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長安伯夫人來當正賓,這是誰都不敢想的事兒,不過因為有歐陽文軒的關系,讓這不可能一下子就變成了順理成章。
“文軒,替我謝謝長安伯夫人對田田的厚愛。”梁守山頓了一下,到底還是心疼閨女,“那就麻煩長安伯夫人了。”
歐陽文軒松了口氣,“不麻煩,都是自家人,姑姑也很喜歡田田呢。”喜歡的恨不得讓她做了侄媳婦,可惜…歐陽文軒苦笑,他到底是沒有這個福分的。好在還有機會守著她,能經常看到她,他就已經知足了。
“我還有一個本家堂妹,才學不俗,曾在京都跟隨懷王妃學習繪畫,是懷安王妃的關門弟子,如果田田還沒選好贊者,我這堂妹如何?”他畢竟是未來歐陽家的家主,別人或許請不動這個向來低調的堂妹,他卻能。
“懷王妃?可是當年大乾朝的第一才女?”小花難掩激動,“竟然是懷王妃的關門弟子,田田,你這次的及笄禮一定會轟動整個遼東府的。”
許久之前她就和公公暗地里準備這件事兒,就是想給小姑子一個驚喜。不過這賓者、贊者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沒想到世子爺一出面什么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這樣是不是太麻煩了?”拒絕的話在看到歐陽文軒那雙期盼的眸子,就怎么都無法開口。梁田田暗嘆,這樣下去,對文軒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梁田田不想無謂的給文軒希望,在她心里文軒就是一個朋友。她永遠忘不了當年還是半大孩子的文軒坐在門檻上。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獸可憐又期待的等著她出現。很多時候,文軒于她而言也是弟弟一樣的存在。
“田田,你這是要跟我生分了嗎?”
文軒哀傷又痛苦的眸子望過來,梁田田心一痛,卻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跟你生分就不讓你進門了,文軒大哥說這話。讓妹子怎么下臺。當著爹和家人的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不懂規矩,說不得爹還得家法伺候呢。”
第一次叫了文軒“大哥”。第一次自稱是妹子,第一次這樣當著人前澄清身份,偏生又拉出家法做虎皮。文軒,你總該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梁田田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太心狠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給文軒什么希望,不如讓他徹底清醒。
從小在世家里長大。歐陽文軒作為定遠侯的世子當然不缺少智慧。梁田田一開口他就明白了。可明白又能怎樣?一直以來他就明白小丫頭的心思,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凌旭,她只把自己當大哥,可就是忘不了她。
多少個午夜他失眠望著夜空。一遍遍的回想著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沒有太多的驚心動魄,如涓涓細流般。當年那個小丫頭就那么走進了自己的心。
可惜,認清的太晚了。
怎么當年就只把她當成恩人呢?
迎上對面那雙有些擔憂的眸子。歐陽文軒苦笑,自己總是能一眼就看懂她的。
歐陽文軒笑了,笑的那樣燦爛,像是要故意澄清什么。
“你這丫頭,我還不知道梁家的規矩不成?滿倉和球球他們從小沒少挨打,梁叔什么時候動你一根手指頭。”既然她只想做兄妹,那就成全她吧。還是那句話,只要她過得幸福,他是怎樣都無所謂的。“既然你叫我一聲大哥,那當大哥的就把這事兒定下來了。只要你沒有更好的人選,那姑姑來給你當正賓,堂妹來給你做贊者。正好你們年紀相仿,回頭多親近親近。”他這樣稍顯強硬的“擅自做主”,反而讓大家都松了口氣。
被人提到自己挨打的糗事,球球不干了,抱怨道:“文軒大哥,我都長大了,現在才不犯錯呢,爹都不罰我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挨打的事兒,多丟人啊。
歐陽文軒當然明白這個弟弟在給自己解圍,伸手招他過去,“就知道撒嬌,還說自己長大了。怎么?是舉人老爺了,文軒大哥就說不得了?”照著他額頭彈了一下,“看你整日里在家閑著,改天文軒大哥帶你去軍中鍛煉鍛煉。”這小子怎么總是白白凈凈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姑娘呢,這可不好。
“文軒大哥也帶我去軍中吧。”虎子湊過來,“我還沒去看過呢,二哥當兵去了,三叔也當兵呢,我也不想科舉了,文軒大哥,要不你收我給你當親兵吧,我功夫可好了。”他最討厭在家里讀書了,如果不是姐姐拘著,又有人陪著,他才不愿意讀書呢。好在青山書院教的不都是那些“之乎者也”的東西,不然他早就跑掉了。
“當兵啊,不錯,保家衛國,好志向。”歐陽文軒故意忽略眾人一臉擔憂,重重的拍了拍虎子的肩膀,結果差點兒把他拍趴下。
“嘶。”虎子吸冷氣,“文軒大哥,你這手勁也太大了,輕點兒,輕點兒…”
歐陽文軒像是跟他較勁似的,又重重的拍了幾下,直到虎子趔趄著栽倒在地才放過他。“就你這小樣兒還想給我當親兵保護我?”
歐陽文軒故意打擊他,“小子,我那可不收奶娃娃。你再好好學幾年吧。別以為考中了舉人就行了,光咱們遼東府就有多少舉人,全天下又有多少舉人?別提舉人了,這進士都有多少…你啊,好好學吧,學無止境,文軒大哥每日里都還讀書呢,別說你小家伙了。”伸手拽起虎子,“虎子還是很厲害的,文軒大哥親衛隊長的位置給你留著,等你將來像梁叔那么厲害了,就把你帶去打仗。”孩子嗎,一味的打壓教訓不是辦法,這樣總能讓這小子消停幾年吧。
“文軒大哥說真的?可不許騙我?”虎子本就不是個心思多的孩子,當即嚷嚷道:“那我好好跟爹學功夫,等我像爹一樣厲害了就去找文軒大哥。”小家伙躍躍欲試的,這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如果梁守山那么好趕上,當年的突厥王庭也就不會被他帶著一幫半吊子的“錦衣衛”給攪和的天翻地覆了。
“文軒大哥什么時候說話不算話了?”歐陽文軒挑挑眉,一臉慍怒。
虎子樂了,笑的沒心沒肺的。“文軒大哥說話算話,我最相信你了!”這小子,別看心思簡單,也知道戴高帽了。
歐陽文軒心想:等你將來被梁叔虐打的時候就知道文軒大哥不地道了。他憋著笑,“那咱們可說定了。”
敲定了梁田田笄禮的人選,歐陽文軒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正好青山書院這幾天放假,歐陽文軒干脆把四個小子帶去了軍營。
梁田田蹙眉,“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吧?”軍營重地,哪里是普通人隨便出入的。
“沒事兒,扮成我的親兵或者干脆府里的下人,又不是敵人,不礙事兒的。”歐陽文軒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玄燁,“只要他們幾個不覺得委屈就好。再說,他們未來也是大乾朝的棟梁,看看軍營是個什么樣的也好。”最后這番話當然是說給六皇子聽的。
玄燁聞弦音知雅意,笑道:“文軒大哥說的是,姐姐也要帶我們種地呢,我們雖然讀書,也不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去文軒大哥的軍營看看,我們也好曉得將士保家衛國的艱辛。”他這一次出來可不就是為了多聽、多看,有這樣的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
“你們三個呢?”歐陽文軒提著馬鞭看著球球等人。
“爹,我們能去嗎?”球球看向自家爹,一臉討好,“我們肯定不惹事兒,如果闖禍,爹回來罰我們?”自家爹是內衛的人,他也明白軍營重地不是能夠隨便出入的道理。到底是念著,不想錯過了這次機會。
“你們要是犯錯,也不用梁叔家法罰你們,軍法就不能饒過。”歐陽文軒跟梁守山保證道:“梁叔放心好了,既是他們自己愿意去的,我肯定給您完好帶回來。”顯然也是知道梁守山擔憂玄燁的身份。
“那好吧。”梁守山也不忍心拒絕,讓崔大親自派人跟著,這才放心他們去了。
家里就剩下爹和大嫂,梁田田這才道:“爹你們瞞的我好苦啊。”聽爹和大嫂的語氣,顯然這及笄的事兒已經準備許久了,就自己還糊涂著。
梁守山和小花但笑不語,他們早就開始準備,就連及笄禮上需要的禮服、樂器等都提前準備好了,只等著梁田田親自下帖子了。
“閨女,咱們這個家,你操心最多。你大哥年前寫信就說,本想親自為你操辦你的笄禮的,可惜你大哥那邊剛剛上任,走不開。你二哥也記得這件事兒,始終覺得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去年出了那件事兒,他是不會在那個時候離開家參軍的。”本身兩個兒子去年就打算好了要給小妹辦一個盛大熱鬧的笄禮,偏偏計劃不如變化快。
“爹,別說了。”梁田田眼圈濕潤,“我都知道的。”此生能夠有這樣一個家,是她最幸福的事兒,笄禮反而顯得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