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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節 溫言在口(2)

熊貓書庫    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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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徹現在也確實需要這么一個臺階來下。

  一次性將五六十個列侯給廢了。

  這樣做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而且,很容易使得其他列侯們抱團反擊。

  而一旦這些人抱團,其能量將是無比巨大的!

  在漢室歷史上,正是這些家伙抱團,把諸呂的勢力連根拔起,兩個少帝被推進小巷子里用亂刀砍死。

  然后反過來說:少帝非孝惠子。

  把自己給洗得干干凈凈。

  然而,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

  作為皇帝,劉徹心知肚明。

  所以,漢室自太宗以來,就用了無數手段,分化和瓦解以及打擊列侯集團的力量。

  過去,太宗輸粟捐爵,乃至于歷史上,老劉家不斷挖軍功勛爵名田宅制度的根基,都有著這方面的考慮。

  但劉徹為了集中力量,開始加強軍隊的勢力。

  這就使得列侯的勢力,跟著膨脹起來。

  目前漢室七成以上的高級將領,是列侯或者與列侯們有親密關系的人。

  幾乎八成的野戰軍團,是由列侯們和他們的家臣在掌控。

  這股力量要是鐵了心,要拉劉徹下臺,也不是辦不到。

  李世民玄武門政變,趙匡陳橋兵變,可都是冒著巨大的風險,且為輿論和民心所不容的!

  但,這個世界上,真理只在弓弩劍戟的殺傷范圍之內。

  槍桿子里出政權。

  槍桿子里還出真理!

  就算史家公正不阿的在史冊上寫下‘趙盾弒其君’,那又如何?

  好在,列侯集團內部,長期以來就分裂成了無數個派系。

  有開國功臣派、孝惠功臣派、太宗功臣派和先帝功臣派和外戚宗室派。

  各個派系內部,又分出無數個小派系。

  這些大大小小的派系,有的已經沉寂許久,有的則是剛剛新生,朝氣勃勃。

  彼此之間,有著巨大的分歧和矛盾。

  譬如周亞夫肯定就跟那些當年對他老爹落井下石的家伙沒有好臉色。

  而高皇帝功臣派,則永遠是高冷的蔑視著晚輩。孝惠功臣和太宗功臣。

  這使得歷代劉氏天子,能很好的拉攏分化他們,使他們永遠無法擰成一根繩子。

  最經典的案列,當屬劉徹的祖父太宗孝文皇帝驅逐元老派系的骨干周勃了。

  所以。目前來說,劉徹還不用擔心,一覺醒來發現長安城里已經打成了一鍋粥。

  但列侯集團還是需要安撫的。

  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打完一巴掌,總得給顆甜棗不是?

  而甜棗早已準備就緒。

  只是。劉徹還打算拿這顆甜棗換一點東西。

  總不能跟跪臺辦一樣,別人一哭,自己就馬上跪下來添吧?

  所以,劉徹不緊不慢的站起來,拍拍手,從王道那里接過一張帛書,遞給劉禮道:“正好宗正來了,朕擬了道詔書,宗正帶回去,讓諸位臣工都參詳參詳。明日朝會,將主要討論此事!”

  劉禮雖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還是接過帛書,恭身拜道:“臣謹奉詔!”

  然后,他就坐下來,將帛書打開,看了起來。

  一看之下,劉禮大驚失色。

  “陛下深謀遠慮,老臣深感欽佩,只是。此事恐怕很難…”

  “宗正放心,此事易爾,朕會將另一道詔書,與此詔書捆綁。此詔廷議不過,另外一詔就永遠擱置!”劉徹淡然的笑道。

  后世的見識告訴劉徹,假如某個政策阻力太大,無法在議會(國會、長老會)上通過,那么,明智的政治家。常常會選擇將另一個政策與之捆綁起來。

  要過全部過,不過一個也別過。

  雖然這樣子干吃相有些難看。

  但對權貴、既得利益階級,不需要講究這些。

  “順便告訴宗正一聲吧,另外一詔,就是加恩令!”劉徹笑著說。

  劉禮卻是渾身一震。

  加恩令三個字,就像磁鐵一樣,牢牢的吸引住了劉禮的全部注意力。

  這道詔書的存在,宮廷內外和朝野上下,都傳說了許久了。

  只是,天子一直沒有將之拿出來。

  這讓列侯們真是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難受。

  但偏偏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急切,以免讓人以為自己是輕浮浪蕩的紈绔子弟。

  如今,加恩令千呼萬喚終于出現。

  但它卻被天子跟另外一個命令捆綁了起來。

  劉禮不太清楚,列侯們究竟會怎樣抉擇。

  是要眼前的利益呢?

  還是長遠的未來?

  劉禮感覺有些無法判斷。

  劉徹卻繼續道:“至于執金吾那里,宗正回去告訴臣工們:下相高陵,謀反,罪在不赦,舞陽侯一案證據確鑿,而廣平侯有疾,亦乃事實,朕從來沒有,也不會因言加罪他人,太宗皇帝‘除誹謗詔’,朕都記著呢!所以,忠臣孝子不需要擔心!”

  雖然沒有明著說,執金吾郅都不會擴大打擊面。

  但意思卻已經表達了出來了。

  至于信不信?

  反正劉徹自己是信了!

  劉禮此來,為的也是天子的這句答復。

  劉禮當然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天子當面說出‘此事到此為止’的話。

  若是這樣,這話反而不可信!

  譬如當年,太宗孝文皇帝當面寬慰張武‘這種小事情絕對不會傷害你我的君臣之誼’回頭就把張武賣了,明確下詔賜其五百金以愧其心!

  若非當事人是張武,臉皮夠厚,心夠豁達,換了其他人,恐怕回家就會自殺。

  諸如此類的故事,在過去老劉家的歷史上,簡直不要太多!

  而這些事情,也讓大臣們在面對劉家皇帝許諾和安撫的時候,極為小心,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成了彭越、張武這樣的悲劇。

  “對了…”劉禮正準備告辭,卻聽劉徹又道:“宗正,故廷尉、故淮南相、江都相張季病危,宗正回去去跟太常商量一下,派人去江都和堵陽代表朕慰問和看完張季及其親人,有什么要求,讓使者回來報告給朕,朕將酌情考慮!”

  張季自然就是張釋之了。

  因其是堵陽張氏的第三子,所以字季。

  表字季是漢代的老三專用表字。

  像劉徹的祖宗劉邦,也表字季。

  對于張釋之的病危,劉徹其實是很內疚的。

  事實上,在一年前,張釋之的身體其實已經大為好轉了,他患的肝病經過淳于意的精心調理,已經起色不少。

  但劉徹將他推到江都王相的位置上,今年四月的江都風災,更是讓張釋之足足忙了一個多月。

  肝病病人本來就需要很好的休息和調理。

  但張釋之一工作起來,就沒日沒夜。

  風災過后不久,他的病情就復發了,而且加倍的嚴重起來。

  對此,劉徹當然要給予補償了。

  無論是故后哀榮還是子女的前途問題,劉徹都覺得自己有必要為他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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