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尋知道,他要是能同時控制三顆青焰珠,施展三重烈炎沖擊術,威力必然會再次倍增,但分出三道靈識,已經遠遠超過他此時的能力。
修煉烈霜刀訣,身邊又有寒霜刀、青焰珠等玄兵、法器,陳尋就算境界修為沒有再精進一步,但比起剛離開烏蟒時,實力增強數倍不止。
不過,陳尋沒有半點得意之情。
對修煉了解得越深,他也越感自身的渺小。
那日樓適夷身上所穿的玄甲,倘若再多刻印一重金剛玄符,那一戰的結局就注定會改寫;他與四十多名北山子弟必然難有一人能活下來。
他此時能控制兩顆青焰珠施法,看著威力巨大,兩重金剛玄符的寶甲也能一擊破之,但敵人所穿玄甲,刻印三重、四重金剛玄符呢?
就算刻印三重、四重金剛玄符,這樣的玄甲也只是不入流的符器。
換作入階的玄甲,又會強到何等的地步?
樓適夷跟著青陽子修行,青陽子手頭闊綽,必定會有一些法器賜他,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不入流符器能比。
就算同樣一種法器,在不同的人手里,威力也有天壤之別。
靈識修煉到還胎境中后期,或許能同時控制十八顆青焰珠,到這程度,十八道烈炎沖擊術疊加釋放,或許會有崩山裂嶺之威吧?
又或者,青焰珠汲取不是天地靈氣,也不是真陽境修者的氣血神華,而是還胎境強者修煉過的靈力,釋放烈炎沖擊的威力,又將增至何等的地步?
靈力,要比氣血神華、真陽玄氣精純數倍。
還胎境強者能傲然站在真陽境修者,肉身修煉強大還是其次,靈力才是根本。
樓適夷身具荒古血脈,真陽境后期就能修煉靈力,馭使高級法器。
陳尋想象不出,樓適夷修煉有成,跑過來找他報仇時,實力會增強到什么地步。
有時候,陳尋也想一走了之。
惹不起、躲得起。
憑借寒霜刀、青焰珠以及烈霜刀訣,他離開滄瀾,到其他地方,低調的混吃等死百年,也不會艱難。
不過,這念頭陳尋也只是想想而已。
他將十八顆青焰珠拆散,收到虛元空間之中,讓阿青到左右打些野食,他則在山谷里靜坐,借著天空照下的明亮月光,拿出法術書來看。
從留仙齋打劫來的幾本低級法術書,里面所錄的法術,相當多都是重合的,拆散開湊成一套,也僅有七種低級法術。
不過,御風、辟塵、凈水等低級法術,看著威力不大,卻十分的實用,實是居家旅行、打家劫舍之必備。
陳尋就在月下用心觀悟御風玄符,輕誦法訣,即有一股清風從四面八面涌來,似將他的周身裹住,有著說不出的輕盈之感。
陳尋想起當日樓適夷與蒙氏兄弟追殺他,踏枝踩葉而行,想必施展的就是御風術之類的低級法術,虧得他身上有足夠的靈藥補充氣血,跟他們糾纏了四五百里,不然早就死在他們的劍下。
御風術施展后,周身似叫清風裹住,有著說不出的輕盈,不費氣力的縱跳就有十數米高,輕踩石崖,輕松就跳到山頂之上。
看著皎潔月色照徹山谷,陳尋想起他當時在蟒牙嶺深處,重傷后魂海自發具六臂巨魔相,汲取月華修復創體之時,實不知何時才能突破還胎境,能直接汲取日芒月華之中的靈氣,淬煉肉身、修煉靈力。
看著月華如此明亮,陳尋也就脫下青衫,將上身赤露,暴露在月光之中。
沒有晉入還胎境,體內蠻魂相不能像漩渦一樣吞吸天地靈氣,但月光照體,修煉伏元功,還能汲取透入皮層的月光精華、融入氣血之中…
月落西山后,修煉伏元功再無效果,陳尋暗感一夜修煉,僅相當于服用三分之一枚的烏蟒丹。
這樣的修煉效果,對陳尋來說,已經是極微,但想想看,一年堅持修煉,積粟在堆、積沙成塔,也相當服用百枚烏蟒丹。
想想烏蟒以前一年僅能煉制百枚烏蟒丹,蘇棠私下傳他的伏元功,實在要比華陽坊尋常能見的真陽境煉氣玄功,要玄妙高級得多。
陳尋收功站起,鵠嘯數聲,過了一會兒卻不見阿青返回。
也不知道跑哪里去找野食了,陳尋心想怕是近一年來,把它關在宅子里憋慌了,第一次帶它出城,撒起野來沒邊了。
陳尋爬上一座高山,就見昨夜遇見那名女武修,在西邊山腳不遠處的溪谷邊架起一座木架子,正叉起一頭剝皮的小獸放在火上烤,而阿青正趴在女武修的腳邊,頻頻回頭往山后看。
想必是聽到他鵠號相喚,但下一刻這小畜牲的眼珠子,又盯到火架上正烤得滋溜冒油的獸肉,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光禿禿的短尾巴還翹起來搖了兩下。
陳尋氣得要吐血,他怎么召喚都不見回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沒想到這頭豹子賴在女武修身邊不走,竟是為了騙一口烤肉吃。
女武修防備心那么高,陳尋也不便下山驚擾;不過見女武修并無惡意,他也只能等阿青騙到一口吃的再說…
陳尋不去管阿青,就在密林間尋找藥草。
這邊離滄瀾城也就兩三百里,早不知道被多少散修翻過,陳尋找了小半天,都沒有什么收獲。
陳尋叉起腰,心想難怪那么多散修,都涌到蟒牙嶺北山去,滄瀾城周邊的山嶺里哪里還有半點靈草?要是再往涂山深處走,兇險又非同小可了。
過了片刻,猜想阿青騙吃騙喝應該差不多了,陳尋又沿原路爬到山頂。
他正待要將阿青喚過來,就見溪谷兩邊的叢林里有數人,分作兩隊,往那名女武修跟阿青摸去。
那名女武修毫無覺察,但陳尋立身高崖之上,則將下面溪谷的情形盡收眼底。
不知道這數人是奔女武修而去,還是看到阿青,見獸起意,但看他們這架式,分明是想打家劫舍,他要不出聲提醒,這數人接近到百米范圍必會暴起發動攻勢。
女武修的性命,陳尋可以不救,但阿青不能不管。
陳尋將腰間寒霜刀摘下來,拿在手里,也借著密林的掩護,收斂氣息,往山下摸去。
女武修警惕心也是甚高。
那拔人從兩側接近到兩三百米距離時,她就陡然驚覺,翻身而起,下一刻那張翠色異木所制的巨弓就持握在手,“嗖嗖嗖”三支鐵箭向右邊珠射殺,警告左側三人莫要接近,腳下也不停息一瞬,而往山崖疾退…
偷襲數人見無法突然襲殺,當下皆無猶豫,一道道刀芒、劍氣、火箭、風刃狂卷而來。
也不知道女武修修煉何等玄功,就在陳尋暗感不好之際,就見女武修早一瞬閃躲到一旁,在原處留下一道殘影,承受劍氣、刀芒、火箭、風刃暴烈狂攻、散作無形。
陳尋微微一愣:
他知道被靈識鎖住之后,有些攻擊除了硬扛住外,絕難逃過。
除了靈識比對方更強出一截,能撕碎對方鎖售的靈識印記。
陳尋未曾想女武修所修秘術竟如此玄妙,能讓殘影代受攻擊。
“你們要做什么?”女武修閃身立于崖下,手里又有三支鐵箭搭在弦上,喝問偷襲數人。
陳尋心知女武修不是不知道這幾人想干什么,實是沒把握逃走,才色厲內荏的喝問,想將這幾人喝退。
女武修玄功詭異,躲過致命攻擊,而阿青也不用陳尋擔心,甚至比女武修早一瞬逃到山崖,伸出爪子就攀石崖,想要逃到深山密林里。
卻不想一道風刃狂嘯而來,阿青嚇得落下石崖,直往女武修身后躲去,從女武修的兩腿間往外看,吼都不敢吼一聲…
見阿青這般沒用,陳尋也是無語,這時候才注意到偷襲數人都臉戴皮質面具,遮住面孔,心想還真是打家劫舍的標準裝備啊。
“鐵心梅,你說我們辛辛苦苦的跟在你的身后,是為什么呢?”為首一人,手持一只環形法器,閃爍靈光,見將鐵心梅逼到山崖下,叫她再難逃脫,忍不住有些小得意的說道。
陳尋聽著聲音耳熟,暗感他滄瀾城可不認得幾個有這么高修為的修者啊?心想這伙人還是有算計,原來早就盯上這個叫鐵心梅的女武修啊。
“哥,不要跟她廢話,拿下她再說…”旁邊持盾的蒙臉青年說道。
陳尋赫然想到這兩天就是試煉途中,與樓適夷一起追殺他的蒙氏兄弟。
蒙氏兄弟是宿武尉府的青衣弟子,陳尋萬萬沒想到蒙氏兄弟,好好的學宮弟子不當,倒跑到城外干起打家劫舍的買賣來!
另看外六人面具外露出的肌膚,都十分的年輕,陳尋猜想他們多半是跟蒙氏兄弟一樣,都是宿武尉府的學宮弟子!
學宮弟子跑城來打家劫舍?
換作以往,陳尋絕難想象眼前情形,但想到自己敲詐岳倫父子的收獲,陳尋也理解蒙氏兄弟的作為。
滿山遍野的找尋藥草,回去煉制丹藥,哪里有打家劫舍來得爽利?
看他們數人,早知道女武修的姓名,想來早就盯住她,陳尋想想當初蒙氏兄弟與樓適夷聯手獵殺他族子弟的尿性,也能知道他們絕對不是才干頭一回。
再看這數人除了手中的玄兵符器,身上也透露光華,每個人身上都不僅兩件符器,宿武尉府對青衣弟子絕沒有這樣慷慨,陳尋猜他們多半是打家劫舍而得,也不知道有多少散修喪命在他們的手里。
不知道蒙氏兄弟手持的鐵盾,是何種符器,就見一道靈光從鐵盾釋出,將蒙氏兄弟二人都罩在里面,看靈光強弱,就知道防護力不在兩重金剛玄甲之下。
蒙氏兄弟去年與樓適夷聯手時,就隱藏實力,雖然在天梯試煉時,停在第四層天梯平臺之上,但非沒有一闖五層天梯的實力。
陳尋暗想,就算蒙氏兄弟近一年來,修為上沒有太大的增進,但相比去年身上又多出幾樣符器,想來實力也是大增。
再看看其他六人,實不比蒙樂兄弟弱多少,暗道他就算與女武修兩人聯合,勝算也是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