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梁田田一頓痛心疾首的搶白,又有村里的叔叔、嬸子們給作證,蔡寶帶著兒子灰溜溜的走了,再也不敢提兒子挨打的事兒。
送走了眾位好心問候的村民,梁田田回屋,臉色不大好看。
“這是怎么了?”小花就問道。這明明都已經贏了,咋還這么不高興呢。
“小花,我好恨那。”梁田田突然開口,把小花嚇了一跳。“這是咋了,球球不沒啥事兒嗎?”好好的這是恨個啥啊。
梁田田抿著嘴,“如果我們兄妹足夠有實力,如果我們的爹娘還在,誰敢像今天這樣打上門來?”如果不是她之前造勢夠多,今天又有誰肯相信她的片面之詞,如果她去村里求援,到時候又會有幾個人會給他們幾個孤苦無依的孩子作證。
“沒有爹的孩子都是可憐的。”小花突然也沉默了。她體會比梁田田更深一些,以前家里的日子很好過,爹那會兒還在,娘賣繡活也賺錢,她走到哪里都是被人羨慕的。可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似乎從爹沒了以后娘出門都要小心翼翼的,多跟誰說兩句話都要讓人誤會,他們家甚至被別的女人打到家門口來,就為了娘跟人家說了兩句話…漸漸的娘不出去了,奶奶的哭聲越來越多,她也變得沉默了。如果不是有個梁家嬸子時常過來,她甚至以為自家是住在深山老林里的。
梁田田突然握緊了拳頭,“賺錢,一定要賺錢,我們要多多賺錢,沒有勢力我們就要有錢。有錢了,看誰還敢欺負我們。”
小花似乎受到她感染,也重重的點頭。“嗯,我也多做繡活,一定要多賺錢。”是啊,鎮上的地主都讓人羨慕,有錢了就沒人敢說三道四了。
提到繡活梁田田突然想起來,“我給你畫幾個新花樣,你別老繡那幾樣了,不賺錢的。”說做就做。還真就拿出了紙筆畫起來。梁田田前世出生名門。在父母還健在的時候那教育是很高的。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也差不多,這畫畫尤其是她所擅長的。
很快兩只天鵝躍然紙上,相向而立于水面上,長長的脖頸交映著成一個心形。這是前世很容易看到的一副圖畫。也是一個經典。
小花往日里繡花最多,尤其是牡丹啥的,繡活雖好卻缺少了變化,不過小花的手藝卻沒問題的,尤其是繡這種小帕子,更是擅長。
梁田田想了想,就加了兩句李商隱的詩。“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田田,這是什么字?”小花就問道。
梁田田解釋給她聽。“這是兩句詩,指的是年輕的男女…正是契合這圖畫,小花,相信我,這樣一副繡活。你拿出去她要是不給你一錢銀子你別賣給她。”梁田田覺得那個老板娘太過精明,小花這種實在人容易吃虧。
“一錢銀子?”小花咋舌,“田田,你那是搶錢那。”誰給這丫頭這么大的自信?
就知道小花榆木腦袋不開竅。
梁田田指著那幅畫,“這是我畫的,就沖這圖畫、這詩別說一錢銀子,就要她一兩銀子都值得。不過這郭家鎮畢竟是小地方,一錢銀子也不少了。”梁田田拿起小花的繡帕,搖搖頭,“這種帕子可不成,料子太普通了,明兒去鎮上買點兒好料子再繡,相信我,這種帕子肯定能賣出去。”
梁田田這樣一說小花還真心動了。如果真的能賺二錢銀子…天啊,她要勤奮點兒一天繡出這樣一個帕子太容易了,那豈不是家里要發了?
“田田,鎮上那好料子價錢也貴,要是那好料子一塊就得十幾文、二十幾文錢,到時候如果賣不出去可就虧了。”小花畢竟是個農村孩子,土生土長的,沒見過啥世面。在她看來那十幾文錢的東西已經很貴了,這要是再砸手里那就真虧了。
梁田田白了她一眼,“拜托大姐,如果你都能賣一錢銀子,你還差那幾十文錢?”梁田田這樣一說,小花也覺得有道理,不過還是遲疑道:“那萬一要是賣不出去呢?”那不真虧了。
“那我就要了,有多少要多少。”梁田田不得不刺激這丫頭一下,老觀念太落伍了。
“你要?你瘋了,你要它干啥。”小花也沒好氣白了她一眼,嬌嗔道:“難道你要開個繡花鋪子啊。”
“那也不是不可以。”梁田田眼珠一轉,“還別說,有你這樣的繡娘,就算是開個鋪子我也是賺錢的。”拍拍小花的手,隨手拿出一串銅錢,“這樣,我入股,這一錢銀子你去買料子,我負責給你畫圖,繡花你來畫,到時候料子錢我出,圖樣也我出,一個帕子我給你一百文錢,你看咋樣?”畫這種小圖對于她來說很簡單,出點兒小錢回頭就賺了幾十文梁田田覺得很合適。
小花一想這樣自己不出錢,不過繡幾個帕子的事兒就答應了,“田田你會不會很吃虧啊?”她還是有點兒擔心。
“放心吧,我做事兒你看啥時候不靠譜過。”梁田田沖她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到時候你別嫌棄我要的多就好。”親兄弟明算賬,可別為這么點兒小事兒弄出嫌隙來。
“你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小花有點兒不高興,“再說你出了這么多力,就算是多要一些也是正常的,可你還把大頭給我了。”
“那也是你繡花啊,我這不是畫圖容易嗎。”梁田田嘿嘿笑道。覺得有點兒壓榨未成年人勞動力的犯罪感。好在小花不這么想。“你這樣都很虧本了,我就繡花,啥錢沒出就賺錢,田田你對我真好。”
面對小丫頭的善良,梁田田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梁田田覺得一次性的別畫太多花樣,想了想干脆這一期的主題就都是天鵝,展翅欲飛的,交頸而臥的,踏水而行的,左右都是天鵝,畫的也順手,至于詩詞她配的都是那一句,反正意境在了,這個也不是走什么高端路線,都已經很好了。
梁田田覺得既然做了不如干脆畫個大的,到時候交給菊花嬸子繡,如果她不愿意那自己就謊稱有人買了,自己到時候付銀子就是了。左右大的繡活沒有一年半載的也不能完成,這樣自家以后蓋房子啥的還能做個漂亮的擺件啥的。
不過菊花嬸子手里那個繡活暫時沒做完,等過階段再說。
梁田田也拿了繡件和小花坐在一起繡花,小花突然道:“真羨慕你田田,還認識字。”莊戶人家別說是女孩子了,就是男孩子認字的都很少。
梁田田正繡花呢,聽到這話就笑了。“你要是想學我們可以教你啊。”如果小花也認字,那將來她和大哥的事兒沒準還真能成。梁田田也不過那么一想,梁滿倉的事兒還是要他自己喜歡才行,不過小花她能幫還是要幫一把的,認字這將來啥都方便。
“我真的能學嗎?”小花一愣,隨即一喜。讀書那是要花錢的,她也沒準備怎樣,不做個睜眼瞎就挺好。按理說之前她也沒那么多心思,可自從看到梁家這幾個孩子都識字后小花就動了心思,她總覺得梁家幾個孩子都很聰明,懂得也多。自己讀書了也許也能懂得多一些。
“當然可以,這樣,每天晚上吃完飯我們兄妹都會學一個時辰,你以后就過來。白天我也可以教你認字,你的繡活以后就來家里做,咱們一起你還能教教我繡活啥的。”菊花嬸子對于繡花的手藝可是對她傾囊相授的,梁田田投桃報李也該教教小花。
兩人說定了這事兒,眼瞅著時候不早了,球球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精神好了許多。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小花一看球球沒事兒就準備告辭。
“別走啊。”梁田田忙攔住小花,“晚飯就在這吃吧,你也別推辭,菊花嬸子知道你在我這也放心。你看球球,還有點兒蔫,你陪著他我才好去做飯。”
小花一看可不是嗎,小家伙雖然還好,可不大喜歡說話,還是有點兒蔫兒。
“成,我不走了,我帶球球玩。”小花就笑著招呼球球,“咱們去外面看看元寶好不好?”
球球一骨碌起來,“好,我還要看小黑他們。”說的是那八只小雞。
“好。”小花給球球穿鞋,梁田田就問球球,“晚上想吃啥,姐給你做。”
球球想了想,小聲道:“姐,我想吃烙餅了。”好久沒吃了。
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樣,梁田田的心一下就軟了,“好,姐給你烙肉餡的大餅,球球待會兒就能吃了。”摸摸小家伙的頭,“去跟小花姐姐玩吧。”小花要過來幫忙,梁田田給她使了個眼色,球球還是有人陪著她才放心,還真擔心這孩子落下毛病。
不一會兒院子里響起元寶的叫聲,球球突然跑進屋,“姐,我想和小花姐姐去挖婆婆丁給小黑他們吃。”本來每天他們都要出去半個時辰挖野菜,今天他睡多了給耽誤了。
“好,去吧。”挖野菜的地兒就在院墻不遠的山坡,有小花跟著梁田田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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