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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節 洗腦(2)

熊貓書庫    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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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攆車越過一座架在一條小河上的橋梁后,就抵達了細柳倉前的營盤外。

  當初,太宗孝文皇帝勞軍至此,為軍門都尉所止。

  所謂‘軍中唯聞將軍令,不知天子詔’。

  至今,細柳營軍寨之前,仍然有著‘太宗法駕駐留之所’的遺址。

  這是細柳營的軍魂和立軍之本。

  只是劉徹看著那遺址,卻是皺了皺眉頭,心里頭有些不痛快。

  “解放軍不跟我走,我就去找紅軍…”天朝太祖曾經說過的話,在劉徹心中回蕩著。

  軍隊到底是跟誰走,這樣的事情,在任何時候,都是無比敏感,不可挑釁的關鍵所在。

  但,劉徹很快就露出笑容,緩緩走下攆車。

  兵為將有,是中國王朝的頑疾。

  就連秦帝國,都沒辦法根除這個麻煩。

  不然,漢室至今不過六十年,也不會發生大小叛亂數百起,異姓、同姓諸侯王不斷反叛的事情了。

  軍隊聽黨指揮,跟黨走?

  在這西元前就是一個笑話!

  相對來說,細柳營和周亞夫,都還算聽話,屬于忠臣忠軍,是鐵桿的漢室嫡系。

  “這軍校與參謀本部,要加緊建立了…”劉徹心里想著。

  若在以前,其實縱使建立了軍校,組建了參謀本部,其實用處也不大。

  一支軍隊,在冷兵器時代,想要有戰斗力。

  首先的第一要素就是,軍隊的上上下下,大小軍官,全部都要是將主的自己人。

  要是絕對信的過的親信心腹手足,能在戰斗時把后背放心交給對方的生死兄弟。

  軍隊里要是充斥著三教九流,各種派系相互內斗、糾纏不休。

  旁的不說。這支軍隊只要上了戰場,那必定被敵人擊敗!

  反正,翻開史書,劉徹就沒見過那位將軍能一邊頂著敵人的火力,一邊被自己人各種拖后腿還能取勝的。

  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全世界都在喊著民煮自由。但在軍隊里,卻依然是絕對的鐵腕,軍法如山,不容置疑和議論。

  所以,在以前即使建立了軍校,組建起了參謀本部。

  但最終依然可能是換湯不換藥。

  頂多就是皇帝對軍隊的控制力,稍微加強了一些。軍官們的忠君意識稍微強化了一些。

  除此之外。然并卵。

  各支部隊,依然會帶著各自將主的濃厚個人色彩。

  像歷史上的李廣軍隊與程不識軍隊一樣,兩支不同的作戰部隊的作戰風格與作戰戰術,簡直就是兩個國家的軍隊一般。

  但現在就不同了。

  現在劉徹看到了,未來的漢室軍隊,將完成中事歷史上的一次重要變革。

  漢室將走向以騎兵為主戰力量,步兵和弓弩兵作為輔助力量的時代。

  在這樣的歷史大勢下,舊有的軍隊秩序和舊有的軍隊山頭。將會徹底掀翻。

  跟不上時代的,連打醬油的能力都會被剝奪。

  正如前世。當衛青霍去病崛起。

  曾經威名赫赫,名震天下的名將、鐵軍,紛紛消失。

  就像現在的李廣還是新生代的后起之秀,到了衛霍閃耀的時代,李廣連做一個預備隊、輜重隊的首領都有些勉強。

  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跟不上時代發展潮流的,肯定會被淘汰。

  這就給了劉徹可乘之機。

  順應時代發展的潮流和歷史大勢,廣泛的選擇和提拔一大批出自寒門的杰出將才,借助他們的力量,將軍隊大權集于己身。

  徹底的拋開那已經占據漢室政治舞臺六十年的列侯元老勛臣的鉗制。

  就像歷史上小豬干的那樣。

  哪怕一次性罷黷一百零五位列侯。

  列侯們也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唯一的問題是,舊的山頭倒下了,新的山頭肯定會樹起來。

  劉徹唯一的能做的,大概也是自己活著的時候,能看住他們,監管他們。

  至于死后的事情?

  誰能控制得了?

  天朝太祖,五百年一出的雄主,尚且人亡政息,江山變色。

  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控制得了未來,所能努力的,只有當下而已。

  這樣想著,劉徹就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邁著步子,劉徹抬頭望向細柳營中那高高飄揚的戰旗。

  一頭張牙舞爪的滾滾,在旗幟上若隱若現。

  是的,你沒看錯,是滾滾!

  上古先秦,及至于漢,軍旗圖騰物的選擇,都很有限。基本上脫不出虎豹熊龍的范疇。

  劉徹不太明白,周亞夫為何選來選去,選了一只滾滾當細柳營的圖騰軍旗。

  但在此時,滾滾在人們的意識可不是后世能萌死人的國寶。

  它有個外號叫食鐵獸。

  在漢人的意識中,這貨是吃鐵而不是竹子的。

  劉徹不明白,為什么漢人會有這種認知?

  難道是因為滾滾的毛色?或者憨態可掬的模樣?

  反正,前世,劉徹曾聽說,小豬那個家伙在上林苑里面抓了好幾只圈養了起來,天天喂它們吃鐵屑。

  結果不言而喻…(注)。

  好吧,反正,在此時的人們印象里,滾滾這種熊的遠親,是猛獸,拿來當軍旗,也不無不可。

  但劉徹只要想到,細柳營是舉著滾滾沖鋒陷陣的,就有些忍俊不禁了。

  “看來,我大國寶的兇猛一面,即使是在這西元前,也是人所共知的!”

  “末將細柳營都尉衛馳拜見吾皇,陛下千秋萬歲!”一個鐵塔般的都尉,穿著一身鎖子甲,帶著十余位將佐,走出營門,正面走到劉徹的攆車前,以右手擊胸。行軍禮道。

  這種軍禮在經過虎賁衛和羽林衛的傳播后,目前在漢軍的野戰諸軍中非常流行。

  漢人是極為自尊自愛的一個民族。

  尤其是此時,‘跪’這種屈辱性的禮節,通常情況下,就只有地位懸殊非常大的時候。才會使用。

  絕大多數時候。漢人只跪天地君親。

  其他人就是丞相,也不會跪。

  至于朝臣們?

  他們見劉徹,用的是拜禮!

  什么叫拜禮?

  臣拜君,君拜臣,在春秋戰國時期,是有來有回的。

  現在雖然多數情況都是臣拜君,但君拜臣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特別是當皇帝要任命九卿、將軍、郡守之時。都是要鄭而重之,選擇吉日,沐浴齋戒,然后將事情拜托給臣子。

  至于跪?

  很少有漢人會對他人下跪。

  哪怕你是縣令、郡守、甚至丞相。

  深深稽首,或者揖禮而拜,就已經很尊重你拉。

  當然了,面對皇帝時,就不同了。

  天地君親師嘛。跪跪也無妨。

  但這種情況在軍隊,就又不同了。

  丘八大爺們。脾氣大的很,尤其是越能打的軍隊,常常越傲氣。

  當年,太宗皇帝勞軍細柳營,這群細柳營的驕兵悍將,就沒有一個下跪的。

  周亞夫更振振有詞說:甲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相見。

  好吧,劉徹也接受了這個設定。

  最初在羽林衛和虎賁衛推行錘胸軍禮,就是為了避免今天的尷尬。

  反正跪不跪的無所謂。

  忠心不是跪出來的,而是培養起來的。

  劉徹面朝著諸將官,右手在胸前一禮,道:“免禮!”

  身旁的王道連忙出列,朗聲唱諾:“皇帝向細柳諸將致意!”

  諸將佐立刻就是一凜,為首的都尉衛馳低頭道:“陛下厚愛,末將等惶恐至極…”

  “恭請陛下入營!”衛馳站到道路一側。

  很快就有著兩隊重騎兵,從營內駛出,分列營門兩側。

  劉徹看了,也忍不住點點頭,贊道:“將軍們帶的兵不錯!”

  這些士卒,騎著戰馬,列在兩側,一動不動,要知道,他們可是穿著全身的重甲,整個人都套在一個鐵殼子里,更夸張的是,他們手上舉著的騎槍,起碼重達五十斤。

  能保持一個動作不變,立在道路兩側,這樣的騎卒,沒有嚴格的訓練和鐵一樣的紀律,是很難辦到的。

  尤其是封建時代,能做到這一點的更是少之又少。

  歷史上,戚繼光雨中閱兵,三軍列隊,一動不動,震驚天下,四海威伏,成為明軍最后的絕唱。

  現在看來,今日的細柳營的紀律,已經不亞于戚家軍了。

  劉徹在眾將以及隨行大臣簇擁下,步行通過重騎兵們組成的鐵塔林,走向細柳倉的內部。(注)

  這漢室如今最精銳的軍隊的營房,即將向劉徹展露真容。

  一直跟在劉徹身旁的駱郢,卻是有些畏懼和害怕的低著頭,不敢去看道路兩側的那些鐵塔衛士。

  作為閩越國世子,駱郢幼年之時,也曾見過閩越軍隊列陣。

  當時,他的父親曾驕傲的告訴,那是閩越國最強大的軍隊,曾經以一敵三,戰勝過東海人,也曾抵御過南越人的進攻,是閩越的中流砥柱。

  駱郢至今依然記得,當時他的所見所聞。

  只是…

  與漢朝的軍隊比起來…

  駱郢看了看兩側的全身重甲的騎兵,再想想自己國中精銳身上穿的是布衣,最多是皮甲…

  兩者的裝備之間的差距,簡直就是富翁與乞丐的區別。

  而在紀律方面,閩越的精銳,更是被眼前這支漢軍甩了十萬八千里,幾乎可以繞長安一百圈了。

  閩越軍隊,列隊時,除了不斷的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外,還有著相互推搡的嚷嚷聲。

  當時,駱郢看著軍列整齊,戈矛齊備,在心中也自以為這是天下有數的強軍了。

  但此刻,一個個沉默無言,靜立兩側的衛士,卻用著事實告訴他。

  自家的所謂精銳,簡直是土雞瓦狗,螻蟻一樣的破爛。

  駱郢作為閩越世子,當然清楚,一支令行禁止,沉默無言的軍隊,意味著什么。

  七十年前,曾有過一支同樣紀律嚴格的軍隊,從中國直撲閩越之地。

  那支軍隊的名字叫秦軍。

  他們只有三萬人,卻在半年時間內,擊破了閩越各部族的所有抵抗,直取東冶,在閩中設立郡縣。

  當時,他的祖父無諸、東海國的開國之主搖,還有已經滅亡的南海王,統統都匍匐在秦軍面前瑟瑟發抖。

  什么越人的驕傲、禹皇的尊嚴,勾踐大王的偉業,統統被拋到了爪哇國。

  甚至到了秦末,天下大亂。

  秦的鄱陽令吳苪,以一縣之力,就壓服了閩中越人,讓所有越人聽從其號令。

  這些事情,閩越國會瞞著他的人民,但不會瞞著貴族,更別說王族了。

  只是,在修辭方面會有所委婉。

  無非是先王忍辱負重巴拉巴拉什么的。

  但這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只要中國天子覺得,閩越是個麻煩了。

  那么,閩越的滅亡就在眼前!

  七十年前,中國的始皇帝麾下的鐵騎,踏平了三越,摧枯拉朽一般的擊破了所有抵抗和不服。

  越人流血數百里,但無濟于事,只能選擇做秦始皇的子民,為其帝國偉業添磚加瓦。

  今天,倘若中國天子命令他的無敵鐵軍,進入閩越平叛。

  閩越國能抵抗嗎?

  駱郢在心里搖了搖頭!

  中隊,近乎不可戰勝!

  閩越的抵抗,除了白白犧牲外,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麻煩的是…

  閩越境內,并非只有一他駱郢家是受到了漢朝冊封的越王。

  東海國那個漢朝的走狗就不說了,就是閩越國之中,也有許多部族首領,是有著漢朝天子冊封的璽書。

  一旦漢軍打過來,這些家伙肯定會搶著當帶路黨。

  “不!孤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駱郢在心里發誓:“閩越先王的宗廟,閩越的社稷,不能在孤手里斷絕,孤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那樣可怕的事情發生!”

  那怎么做才可以保全閩越呢?

  駱郢的思維開始劇烈的活動起來。

  “首先,要恭順,要臣服,要與長安保持一致…”駱郢在心里想著。

  這倒不難。

  三越在理論上都是漢朝爸爸保護下的藩國。

  先王無諸在位時,曾經深得長安贊許。

  至今,閩越國中,漢化氛圍非常濃厚,就是他駱郢的父王,也是以漢朝服臨朝,上層貴族幾乎都以學習漢文化為榮。

  這樣的決定,在閩越國內,并不會有人反對。

  “其次,要極力的慫恿南越人反漢,讓漢朝皇帝厭惡南越人,這樣,我閩越就有了為漢朝效力的機會…”駱郢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這一條至關重要的關鍵。

  在野外遇到熊怎么辦?跑的比你的同伴快就行了!

  駱郢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個故事,但也大概明白這么個道理。

  萬一老虎要吃人了。

  那就先給他找個獵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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