于俊亭想了想,蹙起眉頭道:“財帛、土地。這些本官都可以給你。如果你對本官忠心耿耿,甚至還可以許你一個世襲的大頭人身份,和我于家共享富貴,只要我于家存世一日。你葉家便可安享富貴,如此不好么?”
葉小天嘆了口氣,道:“這些下官都不稀罕,下官只想要一個六品官位。”
于俊亭的臉色難看起來。道:“做官為的什么?難道你不明白?本官直接可以給你,何必執著于一個官位,你這是在變相地拒絕本官了?”
葉小天忽地心中一動。夏瑩瑩那件事于俊亭是幫不上忙,但展凝兒那邊或者可以…,想想那展氏家主為了壯大自己的實力,可以把凝兒嫁給土基家,如果于俊亭成為銅仁之主,身份、勢力還在果基家之上,她肯出面做媒人的話,或有一線可能?
想到這里,葉小天興奮地道:“好!那么…六品官位我可以不要!土地、財帛、世襲的頭人身份我也不要,但是于監州得答應我另外一件事。”
于俊亭好奇起來,道:“你說!”
葉小天盯著她道:“我要一個女人,一個很美麗的女人!”
于俊亭微笑起來:“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答應你!”
葉小天搖頭道:“監州大人最好不要答應的太早,因為…她的身份很高貴…”
于俊亭皺起了眉頭,略略一想,脫口說道:“展凝兒?”
葉小天暗贊一聲,果然心細如發,智慧過人,就憑當初在水銀山見那一面,她便立即明白過來。葉小天道:“不錯,正是石阡府展家的…展凝兒!”
于俊亭的秀眉微微地鼙了起來:這事兒的確很麻煩,葉小天是流官,而且官階不高,對展家來說沒有什么幫助,把展凝兒嫁給他對展家來說太不劃算,不要說展家是石阡府的,就算同屬銅仁府,而且她是銅仁之主,也沒權利干涉展家子女的婚事啊。
想到這里,于俊亭對葉小天道:“這件事的確很為難,我幫不上忙。那展凝兒是赫赫有名的水西三虎之一,性情刁蠻霸道,并非為人妻子的好選擇,你何必執著于她,如果你想要美人,本官便送你十個八個也不為難,論樣貌個個都不會比她差了。”
葉小天搖頭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便是監州大人所贈的女子美艷猶勝凝兒,我也不要。”
于俊亭哼了一聲,譏諷道:“你倒是個癡情種子。這么說,除非本官能許你一個六品官位,亦或能替你能向展家求下這門親事,否則你是不會為我所用了?”
葉小天攤了攤手道:“實在遺憾。”
于俊亭俏眼一瞪,道:“你不肯投到本官門下,難道還要跟著張家一條道兒走到黑?”
葉小天道:“監州大人,我本來也不是張氏門下!我是流官,要說我背靠的那棵大樹,就就朝廷。若是下官投到于氏門下,那么從此就得先于氏而后朝廷。然而于家能給我的,卻又并非我想要的,那時又失去了朝廷的信任,葉某該何去何從?”
于俊亭冷笑道:“你以為現在朝廷就很器重你?就能為你擋風蔽雨?朝廷諸公,知道你是老幾?”
葉小天微笑道:“下官還年輕,總會有機會讓天子和廟堂諸公注意到我的!”
于俊亭臉色一沉,道:“你可知道,如果你不肯投到我的門下,我就不會留你在銅仁礙事,早晚會把你一腳踢開。”
葉小天道:“要貶一個流官,只怕于監州力有不逮吧!”
于俊亭冷笑道:“你以為朝廷會為了你這么一個不知所謂的小官,得罪以我為首的銅仁土司們?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或許吧!”葉小天嘆息一聲。道:“監州息怒,既然話不投機,下官告辭就是!”
“慢著!”
于俊亭唬起臉道:“說說你方才所提的那樁案子。”
葉小天輕輕一拍額頭,道:“下官險些忘了,不知監州大人對此案有何建議?”
于俊亭道:“你說的那人既是土舍之子,便享有豁免之權,你打算如何處理?”
葉小天一字一句道:“自然是依法處治!”
于俊亭微微頷首道:“罰金代罪?也好。”
葉小天道:“大人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依法嚴懲!”
于俊亭眉頭一蹙,道:“依法嚴懲?何謂依法嚴懲?他可是土舍之子!”
葉小天道:“就算他有丹書鐵券。免死金牌,也有不赦之罪。強暴是死罪,何況是輪暴!更何況還是強闖民宅,入室輪暴,簡直是王法如無物,縱然他是土舍之子,如此罪大惡極之行徑,若也能以罰金代罪的話,他們還會有所顧忌嗎。百姓們還有活路嗎!”
于俊亭乜著他道:“你以為張鐸奈何不了我,便是一只沒牙的老虎?你想為難他,小心被他啃得碴都不剩。”
葉小天道:“下官與張家并無仇怨,說起來。張知府對下官還有一份知遇之恩呢,怎么會有意為難張家。只是下官既是一府推官,主掌刑名,便不能縱容罪犯逍遙法外。禍害無辜,還望通判大人能夠支持下官依法辦案、為民作主!”
“依法辦案?我看你是不可理喻!”
于俊亭抓起象牙小扇,指著葉小天的鼻子斥責道:“你要依法辦案。那就該以罰金代罪,這就是朝廷給我等土司人家立下的法!
葉小天道:“如果法不能維護善良,反而是縱容惡人為惡,那就是惡法!洛家女是個清白好人家的女子,被五個惡少摧殘強暴,生不如死,難道不該為她主持公道?于監州也是女人,難道就沒有一點惻隱之心嗎!”
于俊亭氣咻咻地道:“你就是判了他們有罪,照樣會被朝廷駁回,這么做有什么意義?”
葉小天道:“當然有意義!縱然我不能處治他們,也不意味著我也認可以一筆罰金就可以贖清他們的罪!”
于俊亭怒不可遏地道:“這算什么狗屁的意義?你怎么像條蠢驢似的,如此執迷不悟?”
葉小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監州大人出身土司家族,自然不會明白!”
葉小天說罷,向于俊亭拱了拱手,揚長而去。于俊亭氣結,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跺了跺腳,恨恨地罵道:“蠢驢!真是一頭倔到極致的蠢驢!”
于俊亭罵完了轉念又一想,葉小天如果真想嚴懲張土舍之子,必定得罪張家。張家現在縱然被她擺了一道,卻也依舊是銅仁府的一個龐然大物,絕非葉小天這樣的人物可以蓄意挑釁的。
更何況,罪犯并非一個,而是五個,光是得罪一個張家,就不是葉小天這樣一個沒根基的流官所能抵受的,何況是五個。土司人家享有特權,是朝廷給予整個土司階級的一種“福利”,葉小天無視這一規矩,損害的就不僅僅是張家的顏面,而是整個土司階層的利益,到時候可以想見他這個推官會遭到所有土司家族的抵制,銅仁府還會有他的立足之地?
想通了這一點,于俊亭又不禁轉怒為喜,就算他是一頭又倔又犟的蠢驢罷,在南墻上撞得頭破血流也該知道回頭了,到時候葉小天一定會認清現實,就此投靠于她,接受她的庇護 于俊亭似乎已經看到葉小天跪在她的面前,一面用力地自掌嘴巴,一面痛哭流涕地向她認錯,乞求她的饒恕與包庇,于俊亭頓時沾沾自喜起來,嘴角露出一絲得意妖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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