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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三十三節 磨刀霍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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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了漫長的行軍跋涉后。

  從造陽趕來的樓煩胡騎,終于進抵了興樂塞。

  樓煩胡騎,終于趕到了這里。

  潁陰候灌何帶著自己的部將,率領著四千多騎兵,依次入城。

  樓煩軍現在總兵力高達九千騎!

  但,樓煩軍本身負有著守備造陽和什辟一帶的責任。

  所以,灌何在什辟留下了一半的力量守備,只帶了另外一半軍隊前來。

  “按照陛下的命令,我軍將和虎賁衛并肩作戰!”灌何騎在馬上,對著左右的親信們囑托道:“虎賁衛,天下強軍也!但吾等樓煩軍,卻也不能在虎賁衛面前露怯!傳令全軍:打起精神來!讓虎賁衛的丈夫們看看我樓煩靳的威風!”

  “諾!”眾將都是轟然應諾!

  然后,將旗飛舞,龐大的軍隊,緩緩進入軍塞之中。

  興樂塞的百姓們,則都趴在城頭,好奇的看著這支別樣的軍隊。

  之所以是別樣,是因為這支騎兵看上去雖然甲胄和旗幟都是漢軍。

  但,其騎兵,卻有許多都是身材粗矮,四肢匠的胡人。

  漢家胡騎在現在可是一個媳品!

  在以前,甚至僅有一支太宗時期建立的長水胡騎。

  那長水胡騎加起來才兩千來號人。

  哪比的上眼前這支密密麻麻,君披著漢家戰袍的胡騎的規模?

  許多百姓因此一邊嘖嘖稱奇的看著,一邊對著左右后輩們教訓道:“這就是國勢啊!蓋圣王出,澤及鳥獸,所以胡人也踴躍投效王師,為王前驅!”

  晚輩們聽了,都是一邊撇撇嘴,一副瞧不起的模樣,一邊卻又羨慕嫉妒恨的打量著這些胡騎身上的裝備和背后那絳紅的戰袍。

  云中男兒,可是做夢都想披掛上那件紅色的戰袍!

  漢家征兵,有‘士不教不得征’的制度。

  今上又將之嚴格化,以至于,現在即便年滿二十三,身強力壯,接受了至少三年以上訓練的好漢子,想要披掛上那件戰袍,也非易事!

  現在,就特么連想選入郡兵,都要托關系了!

  真真是讓人好生惶恐,感覺有些跟不上時代。

  程不識帶著虎賁衛的將官們又站在興樂塞的墻頭,看著這支翌日將與自己同袍而戰,而交托后背的友軍。

  “這樓煩胡騎,靠不靠得住啊?”有人悄悄的說道。

  “是呢,敗軍之將”有經過馬邑之戰的軍官不以為然的說道。

  程不識抬起手,制止了這些部將的胡言亂語:“不可非議友軍!”

  他回過身來,看著這些將官。

  若是虎賁衛的本部在此,這些家伙確實有這個資格這么笑話樓煩軍。

  但問題是——虎賁衛的主力和精銳,都在義縱麾下,與羽林衛編組在一起。

  在這個興樂塞的,只是剛剛成軍不過七個月的新軍。

  而且,都是陌刀兵。

  新兵蛋子們,有什么資格恥笑別人?

  程不識的眼睛,從樓煩軍的軍陣身上掠過。

  這支軍隊,看似是胡漢混編在一起,但是其每一騎的前后左右聯系都非常密切。

  在程不識眼中,他眼前的這支騎兵單純以紀律和秩序而言,已經不下于某些漢軍主力了。

  大抵也就只有虎賁衛的主力能穩壓對方一頭!

  想想也是!

  樓煩胡騎,雖是新軍。

  但其骨架,卻還是來自漢軍五大主列的樓煩將和樓煩尉。

  且其胡騎,也都是從馬背上長大的樓煩胡人。

  論起馬術和騎術,這些家伙足可為漢騎的老師了。

  再輔以漢軍的紀律和嚴格的訓練。

  何愁不成強軍!

  看著這些騎兵,程不識也有些感慨灌何的好運氣!

  本來潁陰候家族都要完蛋了。

  其在軍中的影響日益衰退,再過一二十年,等到下一代的潁陰候上位,潁陰懿候的福澤,消退干凈,恐怕,這個家族就要衰敗了。

  可哪成想,人在家里坐,餡餅從天降!

  樓煩部族的歸降,讓潁陰候家族得以振興!

  那將近九千騎的樓煩降卒,立即就給潁陰候家族打了一針強心劑。

  隱隱之間,甚至有了中興之像。

  雖然可能還不如當年潁陰懿候,手握二十萬大軍,虎據滎陽,讓呂后忌憚的威勢。

  但卻也是一支不容忽視的力量了。

  “準備歡迎友軍吧”程不識對著諸將道。

  至于這些家伙會不會放下心里的輕視?

  程不識相信,他們肯定會的。

  因為,軍人,從來都只相信拳頭和實力。

  只要這些家伙跟樓煩軍的眾人有了接觸,認識到了他們的強大,自然就會尊敬他們,并且將他們視為戰友。

  這也是獨屬于武人的交流方式。

  趙蒙騎在馬上,胸前,還捂著妻子給準備的一大塊肉干,腰間也磁兩包鹽巴,手里面握著心愛的馬刀,背上背著一把騎弩以及一張騎弓。

  胯下的戰馬,穩健的,緩緩的踏著碎步。

  “全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耳中傳來了隊率的呵斥聲:“讓北地父老和虎賁衛的丈夫們見識見識我樓煩軍的志氣!”

  趙蒙連忙捅了胸膛,跟著左右同袍,將馬刀抽出來,舉在右肩處,扯著嗓子,大聲喊起來:“樓煩樓煩我無敵!”

  這也是如今漢軍中比較普遍的軍號。

  特別是對于樓煩軍這樣沒有歷史底蘊的新軍來說,也唯有這樣的口號,能讓他們在那些軍功昭著的友軍面前,稍微找回些秤。

  但,莫名的,趙蒙卻想起了自己在造陽的家。

  家里的牲畜怎么樣了?那兩頭剛剛產下幼崽的母牛如何了?牛犢們是否降?家里的奶酪提煉工作怎么樣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趙蒙摸了摸自己胸口里的那塊肉干。

  他一直舍不得吃這塊肉干。

  每天只要摸摸它,趙蒙就感覺非常幸福。

  這種滋味,他生平從未嘗到過。

  這讓他充滿了斗志。

  “細君、大郎,等著我立功回去吧!”趙蒙在心里誓著。

  在興樂塞迎來了自己的友軍時。

  長城的另外一個方向,郅都所在增山關也迎來了自己的友軍。

  總計五千騎的‘忠勇軍’在太原完成了整編和修整后,也奉命馳援而來。

  龐大的軍陣,遮天蔽日的籠罩了幾乎整個曠野。

  一路之上,這支由歷代歸義匈奴人為軍官,以舊匈奴右賢王尹稚斜的本部降卒以及折蘭和白羊的降卒組成的軍隊,都在高唱著軍歌,士氣高漲。

  “豈曰無衣?天子授我衣曰無食?天子賜我食!”

  “匈奴稽粥無仁義,殘暴狂悖又無義天子授我王師義,天子賜我朝晚食手持戰刀臨血海,除盡無道方罷手!”

  立在城頭,聽著這半文不白的軍歌。

  郅都笑了。

  他對左右道:“早聞陛下有士曰:司馬相如者,善寫詩賦,尤擅以詩賦導夷入夏,可惜一直緣慳一面,現在看來,日后若回長安,吾非得謝之不可了!”

  誰都知道,這忠勇軍是天子今年夏天才著手從被俘匈奴降卒之中,挑選人馬組建而成的軍隊。

  全軍上下,總兵力最初多達一萬三千騎。

  不過,在經過這幾個月的篩淹訓練后,就只剩下了這五千騎精銳。

  剩下的人,自然都被淘汰掉了。

  盡管如此,郅都其實開始也不是很放心這支主要由過去漢家的敵人組成的軍隊。

  所以,將他們放在了太原。

  本意是考察和觀察。

  現在,郅都準許他們來到增山關,當然是郅確信了他們現在已經跟過去劃清了界限了。

  成為了可以信賴和值得信賴的友軍!

  而這要感謝很多人。

  但,主要還是要感謝以司馬相如為的漢家宣達司的文吏們的努力。

  若沒有這么巧舌如簧,而且熟諳人心,特別是匈奴降卒人心的人不斷宣傳和洗腦。

  恐怕,郅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心。

  正是宣達司持之以恒的不斷努力下,讓這些過去的漢家敵人,現在,全部堅信自己天生有罪,需要洗清,才可成為諸夏之民,享受到漢家天子的雨露滋潤。

  更使得這支軍隊上下都確信,只要消滅殘暴的匈奴稽粥氏的統治,就可以讓那些被匈奴統治的同胞和族人,也擁有洗清罪孽,脫離苦海的可能。

  至于那些不信者和意者不堅定的家伙,自然都在洗腦的過程被甄別出來,然后,踢出了忠勇軍。

  在這樣的思想的武裝下,這支忠勇軍的士氣和斗志,連郅都都感到有些害怕。

  自古,用思想武裝的軍隊,最可怕!

  長安,宣室殿。

  劉徹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圖面前,望著地圖上一顆顆已經擺上了長城沿線的棋子。

  一顆棋子,就是一路大軍。

  或者一支匈奴的部族力量。

  漢匈雙方戰前在河套的軍力和配置,到現在,已經基本上出來了。

  在上郡的最前方的增山關,是衛將軍郅都所統帥的一萬五千余大軍。

  其中,包括五千忠勇軍胡騎,虎賁衛、羽林衛的陌刀新軍共三千人,棘門軍的兩個校尉所率的三千五百余騎兵,灞上軍的三個校尉統帥的四千多步騎。

  而他們直面著匈奴在河套的右翼。

  沿著梓嶺、河陰、北河、高闕,總計過十一個萬騎,至少七萬多匈奴騎兵,居高臨下,面對郅都所部。

  假如只有郅都一部北上,那跟送死沒有差別。

  所以,郅都這一路,只是吸引匈奴注意力的。

  在正面戰場上,義縱將統帥羽林衛和虎賁衛的主力。

  其中有著三千五百名胸甲騎兵作為中軍,南北兩軍的主力騎兵,一萬兩千騎分做左右兩翼,外加七千多的步兵作為預備隊。

  這周兵力接近了兩萬五千人的主力,將成為漢軍的拳頭,作為砸開高闕要塞和匈奴人主力決戰的利器。

  而在云中的左翼,程不識將統帥樓煩軍,陌刀兵和一部分的云中郡兵,直插梓嶺。

  假如梓嶺之敵,匈奴的若盧部族識趣,那就不管它。

  倘若他們想出來刷存在感,那就碾碎他們!

  程不識所部的主要任務,還是為義縱主力,掃清道路,并且引誘匈奴主力決戰。

  此戰,漢軍出塞的總兵力,將達到六萬余人。

  其中騎兵過四萬!

  大軍兵分三路,最終在高闕城下會師。

  而之所以瘍三路出兵,而非是集結成一個拳頭。

  倒不是漢室和劉徹對匈奴人的戰斗列多么低估,或者說自信心已經膨脹到了可以無視匈奴人的地步。

  之所以兵分三路,這其實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如此!

  你可以試想一下,六萬大軍的規模,有多么大?

  毫不夸張的說,即使只是六萬人站在一起,也是密密麻麻,完全看不到痙的龐大軍陣。

  更別提,漢家騎兵的標準配置就是一人雙馬。

  再加上步兵的重裝備和武器。

  你可以想象一下,這樣一支大軍,行進在一條道路上的情景。

  那幾乎就跟苻堅說的一樣了。

  足可以投鞭斷流,每人吐口吐沫也足以匯成歇。

而他們每人在路上踩上一腳的話  哪怕是以堅固和實用著稱,在這個時代堪稱bug的秦直道也足以踩個稀巴爛。

  甚至哪怕是水泥路,哪怕是柏油路,恐怕也經不起六萬大軍的踐踏。

  而漢軍出塞,可不僅僅只有軍隊。

  還有龐大的后勤民夫隊伍。

  而這些人的數字,起碼是軍隊的四倍!

  以現在中國的道路情況來說不存在一條可以維持如此之多人馬往來,馬蹄踐踏的道路。

  假如硬要一路出兵,那結果只能是——大軍出塞后,民夫們和補給物資全部陷在泥濘之中,動彈不得。

  其實,哪怕是兵分三路后,道路的壓力也依然龐大。

  僅僅是為了準備隨時修葺道路和疏突通,漢家就已經做好了動員十萬以上的民夫的準備!

  這也是冷兵器時代戰爭的局限性。

  沒有鐵路,沒有水泥路,更加不存在飛行器。

  人類,只能肩挑手提,跋涉在泥濘和寒風之中。

  每一口送到前線的軍糧,都可能在道路上被消耗掉三分之二。

  所以,歷史上,武帝才會迅的耗鈞的國庫,最終甚至干出了連孝子也不放過的政策。

  想到這里,劉徹也是嘆了口氣。

  這是客觀事實。

  打仗,哪有不花錢的?

  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大概是這次戰爭,能帶回足夠多的戰利品來填充國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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