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小小的簡陋的鐵盒子。
半芹取過捧給程嬌娘。
程嬌娘伸開,一向淡然的面色微變,但旋即恢復如常。
那是什么?半芹在一旁看去,見打開的盒子里放著一個長長的紙筒,鼓鼓囊囊,古古怪怪,還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姓什么?”程嬌娘抬頭問道。
李茂微微怔了下,他適才大著膽子盯著這小娘子看,自然看到了小娘子眼中閃過的驚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但是沒想到下一刻她沒有問這東西,而是問自己。
而且問有些可笑,姓什么?
“某姓李,名茂。”李茂答道。
適才已經報過了,看來這小娘子根本就沒往心里去。[嬌娘醫經]
嬌娘醫經13
“姓李。”程嬌娘重復,看著李茂,停頓一刻,“原本就姓李,或者以后還打算改姓嗎?”
這一句話問的李茂凌亂。
怎么會有人問出這樣的話?
這是罵人欺師滅祖嗎?應該不是吧?無冤無仇的,不至于上來就罵人吧?
或者說,這是一句傻話…
這個小娘子曾是個癡傻兒,雖然說是被神仙點化..呸呸…雖然說得名師救治教導,且學會了這么多神奇技藝,但到底還是和常人不太一樣吧….
怎么跟傻兒打交道李茂不會,但想來傻兒都是心智不全如同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李茂就有個六歲的女兒,跟孩子打交道還是會的。
跟孩子打交道,就是順著她的字面答或者問就可以了。
“一直就姓李,我是李家煙火如今長房的第七個庶子。”于是他認真的答道,“以后也不打算改姓,除非犯了滔天的罪過,被除祖…”
“如果被除族,你想姓什么?”程嬌娘立刻問道。
這一次就連半芹都側目。又帶著幾分擔心看李茂。
會不會被氣暈過去或者羞惱而走?
她家娘子有時候的說話做派真不是一般人都能承受的。
“除了族,我也還是姓李…”李茂扯了扯嘴角說道。
程嬌娘哦了聲,又看了看手里的鐵盒。[嬌娘醫經]
嬌娘醫經13
“我不做這個意。”她說道,將鐵盒推回去。“這個也做不得意。”
這個做不得意…
沒錯,如果她想的跟自己想的一樣的話,的確做不得意。
看著這邊的丫頭立刻要送客,李茂有些急又有些慌。
“娘子,娘子,你是認得此物的吧?”他說道。
娘子根本就只看了一眼,半句話也沒說也沒問這個,他怎么就說娘子是認得的?半芹有些不解,扭頭看程嬌娘。
程嬌娘點點頭。
“我認得。”她說道。
好,實誠!
李茂忍不住挪去上前一步。
“那。娘子,我怎么也做不對,總是不行,我…我想不明白…”他結結巴巴說道。
“你想用它做什么?”程嬌娘問道。
李茂愣了下。
“我也不知道….”他說道。
半芹再次皺眉,這叫什么話?不知道做什么就做出這個來?
她看向李茂。見這人神情果然帶著幾分迷茫,還皺起了眉頭,似乎真的是不知道。
“你連用它做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知道對不對,行不行?”程嬌娘問道。
李茂再次愣了下。
“我不是不知道用它做什么,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他說道,一面似乎不知道怎么描述。情急之下比手畫腳,似乎要描繪出一個什么,但自己又不知道該是什么。
舉著手一刻,眼神反而清明了。
“是啊。”他喃喃說道,“我的確不知道要怎么用它,所以難怪總是做不對。”
說罷起身就跑。
半芹看著哐當一陣風出門的男人。院子里的丫頭小廝侍衛也都愕然。
愕然未解,哐當一聲李茂又跑回來了。
“多謝娘子指點。”他漲紅臉施禮說道。
“不敢,我只不過問句實話而已。”程嬌娘說道,一面再次將鐵盒推了推,“你的東西忘了拿了。”
李茂看著她搖搖頭。
“娘子要是不嫌棄。就留著吧。”他說道,一面忽的跪下叩個頭,“這原本就是看到娘子的煙火才想出來的,古人說一字師,雖然不敢自稱為徒,但李茂卻不敢欺師。”
為徒?
院中諸人驚愕。
李茂似乎也知道自己說的荒唐,說完立刻逃也似轉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來。
“娘子,那個人姓什么?”他忽的問道。
什么?哪個?
大家都還愣神,程嬌娘看著李茂。
“姓陳。”她說道。
李茂躬身施禮。
“李茂記住了。”他大聲說道,轉身疾步而去了。
院中恢復了安靜。
半芹跪坐下來,將鐵盒拿起來。
“娘子,要收起來嗎?”她問道。
程嬌娘伸手接過看著其中,神情若有所思。
“娘子,這叫什么?”半芹問道。
“這叫什么?”
“哎呀小昉,你別亂動,我這里的東西都不能亂動的…”
“..怎么不叫王妃了?”
“王妃,你父親又找你說什么了?是不是又要算計我?”
“…哼,不告訴你…”
“..那我也不告訴你…”
程嬌娘蓋上盒子,垂下視線。
“不知道。”她說道。
又是認得但想不起來了嗎?半芹心中說道,只怕她傷心忙點點頭問晚上吃什么岔開話題。
“四郎君住在新宅子里,一個人怪無趣,我們請他來吃飯。”她笑說道。
給程二老爺一家準備的宅子婢女兩三日就辦好了,如今程四郎住著,新買了一些婢女小廝家院也都送過去了。
“他一路從江州急奔而來,功課肯定是顧不上看了,沒拖垮身子已經是萬幸了,就讓他好好的讀書吧,離明年的考試也沒多久。”程嬌娘說道。
半芹點點頭。
“不知道四郎君能不能中。”她說道。一面合手,一面又想到什么,“娘子,我們去普修寺為四郎君進香吧?”
“對。對,這個好,當去,當去。”婢女在廊下聽到了忙說道,又沖黃氏合手做請,“大娘子也一起去。”
站在院子里看著丫頭帶著孩子學走的黃氏笑了。
“十一月了,天寒了,也該去求求菩薩保佑不凍瘡了。”她說道。
程嬌娘便點頭說了聲好。
“也只能用四郎君才能把娘子誆出去了。”婢女低聲對走出來的半芹說道。
半芹抿嘴笑,才要說話,門又被敲響了。
“這時候誰來了?”
二人都向們這邊看去。門房小廝打開了門,見站著一個笑嘻嘻的內侍。
“程娘子,奴婢是慶王府的。”他忙說道,一面捧上一個帖子,“慶王和晉安郡王請娘子明日上門赴宴。”
晉安郡王?
一眾人忙施禮請內侍進來。內侍卻笑嘻嘻的擺手不受禮。
“殿下說,也沒別的事,就是跟民間一樣,喬遷新居,想請娘子過去坐一坐看一看。”他說道,“也沒別的人,就是請了娘子一個。”
接還是不接?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程嬌娘身上。這個娘子幾乎從不出外,更別提與人交游。
雖然郡王不是一般人,但這娘子更不是一般人…
跟皇帝打賭,門前習字….這些其他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她可是說做就做了。
拒絕一個郡王的邀請,也不算什么稀罕。
“好。多謝王爺。”程嬌娘說道。
此言一出,那內侍不由失態的吐口氣,忙再上前幾步。
婢女忙伸手接過燙金的請帖,又遞上一袋子錢。
“有勞公公了。”她笑說道。
那內侍也沒有客套,笑著接過施禮轉身走了。
“那去普修寺只能等后日了。”半芹說道。
婢女點點頭。
“我這就去跟寺里打個招呼。”她說道。
程嬌娘接了帖子已經轉回屋子里繼續看書了。
黃氏站在院子看看屋子里又看看院子里。
“可是。接到王府的請帖啊。”她說道,大家該討論的是只能明日去普修寺的話嗎?
“明日要穿的衣服還有首飾都提前準備一下吧?”
黃氏說道。
“大娘子,不用的。”半芹笑道。
“娘子的衣服就那幾套,換了跟沒換一樣。”婢女也是笑道。
“首飾也是,除了那小梳子和簪子,別的也不用。”半芹又笑道,“不如還是想想明早吃什么要緊。”
黃氏搖搖頭。
“我還是做我能做的事吧。”她學著范江林常掛在嘴邊的話說道,笑著沖院子里學走的孩童拍手,“來,來,到伯母這里來。”
第二日程嬌娘一如既往的起身射箭吃飯,門外習字,待這一切做完了才重新換了衣裳挽了發鬢出門。
“跟去普修寺沒兩樣。”黃氏搖頭說道,一面想到什么又忙提醒,“賀禮呢?”
怎么看半芹這個丫頭兩手空空呢?也沒見別人往車上放。
“娘子帶著呢。”半芹笑道。
黃氏看著程嬌娘,也是兩手空空,哪里帶著?
程嬌娘沖她一笑,伸出手晃了晃。
也沒東西啊?黃氏更為不解,才要說話,有馬兒馳來。
秦十三郎勒馬下來。
“你要出門?”他有些驚訝問道。
程嬌娘點點頭。
“正好,我是來請你赴宴的。”秦十三郎笑道。
“我有約了。”程嬌娘施禮說道。
秦十三郎有些意外。
“那晚上呢?”他旋即又笑問道。
“晚上,我不出門。”程嬌娘說道。
這次進京后她名聲大揚,但人卻是更為安靜了,以前還會出個門轉轉吃頓飯,現如今幾乎是閉門不出了。
“那明日中午。”秦十三郎便又笑道。
程嬌娘還是搖頭。
“明日要去普修寺進香,定了普修寺的素齋。”她說道。
定了就退了嘛,一個素齋,黃氏張口要說話,卻被一旁的婢女及時的拉了下。
婢女沖她搖頭,黃氏便不開口了。
“退了嘛。”秦十三郎笑道,“明日我日。”
“那真不巧。”程嬌娘說道,再次施禮,“定好了的,不便推。”
秦十三郎便笑著點點頭。
“好,我知道,你最守規矩了,都怪我沒早些請你。”他說道,一面翻身上馬,“那,禮物不能沒有啊。”
程嬌娘微微一笑施禮點頭。
“好。”她說道。
秦十三郎沖她笑著拱手,調轉馬頭而去,走到街上又回頭看了眼,見玉帶橋的宅子已經關上門,而向另一邊去的馬車隨從已經匯入街道中漸漸遠去了。
他臉上的笑也漸漸隱去。
“規矩啊,真的是一點點人情也不行嗎?”他自言自語說道,再看了眼身后的方向,“或者說,還是不夠?”
他說完吐口氣轉過頭催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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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當初是你休了我,現在又要娶回去?好馬不吃回頭草知道嗎?羞恥倆字兒會寫嗎?
這么長時間,做好馬都膩味了,所以這次我準備做一回劣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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