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至中天,在廣場練過戰矛、拳腳工夫,陳尋回到自己的窩棚也沒有休息,而是從藥簍里拿出一株魚陽草。[新筆下文學WwW.BxWx.CC]
陳尋沒有加入烏蟒部,還是作為異族少年寄居在石寨,如今他也算修練小有所成,敢到蟒牙嶺更深處采摘藥草,收獲自然也比以往多出許多。
除了換取食物外,還能有一些藥草剩余,阿公宗圖就讓他留著供自己修練所用。
將魚陽草銜在嘴里嚼碎,但不急著將微微腥澀的草液咽下,陳尋施展大鵬五勢,神魂識海也倏然打開,淺青色的人形光影,也是意隨身動,依次施展大鵬五勢…
雖說陳尋現在盤膝而坐,就能進入極靜入寂的境界觀想蠻魂拳勢,但他發現,施展大鵬五勢,身與意合入微之際,打開神魂識海,自發具相蠻魂,精純氣血、淬練筋骨皮肉的效果更佳。
隨著口腔里的魚陽草藥力漸漸滲入血脈,就有些微神華從氣血溢出,向人形光影凝聚。
雖說只有些微變化,但此時的陳尋靈識過人,還是能感覺到神魂識海之上、散發淺青色毫光的人形蠻魂,不斷變得更加凝實,也不斷的在長高。
這并不是陳尋錯覺。
陳尋最初只能具相蠶繭大小的蠻魂,這些天過去,蠻魂相足足增長有一倍,足有兩寸高矮。
待感覺口腔里的草液藥力已經吸收干凈,陳尋便止息盤膝而坐,任神魂識海之上的蠻魂散作萬千細碎毫光,散入四肢百骸。
看陶碗里的燈油,才燒去些許,陳尋暗感自己修練才剛剛起步,一株魚陽草就只能供這點時間的修練,看來是要往蟒牙嶺更深處尋找修練的靈藥了。
天亮還要進山采藥,陳尋不敢過度壓榨身體潛力;而在有足夠的靈藥之前,陳尋更不敢觀想威力絕強的九幽蠻魂。
他可不想修練一次,就在窩棚里癱瘓上好幾天;這不是細水長流的好方法。
身邊還有一枚烏蟒丹跟六株魚陽草沒有服食,但既然打定主意往蟒牙嶺更深處走,還要貼身留一些靈藥以備不時之需。
墻隙有青瀠瀠的晨曦透進來,陳尋就將藥簍子背到肩上,走出窩棚。
廣場上,近百蠻武也分作七八支獵隊,準備進山狩獵。
近來大家修練更加勤奮刻苦,但消耗也是倍增。
山嶺里禽獸生長都有定量,要想獲得更多的獵物,只能往蟒牙嶺深處走得更遠。
看著陳尋背藥簍出來,眾人都跟他打招呼:“怎么,陳尋今天又一個人進山啊,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大家彼此有個照應?”
狩獵,就得漫山遍野的尋找野獸蹤跡,山窩子里有沒有大的獸物躺藏,一眼都能看出來,搜尋起來極快;而采摘草藥則是技術活,眼睛得往石隙溝角里鉆,一寸地一寸地的慢慢找。
通常說來,只要在獵隊清出的安全區里找藥,都不用擔心會遇到什么兇猛野獸。
不過,寨子里也有老人會進入這些“安全區”找藥,陳尋沒有加入烏蟒,采集藥草,除了換食物之外,其他都歸自己修練所用,自然不能占這個便宜。
“謝謝阿松叔,我今天想去北崖子看看,還有我今天夜里可能趕不及回來,誰要是看到阿公,幫我跟阿公說一聲…”陳尋揮揮手,感謝大家的好意。
“北崖那邊太遠了,獵隊也有好些rì子沒搜過那邊,夜里在外留宿,更加兇險,你一個人去,遇到兇獸怎么辦?”有人擔心的說道。
“阿尋還要你擔心啊,你看看他那力氣,看他那機靈勁,就是遇到山豹子,正好給他獵回來加餐。”有人對陳尋信心滿滿,心想這小子一個人進山,每回采到的藥草,都是寨子里那些采藥老手的好幾倍,還時常能采到魚陽草那樣的靈藥,真不明白巫公為什么會那么頑固,不讓阿尋加入烏蟒。
以往獵隊也很少在山里宿夜,如今消耗大增,被迫要往山嶺更深處狩獵。
兼之魂祭獸筵過后,寨中蠻武實力都大增,包括宗凌、南溪在內,這段時間一共有四人開悟蠻魂,使得寨子里中階以上的蠻武增加到二十人,這樣也就能組織一兩支精銳獵隊,進入深山里宿夜、狩獵。
大家都知道陳尋一向膽大心細,聽說他要留在外面宿夜,也沒有太過驚訝。
山里的野獸,一年能生好幾胎,而魚陽草這樣的靈藥,偶爾在那個山溝子里采得一兩株,可能再過十年八年,這片區域都不會再有一株魚陽草長成。
普通藥草易得,靈藥全靠機緣。
而魚陽草在靈藥里,還只能算最低微的一級,但就是這樣的低微靈藥,陳尋一個月能采到三五株,就算是相當幸運了。
要想采到更多的、藥力更充沛的靈藥,就只能往人跡罕見的深山野林里鉆,這也意味著會有更多、更大的兇險。
那頭烏鱗狡幸虧是被雷電擊斃,被山洪沖出山來,不然就算是南獠、宗桑同時帶隊,在深山里與那頭快要結丹的烏鱗狡遇上,也難有一個活口逃出來。
陳尋想著,山中異獸都有自己的領地,烏鱗狡才被雷電擊斃沒多少rì子,想來它的領地還沒有叫其他蠻荒異獸跑過來占據,沿著山澗深山里走,興許能安全些。
大半天,也不知道翻過多少奇峻嶺脊,站到一處山峰上,再也看不到烏蟒寨的蹤影,陳尋才放緩腳步。
陳尋此時腳力甚健,一天時間都用來趕路,估計這一跑,差不多跑進蟒牙嶺深處有近百里的距離。
《西荒經》載蟒牙嶺南北縱深千里,這要是實數,那位于蟒牙嶺北麓邊緣的烏蟒,距蟒牙嶺的最深處應該有五百里。
陳尋所立之處,遠遠談不上蟒牙嶺的最深處,但也足夠了。
見暮色四合,天很快就會黑下來,陳尋找了一處崖洞爬上去,想在里面過夜,明天就在這片山嶺附近尋找藥草。
為防止有什么兇禽猛獸突然闖進來,他又去附近搬些石塊過來,想將洞口堵住。
一聲唳嘯傳來,陳尋抬頭就見一點黑影從遠空往這邊崖頂掠來,疾風撲至,瞬息就見一頭巨雕抓住崖頂的枯樹。
巨雕團住翅膀也有山豹大小,青羽如鐵,紅鱗利爪散發冷冽寒光,青色的眼珠子厲寒發光,正盯住陳尋這個闖入它領地的不速之客。
陳尋心頭發寒,未曾想剛落腳,就遇到這么頭兇禽。
陳尋一路走來,除了偶爾見到一兩頭山鹿飲水溪畔外,沒看到其他兇禽猛獸,還以為烏鱗狡的領地,不會有其他兇禽猛獸的存在,卻沒想到一頭撞進青眼巨雕的老巢里來。
青眼巨雕雖然不是烏鱗狡這樣的蠻荒異獸,但也絕不好對付。
崖頂石梁旁那黑森森的洞口,有許多枯枝伸出來,可不就是這頭白額巨雕的老巢?
青眼巨雕眼露兇光,振翅撲來,疾如閃電,一對鐵翅更是刮起狂風大作,吹得枝斷石裂,離十多米遠就有無形如刀的罡風氣浪,直割陳尋的臉面而來。
陳尋踏步就將手中骨矛沖巨雕白額刺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巨雕貼著崖壁襲來,陳尋見這頭蠢雕如此托大,仗著一只堅如精鐵的長喙就想將他啄成兩段,不在這時殺了這扁毛畜牲,更待何時?
“咔嚓”一聲,骨矛刺中巨雕鐵額,頓時斷成兩截。
陳尋來不及痛惜那支出師未捷的骨矛,一股巨痛從虎口沿著臂骨就往胸口沖,叫他懷疑這一下,就將他的右臂震裂。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頭禽獸,撲襲之下就會這么大的力氣,更沒想到巨雕額頭會那么堅硬。
他如今兩膀子也有兩千多斤的氣力,骨矛用異獸腿骨制成,堅如精鋼,他尋常時練習時,一矛能將半人高的巨石捅成碎塊,沒想到卻叫巨雕鐵額撞成兩截。
青眼巨雕的鐵額,到底是堅硬到什么程度?
陳尋心里駭然。
好在巨雕也叫那一擊震暈,直往崖下跌滾,不然在陳尋右臂給震得快斷之際,它翻翅露出利爪,他絕難逃開膛破肚之劫。
巨雕跌下崖,也沒有給陳尋趁機追殺的機會,堪跌到崖底,就又震翅飛起,懸在半空中晃了晃給震暈的腦袋,又以更凌厲的兇勢,伸出紅鱗利爪往崖洞這邊撲來。
陳尋手里還有一柄青銅短劍,右臂巨痛未消,用不上勁,拿劍在左手。
只是短劍堅韌,還不如那支用異獸骨磨制的骨矛,他不敢拿短劍與巨雕力拼。
要是沒有趁手兵刃,他赤手空拳跟這頭巨雕在曠野寬谷里的纏斗,他可不覺得自己能有什么勝算。
看著巨雕撲來,陳尋往崖洞里閃躲,抬腳就將洞口的一塊巨石踢出去。
巨石重逾百斤,在陳尋腳下仿佛石彈射出,挾裹巨大風勢,但巨雕利爪抓住。
哧溜一串電光石火濺出,巨石就碎成數塊掉落山崖,陳尋借機掣劍往巨雕那雙青色雙眼抹去,心想這畜牲的眼珠子,總歸沒有那鐵額堅硬。
巨雕收起輕敵之心,利爪撲擊快成一道寒光抹來的短劍,迅捷如電,竟不比陳尋稍慢。
看那紅鱗利爪能將巨石抓碎,堅硬程度想來不會在鐵頭之下,陳尋不敢去硬碰硬,閃身就往崖洞里躲。
這畜牲還沒有在人類手里吃過這么大的虧,報仇心切,也不顧崖洞狹窄,斂翅就往里鉆,利爪扒住崖石,一支長銳鐵喙就疾如雷電的朝陳尋刺啄。
陳尋連退數步,都不能擺脫那如長矛一樣的鐵喙,只能舉劍相格。
劍格劍斷,陳尋對此就有預料,就在劍短瞬時,神魂識海倏然打開,蠻魂具相,身與意合,左拳沖著巨雕的右眼轟去。
拳勢奔如雷電,卷起割面大風,吹得崖洞里石飛沙迷,厲聲尖嘯,巨雕見拳勢駭人,堪堪要閃,下一刻就叫陳尋一拳打在眼珠上。
沛然巨力,將巨雕的一只眼珠子“咔嚓”震轟碎,青黑色的液體濺得陳尋一臉。
“唳!”
巨雕凄厲嘶嘯,尖銳的聲音就像一道道金針直刺腦骨,震得陳尋頭皮炸天,神魂識海也是波浪狂涌,下一瞬時就如風吹燈滅,蠻魂相驟然碎裂,蠻魂神華如亂流激蕩,陳尋氣血浮動,差點一口血狂噴出來。
陳尋未曾想巨雕厲嘯竟有如此威勢,而轟出的左拳來不及收回,胳膊叫巨雕發狂的利爪狠抓了一下,皮肉血淋淋的割開,森白臂骨上還留下一道深深的深槽,差點給整根切斷。
相比較陳尋的慘狀,眼珠子被打碎的巨雕更是痛不yù生,在狹窄的石洞里瘋狂亂撞,“啪啪啪”,倉皇往崖洞外逃。
一時間,崖洞里碎石亂飛,碎羽如雨。
見巨雕不敢再貿然闖進崖洞里來,只是崖洞外慘嘶狂叫,陳尋才得機會稍稍歇口氣。
陳尋暗感蟒牙嶺的深山,還真是不好闖啊,眨眼間的工夫,他就跟這個扁毛畜牲打了一個兩敗俱傷。
這兩敗俱傷還虧得這扁毛畜牲輕敵,要是在開闊山谷遇上,更大的可能是他被這扁毛畜牲的利爪開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