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國度引以為傲的最發達的交通道路網,此刻出現了難以想象的狀況,原本應該一馬平川暢通無阻的寬大國道上橫亙著一片嶙峋的巨石,深深地陷在土地中,砸爛了堅固的白骨軌道,擋住了幽靈車隊的前進方向。
圣職者們大部分下了馬車,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連夜出城,除了獅鷲因為莫名的原因腹瀉不止只能臨時借用幽靈車隊之外,其他都很順利,但是出了阿特拉斯城行政區域外,一連串的意外接踵而至。
負能量滿滿的連綿陰雨,突如其來的泥石流,某處河道的突然決堤,這些都是可以解釋的天災,最不能忍的,還是操蛋的人禍。
比如說沿途兩側的防護林時不時竄出一只動作敏捷的食尸鬼或以奇怪的姿勢貼在車廂上,或者靈巧地蹲坐在車廂頂棚,然后就賴著不走了,并且綿延不絕越掛越多,以各種飛揚夸張的姿勢層層疊加,問負責駕馭幽靈馬的煉金傀儡車夫,那個一路上少言寡語冰冰冷冷的鋼鐵人偶竟然幽幽來了一句“他們只是想搭個便車,須知亡靈生物扒馬車乃是合法行為,我死亡國度自有國情所在,不爽不要來”,險些將詢問的圣騎士頂得背過氣去。
這還不算,隔三差五就能撞到一小隊黑暗騎兵沿路巡邏,要例行檢查,這群死板的亡靈生物以事項優先級為由,拒絕承認薩格拉斯的手令,并且表示老子就是要查你,不爽的話,大可回阿特拉斯投訴我們云云。
除此之外,還有極多的關卡檢查,還有莫名奇妙的死靈軍演,如此等等,總之有各種各樣的借口讓車隊暫時停止前進。
然而,其中最不能忍的,莫過于一群穿著破破爛爛的布衣走起路來顫顫巍巍還一個勁往下掉骨渣子的骷髏兵們,這些全身上下空蕩蕩一副骨頭架子的亡靈生物攔下車隊的原因讓圣職者們險些暴走——經過煉金傀儡車夫的翻譯,大家得知,這群生活不易營養不良的叫花子正在進行乞討活動,只是想跟圣職者們討一口剩飯吃。
我艸你大爺的你還有消化器官這種東西嗎!
好不容易歷盡千辛萬苦走了一段路程,眼前的巨石擋路又讓大家無語凝噎,前面泥石流和洪災之類的天災型路障即使是人為搗鬼,但至少還有一塊遮羞布,而這幾塊于平地中突兀出現的巨石則是赤-裸裸地向圣職者們發出了挑釁的信號——老子就是在玩你們。
“大家辛苦一下,將巨石移開就是了。對方只能用這些卑劣的小手段來阻攔我們了,只會耍陰謀詭計小聰明的人無不失敗,大家打起精神來,只要離開死亡國度,我們就勝利了!”哈里主教下了馬車,揮舞著拳頭,給圣職者們鼓著勁,緊接著,他心中出現了一絲奇異的感覺,旋即發現大家的目光都望著同一個方向,他也跟著轉過頭去。
一個人吊兒郎當地坐在一塊最高的巨石上。
他的身影將升起的太陽擋住,死亡國度那不太明朗的陽光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黃。
是西格瑪,他右手扛著一把被布條纏繞著的劍,大馬金刀地坐在最高的巨石上,左手向圣職者們打招呼般地揮手,表情再也不復昨晚那消沉木然,而是換上了所有人幾乎刻骨銘心的、看上去像是在搞什么陰謀、很想讓人打上一拳的賤笑。
“喲,哈里主教,你們比我想象得能干啊。我以為你們至少要在天黑時才能趕到這里,沒想到竟然會這么快。”西格瑪像老朋友一樣隨意地打著招呼,指著身下的巨石道,“我打算在最底下的石頭上刻一行字,就寫‘哈里主教死于此處’,你們要是夜晚前來,發現有字,肯定用火把照明來看,屆時我埋伏在左右的三千弓箭手以火光為號,萬箭齊發,將你射成刺猬與豪豬雜交出來的新品種,是不是很厲害?”
哈里主教不理他的胡說八道,淡淡一笑:“殿下倒是比我預料得要晚一些。”
“咦?”西格瑪毫無誠意地拍著巴掌,“好厲害啊,竟然能猜到我會再來?”
“這一路上遇到的事情,那些卑劣而眼熟的伎倆,難道不是西格瑪殿下您搗的鬼嗎?這些很顯然都是您慣用的宵小手段,畢竟您總是用這些看似有效實則會使人懦弱的把戲來達成目的。我可不覺得沿途所經歷的一切意外只是您在失敗后如同小孩子發脾氣般的胡鬧,您一定在琢磨著能夠反敗為勝的機會,果然,您還是來了。”哈里主教微微一笑,“怎么,殿下終于想明白了,以自己的權勢調動了附近的大軍,想要將我們截殺?不錯,上位者就應該有一顆百無禁忌的心。”
西格瑪聞言,突然大笑起來,他不斷地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指著哈里,險些笑出淚來。
哈里不動聲色,緩緩道:“殿下何故發笑?”
“我只是在笑我自己的愚蠢,我太年輕,心理素質不夠強大…”西格瑪擦了擦眼淚,“果然…我沒有猜錯,你也只不過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老傻-逼而已。被你這老東西誤打誤撞抓住了一些關鍵點,就差點一敗涂地,果然是我人生最大的污點啊…”
他站起身來,自上而下俯視著哈里主教,冷冷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誰戰斗,你只是將你自己的意志用巧妙的話術強加在我頭上而已,回想起來,你的某些言論看似正確,實則危險,簡直惡心得讓人作嘔…”
哈里主教抬起手來,讓臉現怒色的圣騎士們稍安勿躁,他輕輕一笑:“殿下覺得惡心,那就惡心吧,我也說過,那只是一個老頭子的胡言亂語,您要是不愛聽,忘了就好。不過殿下既然沒帶來大軍,又是來干什么的?單槍匹馬,總不是來跟我們打架的吧。”
他言語平和,但在西格瑪聽來充滿了譏諷的味道,死靈法師并沒有動怒,只是云淡風輕地一笑:“啊,真是虛偽惡心的面孔啊,明明是個婊-子,但卻裝成了貞潔烈婦…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三觀不正,狂妄自大,喜歡踐踏別人的理想,就像你非常渴望偽裝成貞潔烈婦,我偏偏要將你的一切行徑公之于眾,揭開你的傷疤,血淋淋地扯掉你的面具,不僅要讓周圍人知道你是個婊-子,還要讓你打心底里意識到自己是個婊-子…”
他從巨石上一步步走下,眼神又輕浮慢慢變得犀利,宛如鎖定了獵物的豹子,充滿著嗜血的興奮,血管中流淌著華盛頓家族睚眥必報好戰狂暴的血脈的西格瑪露出了猙獰的獠牙:“準備好了嗎?來自教廷的慈祥的老爺爺,惹惱了我,可不是被打一頓就能了賬的。咱們的游戲可要開始了。”
“首先來一碟開胃小菜吧。”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哈里主教,您其實是圣殿的人吧。”
周圍的圣職者一臉不明所以,哈里主教表情不變,疑惑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么,你也許在心里疑問,為什么我會知道這個秘密?那我不妨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這是我瞎蒙的。當然,我也可能在說謊話,也許我是從你不經意暴露出的小細節中分析出了這個結論,或許是從薩總那里得到了情報,或許真的是在胡說八道,真是傷腦筋啊,我到底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難道圣殿的成員中有雙面間諜的存在嗎?”西格瑪一臉糾結好奇的模樣,扭捏作態,哈里主教只是笑了笑,剛想要說話,就被西格瑪打斷。
“我大致可以猜到您想說什么,無非是否認的話而已,也許真的是我猜錯了,主教大人,那么我接下來做一件無關緊要的閑事也沒關系吧。”西格瑪摸了摸手中的空間戒指,取出了一本裝訂嚴密精致的筆記,“這個是一本實驗筆記,是我上次訪問自然學院的戰利品。我宰了一個圣域,繳獲了一個空間戒指,他臨終前托付給了我這些研究資料,據說按照上面的數據記載,可以量產出很厲害很厲害的兵器哦…”
西格瑪沖著哈里主教燦爛一笑,信手一抹,紙片飛散,筆記的封皮在死亡之力的沖擊下灰飛煙滅。
“既然哈里主教不知道這是什么,那么把它毀掉也沒關系吧。”西格瑪不斷地釋放死亡之力,將一頁頁筆記碎成飛灰,一邊用很純潔的語氣隨口問道,“哈里主教怎么不說話了?如果你不知道筆記的內容的話,應該表現出很自然的好奇吧。哦,你覺得這本筆記真假難辨,或者說只是一個抄錄本,我告訴你,這可是唯一的原本哦,不知道你信是不信。可憐尤文圖斯大師啊,一生心血所托非人,他可是幾乎被打得支離破碎,臨終前還用最后的一口氣求我保管好這些,將來的大戰中如果陷入了全面的劣勢,在道德和信念無關緊要種族的存續成為最重要的事情時,筆記里的內容肯定會派上用場,可惜啊,就這么被我毀了…我也許在扼殺人類未來的最后一絲希望,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不打算阻止我嗎?在醞釀措辭嗎?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前提下阻止我?沒這種可能性啦,唯一可行的方案就是即刻暴起發難,搶了手稿就跑,不過能不能活著逃掉還兩說呢…真糾結啊,您的果決和大義凜然呢?用欺詐式的嘴炮攻擊我時的氣勢呢?…”
哈里主教不動聲色,面無表情地看著西格瑪。
“哦,再說一句,這其實只是一個手抄本,并不是原稿,我剛剛在騙您的,真是對不起——不知道這句話,哈里主教信是不信呢?嘖嘖,您的破綻越來越多了,快要演不下去了,看來您也只是一個凡人,并不是什么完美無缺的正義超人啊。”西格瑪將碎了一半的書隨手扔回了空間戒指,攤了攤手,“怎么樣,很苦惱吧,從開始到現在,您無法判斷我對您說的話是真是假,而我卻對您是不是圣殿的人不感興趣,因為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今天你都逃不掉了。剛才真的只是開胃小菜,我說過,我要用盡一切手段從各種角度全力地回擊您——”
“而這只是一場盛宴的開始,期待吧,因為我不會放過你暴露出的任何一個弱點,作為昨晚那一番隆重招待的最高級別的回報,我西格瑪-華盛頓在此向您承諾,以收割者家族和死靈法師的名義…”西格瑪死死地盯住主教的雙眼,仿佛要將自己的話刻在對方的靈魂深處,他幾乎咬牙切齒道,“我要在你的身體和靈魂上所有能下刀的地方,捅出一個個血洞!”
PS1:啊,高-潮部分的處理,實在沒有經驗,只能靠著自己的感覺來摸索,盡最大努力寫出我想要表達的東西,于此再次感謝所有愿意包容我的有耐心的讀者老爺們,感謝你們能繼續陪著我成長,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