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武人境第五重大圓滿修士的尸體就這么突兀的出現在眾人眼前,給眾人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壓抑和緊張。
劉志飛與顏忠二人一左一右戒備,然而四周都處在石林五行大陣的覆蓋之下,紊亂的五行靈力不但時刻沖刷著修士體內的靈力,同時還扭曲著修士的靈識神念,根本無法從四周的環境當中察覺到什么,好在他們還有一位陣法師!
“小心!”
楊君山的神念同樣被壓制,可他對于五行大陣陣中的變化卻是有著極為精準的把握,更何況是在他已經確定兇手是鬼族修士的情況下!
一片陰影突然從一根石柱之下暴起,襲殺的目標居然是周必成!
身周有兩位武人境后期的同伴,周必成倒也臨危不懼,因為他曉得,只要能夠接下這一擊,對方馬上就會被劉志飛與顏忠二人的反擊圍困。
可他們又哪里知道鬼族修士的狠厲,鬼族修士若是正面對敵,或許很難戰勝同階修士,就算是普通的修士往往也能夠做到越階挑戰他們,可要是給了他們偷襲的機會,那種匯聚全力之后的一擊,往往能夠發揮出其兩倍的實力,同階修士想要幸免幾乎不可能,就算是越階擊殺也未必做不到,除非是如同武人境修士與真人境修士之間的這般鴻溝。
如涼風襲過,甚至還有一種沁人心扉的感覺,可這種感覺霎那間便化為了徹骨的寒意,周必成臉上保持著凝重的神色,可整個人卻在瞬間失去了一切生機,飛在半空的法器“嗚”的一聲砸落在地。
死了,一位撼天宗內門弟子,面對一位貴族修士的全力一擊,即便是在楊君山示警的情況下,仍舊被一擊斃殺!
周必成先前并非沒有做好準備,他甚至祭起了法器全力抵擋對方這一擊,然而他所有的動作都慢了,盡管他在生死關頭已經將自身的潛力盡數發覺了出來,可終究還是慢了,慢了一步,就這一步,對方的襲殺已經在間不容發之際如同清風一般已經搶先撞進了他的守護范圍,從他的脖子上飄過,甚至一滴血都不曾灑出,周必成的頭顱仍舊安安穩穩的在脖子上。
從始至終,無論是劉志飛還是顏忠,都不曾在第一時間完成阻攔,任由來人得手之后全身而去。
“周師弟!”
劉志飛目呲俱裂,大吼一聲,本命法術已經追著那一道影子而去,可那道身影就像是無根的飄萍一般,在石林中一閃兩閃沒入流淌的五彩霞光之中,而劉志飛帶起的數道青色的風錐,眨眼間便被光芒大盛的五彩霞光前仆后繼一般刷的分崩離析。
“不好,快退,這里的五行靈力平衡被打破了,五行風暴就要來了!”
那鬼族修士能夠全身而退,顯然同樣出乎了楊君山的意料之外,可隨后劉志飛的靈術神通卻打破了四周五行靈力的平衡,那名鬼族修士顯然在臨走之前還陰了眾人一把!
收了周必成的尸體,張玥銘拉住了暴怒的劉志飛,在楊君山的帶領下急忙撤離了此地,隨著他們前腳離開,這里的五行靈力已經漸漸凝重并形成了風暴,走在最后的張玥銘連忙將極光盾套在了自己身上,避免受到五行靈光的波及。
楊君山一邊在石林之中穿梭,一邊在反省著自己,原本周必成的死是可以避免的,可他卻忽略了一個客觀的事實,那就是在他看來,有了他的提醒,周必成、劉志飛以及顏忠三人聯手完全可以將這個偷襲的鬼修抵擋住,而后再慢慢的圍殺便是。
可事實上他的這個判斷是基于前世的現實,若是在前世,修士對于鬼族修士的神出鬼沒幾乎已經養成了下意識的習慣,他的想法完全可以實現,而如今的修煉界,有誰曾經見識過鬼族修士的手段?
終究還是大意了!
楊君山帶著眾人一路橫穿石林,直到遠離了五行風暴的波及這才放慢了速度,可這個時候劉志飛卻是直沖到楊君山身前,滿臉的猙獰咆哮道:“你為什么不提前示警,你不是陣法師嗎,為什么事先沒有發現有人埋伏,整個石林都是一座大陣,為什么不用陣法將兇獸留下?”
楊君山的眉頭頓時便皺了起來,此時的劉志飛因為周必成的隕落,完全就是一副失去理智擇人而噬的模樣,楊君山甚至相信一旦自己反唇相譏,對方甚至會毫不猶豫的向他出手 其他人在劉志飛咆哮之時或者目光轉向他處,或者視而不見,完全一副袖手旁觀的架勢,顏沁曦嘴唇動了動,旁邊的顏忠卻給了她一個眼色,告誡她作壁上觀。
楊君山神色也漸漸冷了下來,他并不畏懼劉志飛,可面對劉志飛身后的那尊龐然大物,他必須要為西山村楊家的基業去著想,于是只是冷聲道:“劉兄,請你理智一些,…”
“去他媽的理智,”劉志飛粗暴的打斷了楊君山的話,徑直道:“周師弟乃是我撼天宗的內門弟子,身份何等貴重,你算個什么東西,以為學了一兩套陣法傳承還真就敢端著陣法師的架子嗎…”
楊君山勃然變色,一旁的張玥銘見得劉志飛已經口不擇言,立馬上前將他拉了一把,低喝道:“劉師兄,你冷靜些,這件事與楊兄無關!”
隨即轉過頭來向著滿臉陰沉的楊君山歉意道:“還請楊兄莫怪,周師兄驟然遇襲身亡,劉師兄向來與他最為交好,難免失了理智!”
楊君山勉強笑了笑,可心中的陰云不但不曾消解,反而越發的凝聚陰沉。
劉志飛的確失去了理智,可正是因為他失去了理智,他反而說了實話。
“你算個什么東西!”
撼天宗還是那個驕傲的玉州第一宗門,即便是擺出了禮賢下士平易近人的面孔,也不過是收買人心的手段罷了,即便是如同劉志飛這般算得上是撼天宗杰出的人物,在自身利益受損的情況下,也免不了要露出真面目來,遷怒于楊君山固然讓他感受到了屈辱,可也正因為如此,一下子將楊君山打醒了過來。
“忠叔,…”
顏忠無視顏沁曦的目光,只是低聲道:“此事與潭璽派無關,靜觀其變就是!”
張玥銘尷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卻見將周必成的尸體重新收斂過后,劉志飛再次走到楊君山欠身便是一揖做到了底。
“小楊,剛剛是為兄被悶了心,周師弟與我同期進入撼天宗,數十年來情同手足,見他驟然遇害,卻是為兄心中沒了分寸,口不擇言,還請小楊你莫要往心里去!”
語氣深沉內斂,滿臉的痛苦與懊悔之色,怎么看怎么都是“真誠”二字,可楊君山卻能夠感覺得到,心卻漸行漸遠了!
清醒過來的不僅只有劉志飛,同樣還有楊君山,那個前世不可一世卻又轟然倒塌的撼天宗,印在楊君山心底的最后一絲惋惜和挽救的沖動也最終煙消云散,心境之中留下的只剩下風淡云輕的灑脫與渾不在意。
不過樣子終究還是要做出來的,臉色仍舊難看的楊君山只是悶聲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說話。
楊君山雖然表示出了和解之意,可劉志飛臉上的懊悔之色更重,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最終嘆了一口氣坐在了旁邊,目光一下子變得迷離,仿佛再次沉浸在了痛失同門師弟的悲痛之中,眾人之間的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顏沁曦再次低聲說道:“忠叔,那劉志飛剛剛是真的失去理智了嗎?我們或許能夠試著拉攏一下那個楊君山呢,撼天宗或許看不上,可在咱們潭璽派眼中,陣法師可是人才呢!”
顏沁曦自己說的話似乎都有一些心虛,好在這種感覺也只有她自己有,顏忠看了她一眼,反而道:“想要拉攏就更要離他遠一些,此子乃是夢瑜縣之人,那里是撼天宗的勢力范圍,我們越是要表現出拉攏的意圖,那樣反而會害了他!”
顏沁曦同樣馬上便明白了這個道理,低聲道:“這也就是撼天宗,要是換成了咱們潭璽派,即便是心中惱怒,也不會隨意遷怒一位陣法師!”
卻聽得顏忠低聲嘆了一口氣,道:“小姐,我等恐怕要準備隨時抽身離開了!”
顏沁曦奇道:“為什么?”
“撼天宗的人有恃無恐,已經連陣法師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只能說明葬天墟那里的事情已經了結的差不多了,玉州各派的真人境修士都已經回轉,騰出手來的撼天宗真人境修士應當馬上就會出手了!”
“啊?”顏沁曦低聲驚呼道:“葬天墟那里會這么快?”
顏忠的目光之中也閃爍著疑惑之色,道:“來之前曾經聽家主提了一句,說這一次葬天墟的動靜不大,只有玉州的陣法師還需多留幾日,加固一下外圍的陣法便可!”
顏沁曦目光一閃,盯著遠處神色木然的楊君山,低聲道:“那也就是說不會有其他陣法師趕來嘍?”
顏忠似乎猜到了顏沁曦心中的想法,趕忙道:“小姐萬不可冒險,真人境修士與武人境相比,那完全是另外一方天地,這方大陣能夠困得住你我,在真人境修士眼中,卻也未必比土雞瓦狗強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