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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節 血流成河(1)

熊貓書庫    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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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有什么樣的皇帝,就肯定有什么樣的臣子。

  劉徹喜歡看數據說話,從數字里找尋執政之道。

  耳聞目濡,當初太子潛邸出來的臣子,也全部都染上了凡事動手之前,先看數據,衡量一下實力對比,當官上任前,更是必然會將當地的人口、戶數、特產、稅賦情況,背個滾瓜爛熟,熟記于心。

  作為當年太子宮三巨頭之一,張湯自也不例外。

  甚至,他走的比所有人都遠。

  在新豐縣的實踐過程中,他已經嘗過了背熟數據帶來的好處了。

  當你閉著眼睛都能將全縣上下,所有鄉、亭、里各級行政單位的主事人,去年繳納的賦稅,徭役的執行情況,都倒背如流。

  下面的胥吏,想玩小動作?門都沒有!

  再輔以一批精明能干,熟諳政務的手下,深入到鄉,到亭,甚至進入基礎的里,與百姓打交道,將政府命令和政府的打算,直接貼到露布上。

  全境上下,立刻就是萬眾一心。

  “南陽郡闔郡上下,有戶二十萬七千八百二十一,口八十四萬八千一百余。全郡下轄三十六縣,百二十一鄉(這是在漢書的數據上打了個七折,沒辦法,找不到此時的數據,甚至更近一點的都沒有)”張湯戴上郡守的官帽,心中,無數數據紛至沓來。

  “在計田地約十余萬頃…”又是一組數據閃過。張湯的眉頭開始皺起來。

  在關中。大致上,官府一直努力維系著這樣的社會形態。

  貧民有,但不多。

  剛出關中,來到南陽,這現實就給張湯上了一課。

  南陽郡全郡上下,有二十余萬戶,但土地卻只有戶口的一半。

  這等于告訴張湯。這南陽郡至少有一半的百姓,已經成為了他人的佃農甚至是奴仆。

  這讓張湯在頭疼之余。也惱怒不已。

  在后世的天朝,gdp的增速決定了官員的升官速度。

  而在西漢王朝,衡量一個郡守(縣令)政績的最重要指標,毫無疑問就是戶數。

  你治下人口增速快。新增戶口多,就說明你有能力,非常賢能,朝野都會矚目。

  為了增加人口和新增戶口,漢室從朝堂到地方,從法律到風俗,都是費勁了心機。

  譬如法律規定,女子十六不嫁人,就要五倍加征算賦。十八歲還不嫁,那就官府來指親,強制分配。

  寡婦改嫁更是大大的好。

  有些沒節操。急于升官的地方官,甚至會親自下場做媒人,給寡婦當紅娘…

  贅婿這個群體,因為妨礙了戶口本上的戶數增速,直接被判了無期徒刑,發現一個。抓捕一個,絕不留情。統統送去挖礦、修城墻。

  張湯在新豐縣,就組織了一次對贅婿這個好吃懶做的無賴群體的嚴打,一口氣逮了百來個贅婿,統統送去長城腳下修地球。

  而且,戶口更與每年上計考績的最重要任務——稅賦息息相關。

  漢室的稅賦制度有別于后世任何一個朝代。

  它的田稅是根據實際產量的三十分之一征稅(最開始是十五稅一),而不是恒定的按畝征稅。

  這就造成了每一個地方的田稅,其實都是起伏不定,看天吃飯的。

  唯有口賦,不受天災人禍的影響,一個人就是一百二十錢。

  而戶口假如不增加,那么,口賦毫無疑問,也就增加不了多少了。

  對張湯而言,其他事情,都可以先放在一邊。

  唯有這人口戶數的問題,上任后就要解決。

  不管是拓荒也好,重修田策也罷,甚至配合中央,遷徙一部分無地農民去遼東、朝鮮。

  總而言之,一句話,南陽郡人多地少的情況一定要改變。

  因為,假如,無法改變這個局面。

  那么,現在南陽郡,盜匪成風,經商者愈來愈多的局面,就不會得到改善——老百姓沒了土地,想活下去,除了去搶、去偷、去做生意外,就剩下造反這個選擇了。

  而治安秩序問題,是所有法家官僚最關注的地方之一。

  對法家來說,只有地方盜匪絕跡,百姓躬耕于田野,老老實實的待在家里種地,方為理想世界。

  “好在,我帶來了七位農家的世兄,有他們相助,相信這個問題能夠很快解決…”張湯在心里有些欣慰的想著。

  農家自秦以來,就與法家成為了利益共同體,秦亡之后,法家凋敝、蟄伏了起來,農家則投身少府,成為農稷官。

  此次張湯出任郡守,不止法家上下都是興高采烈。

  農家的官員、學者也是彈冠相慶。

  甚至于,有幾位農家巨頭,將其親傳弟子或者子侄,送到張湯身邊。

  意欲借助張湯之勢,重回秦代,法家制定政策,農家輔佐,墨家專心研制武器、工具的時代。

  “過去十年,南陽郡每歲征稅皆在五萬萬錢以上,但遞解中央,不過三五千萬而已…”張湯系上綬帶,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吾來此上任,務必要在一歲之內,使得南陽遞解中央賦稅超過一萬萬錢!”

  地方征稅,自然不可能全部遞解給中央。

  地方財政也要留下修橋鋪路、水利設施的維護和修葺、官員俸祿、孤寡的贍養還有地方郡兵、城市的維護等各項支出的錢款。

  以張湯在新豐縣為例。新豐一歲賦稅所得,至少有一成,是被馳道吞掉了。

  秦始皇修的馳道。非常好用,將整個天下郡縣與中央聯系在一起。

  天子旨意,旬月可抵天下。

  若是快馬加鞭,不計成本,更是能縮短到不到半個月。

  但這代價也非常大。

  不止各地地方要為馳道的維護投入巨資,征發徭役民夫,就連少府。也被這個怪獸吞掉了大量錢糧。

  但這些開支里的水分,也非常巨大。

  在這些項目里。上下其手,吃的滿嘴油膩的官僚,也不是一個兩個。

  張湯在新豐縣,光是嚴查馳道費用以及親自組織民眾修葺水利。就節省了數以百萬的金錢。

  使新豐上繳賦稅,從過去的不足一成,直接提升到了三成多。

  這也是張湯的郡守任命,在廷議上順利通過的原因。

  政績如此硬扎,又有天子力挺,誰都說不出話來。

  現在,張湯打算在這南陽,復制他在新豐的施政經歷。

  然后以此為基點,一飛沖天。

  張湯已經瞧上了一個職位。

  “吾當為大農令!”

  天子改治粟內史為大農令后。大農令的權柄和地位,大大增強。

  如今已經躍居于少府、宗正、衛尉之上,僅次于廷尉與中尉。

  在漢室九卿中排名第三。

  未來更是有著九卿第一衙門的潛力。

  這讓張湯如何不動心?

  而想當大農令的人。可不止他張湯一人。

  競爭者中,列侯不在少數,甚至過去的老朋友顏異、汲黯也是虎視眈眈。

  張湯很清楚,他如今離開中樞,到這南陽上任。

  想要維系天子的恩寵和信任。

  除了依靠政績,無可辯駁的政績外。他別無他途。

  將玉佩別上腰間,張湯掀開車簾。看向遠處人頭攢動的渡口。

  “明府,繡衣衛的人到了,這是他們的報告!”寧車騎著馬,湊過來道。

  張湯點點頭:“有勞寧兄了!”

  說著他就接過寧成遞來的一個密封在竹筒中的信箋,拆開來,一小張白紙卷成的紙筒就掉了出來。

  張湯打開那張白紙,看了看其中的內容,冷笑道:“果不出吾所料!”

  “這暴氏,真是作惡多端!”張湯評價著:“楊家也是罪孽滔天!”

  繡衣衛目前在關東地區,普遍都沒有什么存在感。

  基本上連草臺架子都沒搭起來。

  好在,去年郅都去河南郡上任,繡衣衛的觸角跟著延伸過去了,在雒陽城廣收密探,幫著郅都查處了許多豪強。

  在張湯得知自己將要來南陽郡上任后,張湯就親自去跟王道請求,在南陽郡建立一個繡衣衛的分支,為他做前驅,打探郡中情報。

  王道自然樂得同意,派了十幾個繡衣衛成員來到南陽郡,他們在寧成的家族的掩護下,提前一個多月,在南陽潛伏了下來。

  張湯讓他們打探的也不是什么秘密。

  都是些公開的,老百姓日常議論的事情。

  但僅僅是這些人盡皆知的事情,讓張湯看了,心中都是忍不住殺意沸騰。

  僅僅是去年一年,暴氏在南陽郡就打死、打傷了十幾個百姓。

  楊家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吃相好看一些,會講一些臉面,做的事情相對隱秘一些。

  但,這市井之中都傳的人盡皆知了,又能有多隱秘?

  無非就是人家的借口和理由,相對能被人接受一些。

  寧成是南陽本地人,哪里不知道這暴氏與楊氏的事情,聞言,呵呵的笑了一聲:“某幼時就曾聽老人說:南陽郡,天子得一分,楊氏得一分,暴氏得一分,百姓得一分…”

  這卻是赤裸裸得火上澆油了,生怕那暴家跟楊家死的不夠快。

  嗯,這暴氏與楊氏倒下了。

  得利最大的,毫無疑問就是有著他寧某人撐腰的寧家!

  雖然寧成覺得,這南陽郡只是個小池塘。

  但他的家族兄弟叔伯,無疑認為,能在這個小池塘里稱王稱霸,也是不錯。

  “慢慢來。一家一家處置…”張湯冷笑著說。

  怎么殺人,對法家來說,這根本不用人教。從小到大都在背漢律的張湯,更是閉著眼睛都能給暴氏與楊氏按上幾十條足夠他們抄家滅族的罪名。

  “勞煩寧兄,轉告羽林衛的呂都尉,吾將令一下,務必要立刻控制住場面,這今日來的列侯、士紳都是不少,不可驚擾到他們。更不可給暴氏狗急跳墻的機會!”

  “諾!”寧成拱手而去。

  河南郡,宣曲縣縣城。

  王溫舒直接進入宣曲縣縣衙。大馬金刀的坐在原本縣令的位置上。

  至于原先的那個縣令,此刻已經是跟個小媳婦一樣,站在他的身旁。

  “天使啊,總算等來了您啊…”這縣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仿佛難民見到親人一樣,扯著王溫舒的袖子,訴苦:“您是不知道,那任家有多霸道,下官上任以來,縣中大小事務,俱不讓下官插手,那任氏甚至就派了個管家來知會下官:尊府但安坐于堂上,垂拱而治即可。吾等宣曲士紳,自會料理一切!”

  “下官實在是膽小啊,可不敢招惹任氏這樣的強族…”

  王溫舒對此人的話。卻是嗤之以鼻。

  “少在本使面前扯這扯那…”王溫舒一腳就將此人踢到地上:“你當本使不知,你房中那幾個小妾,皆是任氏子女?你當本使沒查清楚,你每歲從任家哪里拿走了多少好處?”

  王溫舒拔劍出鞘,抵在那縣令的脖子上,問道:“你當本使不敢殺人乎?”

  這縣令頓時就被嚇得幾乎都了。

  這天使。可是剛剛才殺了陽武縣的縣尉啊。

  再殺一個縣令,似乎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漢室制度。除了兩千石外,其他人的死活,甚至不需要廷尉來審核,郡守足可裁定。

  去年,雒陽的郅明府,屠刀之下,可是足足殺了數百位豪強、官員、商賈。

  其中甚至有幾位致仕的兩千石。

  那可是兩千石啊!

  說殺就殺了!

  事后,長安那邊甚至還來了嘉獎詔書。

  這世道,真是官不聊生啊!

  “本使勸你,也不必有僥幸心思,臨行前,天子托付本使,全權處置宣曲任氏一案,廷尉的廷尉左平,持著天子詔,就在雒陽城里等候著,郅都郅明府的七千郡兵,也已經秣兵歷馬,這一次,誰都救不了任家!”王溫舒冷聲道。

  這是吹牛逼了,但問題是,除了王溫舒,誰知道?

  那縣令聞言,渾身一軟,嚇得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

  廷尉的廷尉左平,每一個漢室官員、貴族,都不會愿意與他打交道的。

  因為他是直接處置和裁定兩千石罪行和地方疑案的巨頭。

  而此人現在到了河南郡,就說明,這個案子,這任家,把天都捅了窟窿了。

  不管任家是否有罪,都難逃一死。

  何況,這罪證都不需要去搜集,只要到宣曲縣,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招,我招…我全招了…”縣令的心理防線全面崩潰,立刻就跪在地上道:“只是…”

  王溫舒自然知道對方所求的是什么。

  他也希望速戰速決,不想拖太久。

  拖的久了,遲則生變。

  像任家這樣的世代豪強,更是極有可能干出狗急跳墻的事情。

  只有最快速的拿到最有力的證據,然后以天子節,發河南郡郡兵與滎陽兵,會獵宣曲——事實上,現在就有一支三千人的部隊,在滎陽待命,只要他王溫舒一聲令下,就可開進宣曲。

  但要調動它,需要一個確鑿的證據。

  還有什么比縣令的口供,更加確鑿的證據?

  王溫舒露出一個笑容,扶著那縣令起來,道:“汝之顧慮,本使知矣,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天子向來都是講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嘛,況且,這漢家大臣,培養不易,只要大節不虧,陛下必不愿加刀兵于官員之身的…當年,將軍張武,受賄多達千金,太宗皇帝反增其五百金。以愧其心,以養其廉…”

  張武的故事,天下皆知。

  但問題是。沒有人知道,張武‘以愧其心’后混成了什么樣。

  在那以前,張武是漢軍中的巨頭,地位不下于儷寄、欒布。

  如今,儷寄、欒布,皆為列侯,與國同休。更是特進元老,以兩千石榮養。待詔顧問。

  張武呢?

  誰還知道他現在在干嘛?還有什么權柄?

  據說,上個月皇后蠶室獻帛,張武的妻子,甚至沒有被邀請…

  還是東宮薄太后看其可憐。恩旨將其妻子塞了進去…

  但這縣令卻是像抓到了一根溺亡前的稻草一樣,立刻就防線崩潰,像倒豆子一樣,將他所知之事,全部說了出來。堂中,隨行的書吏,奮筆疾書,迅速將其的話語,變成文字。

  半個時辰后。王溫舒走出縣衙大堂,對著左右下令:“點狼煙,傳訊滎陽兵!”

  想了想。這樣似乎還不夠保險。

  萬一,這任氏狗急跳墻了,以其武力和狗腿子,糾集起來,圍攻縣城,靠著這宣曲縣不可靠的縣兵和衙役。根本抵擋不住。

  要是出現了這天使被地方土豪給圍殺了的丑事,哪怕只是被圍攻。這樣的事情。

  那就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天子的臉面更是蕩然無存。

  他王溫舒也可以趁早找根繩子去自盡,免得留在這個世界上丟人現眼。

  于是,王溫舒下令:“狼煙點起后,我們立刻走,遁入山林,等待滎陽兵到來!”

  滎陽與宣曲不遠。

  半天時間,就足夠騎兵抵達。

  一日之后,滎陽大兵就將開到宣曲城下。

  而王溫舒要做的,就是在這十二個時辰的時間內,保住自己的小命,還有那個縣令和口供的安全(其實也不重要了,只要任氏敢動手,那就是死無葬生之地!)

  但萬一要是任家慫了呢?

  滎陽,漢軍大營。

  自吳楚之亂后,這個曾經云集了數十萬大軍,匯聚齊魯燕趙各國軍隊的漢軍要塞,就已經空曠了不少了。

  留守滎陽的兵馬,也只剩下了常備的三萬人馬。

  這支力量,是漢室警戒齊魯燕趙等地的關鍵。

  無論哪個方向,哪個諸侯,敢跟長安角力,駐扎在滎陽的大軍,分分鐘就能教他們做人。

  現在的滎陽,與往常一樣的安靜。

  忽然,南方一道狼煙直沖天際。

  滎陽令竇融見到這道狼煙,立刻就從自己的帥帳中,翻出一個被上鎖的玉盒,用隨身攜帶的鑰匙,將玉盒打開,他就看到了里面的圣旨與虎符。

  半月前,有天使從長安來,交給了他這個玉盒,言明,一旦見到南方起狼煙,立刻打開玉盒,依照玉盒詔書命令行事。

  竇融恭敬的將詔書打開,一看,立刻就對左右下令:“擂鼓召將,有圣旨傳達!”

  出于小心起見,竇融還是留了個心眼,取來自己密封在另外一個隱秘處的半邊虎符,與玉盒中的虎符契合,確認無誤后,方才放下心來。

  漢室制度,對于調兵,非常嚴格。

  除了皇帝詔書外,還需要有虎符為信。

  換句話說,光有詔書,沒有虎符,就算是皇帝站在軍營里,大頭兵們也是不敢動一分一毫。

  這是漢室鐵的紀律。

  充分保證了,沒有人可以從皇帝那里盜走兵權。

  南陽郡,淯水河邊。

  羽林衛都尉呂申,此刻也在做著同樣的一件事情。

  他恭敬的將一個被包裹在一位親兵背上的木箱打開,取出其中的一個玉盒。

  然后用特制的鑰匙,將之打開,露出里面的詔書與半邊虎符,取出自己的虎符,對照后,呂申這才對著寧成拱手道:“羽林衛甲都都尉申,恭奉詔命!”

  “請郡尉下令!”呂申以下官的禮節拜道。

  這羽林衛雖然奉命保護郡守上任,但指揮他們的,只能是郡尉。

  郡守管民政,郡尉掌軍事。

  雖然在很多地方,郡守也愛管軍隊,郡尉也常常插手民政。

  但羽林衛不同,羽林衛上上下下,都深受軍政分離的思想影響,不認同那些‘胡來’的地方官。

  寧成朗聲道:“本官奉郡守之命,特來調羽林衛甲都士卒,從郡守之令,將令一下,立刻緝捕暴氏上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諾!”呂申恭拜道。

  暴氏是誰,什么來頭,有多少人?

  呂申根本不關心。

  每一個羽林衛將官的腦子里,都只有忠于天子,護衛社稷,保衛家邦的理念。

  其他的,概不關心。

  上頭下令,有圣旨與虎符,他們就執行。

  不問對方是誰,有多少人,勢力有多大。

  呂申轉過身子,舉起手,對著羽林衛上下,下令:“披甲!吹號!準備戰斗!”

  同樣的,作為天子親衛,羽林衛上上下下,被灌輸的作戰思想,只有一個:將令一下,全力以赴,不問敵人多寡、強弱。

  哪怕上面要他們去滅一窩螞蟻,他們也會按照規定的作戰流程和程序,披掛整齊,弓張鉉,弩張闋,馬上鞍,人披甲。

  只是瞬息之間,隨行的四百名羽林衛騎兵,就已經完成了他們的作戰準備,只等命令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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