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田田一臉艷羨的摸著那姑娘蔥白的手指,羨慕的道:“姐姐這手又白又嫩的,一看就是沒做過什么活計,不像我,這整日里縫縫補補就算了,還要做飯、養雞的,我這年紀還比姐姐小呢,這手都有老繭了,姐姐這手啊,一看就是什么都沒做過的,姐姐可真幸福。”
一個丫鬟,在邊家什么活都不做,梁田田就是沒按好心。
真當誰都是傻子呢。
突然看到姑娘袖子里一抹深綠,梁田田故意尖叫一聲,“呀,姐姐這鐲子真好看,翠綠翠綠的,這是翡翠的吧,聽說這樣一副鐲子沒有幾十兩銀子可買不來呢。”如果之前她還能狡辯,看你現在怎么說。
姑娘一臉窘迫,“你…你看錯了。”忙不迭的攏住袖子,尷尬的看了一眼凌旭那邊,結果就看到凌旭一臉冰冷的看著她,姑娘手一抖,香瓜順著裙子滑下去,剛倒了瓜瓤的香瓜,留在裙子上滿是污跡。
姑娘急的都要哭了,發現眾人都看她,更是沒臉抬頭。“我…我去馬車上換件衣裳。”匆匆的走了。
梁田田一臉的局促,“哎呀,都怪我,沒事兒看啥姐姐的鐲子呢,姐姐是不是不高興了。”又彎腰撿起香瓜,“哎呀,可惜了這香瓜,都臟了。”
凌虎不明所以。根本就沒發現此間氣氛緊張,忙道:“我拿去洗洗,沒事兒,能吃。”
梁田田嘴角抽搐。這個吃貨!好好的氣氛就被他破壞了。
凌虎這么一打岔,邊夫人忙道:“這丫頭啊,平日里被我慣壞了,我去看看,失禮了。”也沒說到底跟他們什么關系。
不過此間誰都不是傻子,也就凌虎一個看不明白,剩下的都怪異的看著邊員外。
邊員外強擠出笑容來,結果被眾人看得心虛,就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那是小女。”
眾人一臉平靜。想來都猜到了。
邊員外就更是尷尬了,解釋道:“小女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是喜歡讀書,這不是嗎,聽說我來拜訪墨軒老弟。仰慕墨軒老弟的才名,這就過來了。”
眾人還是沒說話,就那么盯著他,仿佛他臉上有花。
梁滿倉兄弟一臉嚴肅,看著他的目光恨不得盯出個洞來,居然惦記凌旭大哥,那么大歲數了。都快能給球球當娘了,也不害臊。
球球突然道:“姐,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是不是就是不出門的意思?”
梁田田點點頭,“嗯,是的。”不明白小家伙想干嘛。
球球眨眨眼,就天真的道:“那她是咋知道凌伯父有才名的?還仰慕他?凌旭大哥教我說。男子仰慕男子那是敬佩學問或者人品,女子仰慕男子就是喜歡,那個姐姐喜歡凌伯父嗎?”
“別胡說。”梁田田好笑,卻立馬制止了球球。
童言無忌,卻也最敢說真話。這一次邊員外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邊員外臉色變換。不悅的看了一眼球球,“小孩子家家的亂說什么。”這就數落上了。
球球撅著小嘴,“我沒胡說,是你自己說的。”
“球球。”梁滿倉呵斥了弟弟,對邊員外道:“舍弟年幼不懂事兒,童言無忌邊員外不要計較。”
“孩子小也不能亂說話啊。”邊員外滿心的不高興,覺得閨女的名聲被人玷污了。
梁滿倉小臉一板,“我弟弟今年四歲。我這就讓舍弟給邊員外道歉。”你一個大人跟個四歲的孩子計較,也不嫌丟人,再者,球球只是實話實說了而已。不過梁滿倉對弟弟要求嚴格,訓斥道:“在家里教你什么來著?”
球球癟著小嘴,一臉無辜。“我沒亂說,凌旭大哥就是那么教我的。”求助似的看向凌旭。
凌旭剛要說話聲援小舅子,那邊梁滿倉呵斥道:“非禮勿聽、非禮勿視,難道人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兒你知道了都要說出來嗎?還不給邊員外道歉。”這話說的…邊員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這個臭小子,沒看出來,一副窮酸相居然還是讀書人,還有那個小屁孩,四歲就開始讀書了,看那樣子還挺聰明的。這都是哪里冒出來的熊孩子啊。
“對不起。”球球起身,畢恭畢敬的行禮。這在邊員外看來就是狠狠的一個嘴巴甩過去了。
凌墨軒始終板著臉,此時也說話了。“拙荊五年前故去了,墨軒深感痛楚,午夜夢回之際卻也不敢忘了糟糠之妻,只愿余生守著我兒凌旭了此殘生…邊員外,不管你有什么事兒,都不必開口了,我們凌家,是不會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事兒的。”
邊員外一臉尷尬,說的像是他們想讓女兒嫁給凌墨軒似的,他們看好的是凌旭的未來好不好。
“墨軒老弟,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我們今天來的意思是…”邊員外急著解釋。
凌墨軒擺擺手,“不必多說了。”又對凌旭道:“你替我送送客,我招待滿倉他們,之前已經是怠慢了。”他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梁滿倉比邊員外尊貴了,這讓邊員外很是不滿。
今天被怠慢的地方就夠多的了,怎么現在還這樣。
邊員外自認自己也是郭家鎮上有身份的人,卻不想竟被人怠慢如此,氣呼呼的道:“感情這就是秀才老爺的待客之道,邊某算是見識了。”這會兒知道事情不成,墨軒老弟也不叫了。
凌墨軒雖然迂腐,骨子里卻也有文人的清高和傲骨,當即冷哼道:“滿倉是小兒凌旭的舅兄,我那親家在外許久未歸,梁家滿倉就是當家人,我在家招待自己的親家有什么不對的?”凌墨軒反問,冷漠的看著他,“倒是邊員外,不請自來,還帶著女眷。知道的是你邊員外不把我凌某人當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你…”邊員外氣的臉色鐵青,這讀書的酸儒說話果然難聽。
凌墨軒既然已經開口,就不會給他說話的機會。“我凌家世代書香,教育子弟中規中矩,可不敢高攀邊員外你們這種不拘小節的人,還是請回吧,以后也不要再上我凌家來,不然說不得凌某就只好找你們的族長說道說道了。”真是一丁點兒面子都不給對方留啊。
什么叫不拘小節啊?說的好聽,還不是暗指對方沒有規矩嗎,帶著女眷上人家也就算了,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就是放在莊戶人家十五六歲也該避嫌了,他們邊家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卻這么行事,怎么能不讓凌墨軒看低了幾分。何況那邊家小姐行事遮遮掩掩的,把眾人都當了傻子,更是讓凌墨軒喜歡不起來。
他現在突然有點兒慶幸,幸好早早給兒子定下了梁田田,雖然這丫頭有時候不按常理出牌,可性子直不會做那藏頭露尾的事兒,就算是跟你不對付都做得光明磊落的,這才是他欣慰的地方。
雖然行事偶爾有些小魯莽,卻也知道分寸,小小年紀,這更是難能可貴了。
邊員外氣鼓鼓的,猛然反應過來,“這就是凌旭定下的那個獵戶的女兒?”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梁田田。太可笑了,他們家竟然當著人家親家的面想要提婚事,這不是打臉嗎,怪不得這小丫頭去戳穿女兒,本來以為她不是故意的,現在看來…這丫頭好深的心機啊。
獵戶女兒?梁田田一挑眉,這話是怎么說的呢?
那邊梁田田沒反應過來,凌旭卻不高興了,“我岳父耕讀傳家,我兩個舅兄都在私塾讀書,怎么就成了獵戶了?”看著邊員外一臉尷尬,凌旭得理不饒人,“邊員外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說話可得有顧忌,如果再讓我聽到什么對與我岳父一家不利的事兒,說不得,凌旭就親自寫了帖子給縣太爺,不才雖然還不是秀才,可我縣案首的身份,想來縣太爺也是愿意管一管這不平事兒的。”
威脅!
紅果果的威脅!
邊員外雖然氣的牙根直癢癢,卻也拿凌旭沒辦法。說起來這讀書人的地位尊崇,不然他也不會巴巴的過來提親了,可沒想到親沒結成,倒是結了一個冤家。
真是不識好歹的人。酸儒就是酸儒,活該一輩子受窮。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邊員外咬著牙道:“邊某一時口誤,梁家小哥不要見怪。”想他邊員外,在郭家鎮也是有名有號的人,今兒卻要給一個小屁孩道歉,真是從來沒這么憋屈過。
邊員外那邊覺得恥辱,梁滿倉還不滿呢。冷冷的道:“邊員外以后說話注意點兒,我們父親雖然不在家,可滿倉既為家中長子,就該維護弟妹的臉面,如果有人欺負我的弟弟妹妹,就是拼了這條命,滿倉也不會讓他好過的。”這話既是說給邊員外聽得,也是說給凌家父子聽得。
凌墨軒父子對視一眼,同時苦笑。
到底還是把人給得罪了,這無妄之災,他們冤枉不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