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梁滿囤上次被重罰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他身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還不能安穩的坐下。沒辦法,當初梁守山真是下了重手,梁滿囤甚至后悔長了一個屁股。
好在有子硯陪著養傷。
經歷了一場生死,主仆兩個的感情更加深厚了,梁滿囤更是讓子硯在自己房間里,同吃同住同養傷,子硯的待遇跟著提高了太多。整日里人參、燕窩的灌下去,子硯都胖了一圈。
饒是這樣養著,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梁滿囤變了。
以前總是家里的開心果,沒事兒逗逗趣的梁滿囤似乎一下子變得穩重了,話少了不說,飯量也跟著少了,偶爾喜歡坐在窗前發呆,一發呆就是一下午的時間。
面對這樣的兒子,梁守山是深深的無力和自責,只好把精力都用在對付那兩家身上。
郭平幾天前就成親了,嫁給了一個鰥夫。
郭家最近不太平,郭成越被人舉報貪污,被停職待參。郭東被母親責打了一頓,郭成越鬧著休了郭任氏,聽說郭任氏極力爭取和離。
倒是郭東,似乎在郭家的地位上升了不少…這里面內衛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任家最為罪魁禍首,當日里騙了梁滿囤的那個舉人被剝了功名,不得參加科舉。這樣的手段對一個讀書人來說已經是最狠的了。
郭家和任家都是罪有應得,梁滿囤聽到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
這樣的梁滿囤,讓梁田田也升起一股無力感。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遼東府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梁滿囤站在了梁守山的書房里。
“你說你要去你三叔那?”梁守山雖然意外,卻很鎮定。
“是,爹。”梁滿囤深吸口氣,“爹知道的,我從小就想去當兵,三叔在軍中,我想從一個普通的士兵坐起。”
梁守山蹙眉。“在內衛也是一樣的。”兒子竟然放棄科舉。這讓他有點兒措手不及,卻沒有阻攔。
孩子有自己的人生,他這個當爹的虧欠孩子太多。他不想逼迫他們什么,只是想在他們迷茫的時候給他們一個指引。
“爹。”梁滿囤苦笑一聲,“如果在內衛,哪怕爹和凌旭大哥不做什么。我依然會覺得自己是特殊的。”有一個當指揮使的未來妹夫,還有一個當鎮撫使的爹。再加上各種官職不同的師兄弟、叔叔之類的,他真不敢想以后在內衛會過著怎樣呼風喚雨的日子,這不是他想要的。
梁守山似乎也明白這些,可放著兒子去當兵。他終究是擔心的。
“滿囤,你還小,再過兩年吧。”他有點兒猶豫。完全商量的口吻。
“爹,我已經十六歲了。下個月就十七歲了。”梁滿囤理解爹的心思,他繞過書桌跪在梁守山的腳下,安靜的趴在他的大腿上,“爹,兒子從小就佩服爹,想要像爹一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人物…兒子從小坐著當大將軍的夢,求爹成全。”
面對這樣的兒子,梁守山意識到他在跟自己撒嬌,心一下子就軟了。卻堅持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梁滿囤怯怯的看著他,“那兒子就算是離家出走也要去。”話音剛落,一陣天翻地覆,梁滿囤已經趴在了爹的大腿上。下一刻身后一涼,褲子剝落,梁滿囤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爹?”手下意識的去捂屁股,結果被反按在腰上,為屁股賺來幾下責打。
“還去了去了?”一邊慢悠悠的責打,一邊逡巡著兒子屁股上幾道淺淺的痕跡。金寶的藥不錯,上次責打的傷已經徹底好了。
“去。”梁滿囤倔強的開口,臉紅的像是煮熟的大蝦。
“還去?”又是幾下責打,不重,卻充滿了懲罰的意味。
“嗯。”
“看來這樣打你不夠,是不是該叫你弟弟們過來觀刑?”梁守山話剛出口,就明顯感覺到兒子僵硬的身體,隨即褲子就濕了。
梁守山慌了,扶起兒子,就看到紅腫的眼睛。
“還說自己長大了,下個月就十七了,動不動就哭鼻子,你確定自己不是孩子?”哭笑不得的開口,一邊給他擦眼淚,一邊無奈的搖頭。這傻小子,自己還真能讓人看他的丑態怎么的?這么多年,他當著誰的面用過家法?
梁滿囤跪在爹的腿上,褲子還掛在膝彎,眼睛紅腫著,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爹已經忍不住大笑了。
“爹,我不是你親生的吧?”梁滿囤又要哭了,哪有這么折騰自己兒子的,他都要十七歲了。
“哈哈,看看你這愛哭的毛病,還真不像我兒子。”看著兒子羞惱的臉,梁守山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好了,爹不逗你了。臭小子,爹哪里沒看過,在爹跟前你還羞什么?”幫兒子穿好褲子,看著窩在自己懷里撒嬌死活不肯抬頭的兒子,梁守山抱住他,像是小時候抱著他一樣。
“想去就去吧,記住了,平安回來。”
感受到身上的大手漸漸收緊,梁滿囤重重的點頭,悶聲道:“嗯。”
貪戀的窩在爹的身上,梁滿囤悶聲道:“爹,我想求您一件事兒。”
“說吧。”梁守山翹起嘴角,“趁著還在爹跟前,有什么過分的要求一并說了,爹現在想罰還方便。”大手在兒子的屁股上拍了兩巴掌,引得懷里的兒子一陣顫抖。
梁守山側頭想想,自己自認自己這個爹已經很寬厚了。旁人家里好像不會像他一樣縱著孩子,更別提這么大的兒子還被抱在懷里了。不過這小子,好像除了他小時候,也就這會兒抱過。還是球球和虎子貼心,動不動就往身上撲。
“我想要子硯的賣身契。”梁滿囤順著他的腿滑到地上跪著,“我知道這不符規矩,爹就當心疼兒子,子硯上次拼了命護著我…”他頓了頓,“爹,我想給子硯一個未來,一個讓他自己拼出來的未來。”
梁守山懂了。“你想帶著他一起去。”肯定的語氣。
“這樣肆意妄為,我真是太縱著你了。”梁守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就這么無奈的看著兒子。
梁滿囤咬著唇,起身,緩緩的趴在他的腿上。“讓爹為難了,爹打吧。”梁家的規矩,沒有發賣的奴才,他是讓爹為難了。
“既然知道錯了,自己數著。”梁守山這次沒留手,像是懷念似的,狠狠揍了一頓。
當梁滿囤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間,興奮的把賣身契扔給子硯的時候,小子硯都傻了。
“怎么,高興傻了?”梁滿囤捏捏子硯的下巴,“臭小子,以后我就不是你主子了,不過你也得跟著我走,敢逃跑,看本少爺不打爛你的屁股。”
“少爺。”子硯起身,重重的磕頭,“子硯永遠都是少爺的奴才。”
梁滿囤沒好氣的踹了他一腳,結果惹得自己屁股疼的沒法。“你個臭小子,忘了我們家的規矩了,膝蓋那么軟,以后不許跟著我。”他不住吸冷氣,疼的齜牙咧嘴的。
子硯忙起身,“不要,子硯永遠跟著少爺。”扶住梁滿囤小心趴在炕上,子硯抹了一把眼淚,無奈道:“少爺你又做什么惹了老爺,怎么又被打了?”熟練的打來水,又找到藥箱,那邊梁滿囤已經熟練的解開了褲子。主仆兩個像是演練了多少次似的熟悉。
“還不是為了你小子的事兒,看看,看看,我剛好的屁股,又被打腫了吧。”梁滿囤疼的齜牙咧嘴的,“你小子,回頭我就打回來。”半天身后沒動靜,就看到子硯默默的流眼淚,梁滿囤撫額。“子硯,我突然后悔了,你這么愛哭,到了軍營,被人家當成娘們怎么辦?”
屁股被大力一按,梁滿囤痛的尖叫。
子硯表情酷酷的,“對不起少爺,我手抖了。”
梁滿囤咬牙切齒的,“你就是故意的。”
子硯又恢復了往日里的沉穩,淡淡的笑了。“真不是。”
梁守山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笑了。
其實兒子少了一個下人沒什么,戰場上多一個兄弟更重要。兒子這一手用得好,最重要的,不知不覺中就收了一個鐵桿屬下,這比什么都重要。
家里二哥也要離開了,家中最舍不得梁滿囤的就是虎子。家宴破例被允許喝了酒,悶悶不樂的虎子喝醉了,抱著即將遠行的梁滿囤嚎啕大哭,鼻涕眼淚蹭了梁滿囤新袍子到處都是。
梁滿囤從來就不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好哥哥,面對醉酒的虎子,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虎子被揍了。
結果醉的一塌糊涂的虎子不明所以,哭的更傷心了。
“二哥不疼我了…二哥走了,二哥不要我了….”亂七八糟的話嚷嚷的人心酸,梁滿囤哪里還下的去手。
哄著鬧哄哄的弟弟睡了一晚,第二天跟子硯出門的時候,梁滿囤頂著一個黑眼圈,對前來送行的球球咬牙切齒的道:“等那混小子酒醒了,你替二哥狠狠的揍一頓。”這樣的孩子脾氣,到底沖淡了幾分離別的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