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真人聽到陳太忠的話,臉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他臉上陰晴不定了好一陣,才輕聲嘟囔一句,“原來…只是猜測?”
“你都不夠格讓我猜測,”陳太忠繼續窮追猛打——你丫敢主動挑釁,總得多挨幾句罵,要不然你不長記性,“不過一聽這姓就知道,無非是血沙侯家的私生子。”
“你!”政真人一拍椅子的扶手,噌地站了起來,臉漲得通紅,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你竟敢如此辱我?”
“你算什么東西?辱你都是看得起你,”陳太忠見他生氣了,自家反倒是念頭通達了,他哈哈一笑,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怎么著,很不服氣?誰讓你先犯賤呢?”
“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以你私生子的身份,文化程度想必不高,不知道能不能聽懂這種比較高深的話。”
陳某人一向不喜歡打嘴皮子官司,但是他的嘴皮子,其實也是一等一的陰損。
政真人氣得臉色越發紅了,胸口不住地起伏,喘了半天粗氣之后,才冷哼一聲,“沒想到散修之怒的口舌…也是如此陰毒。”
“是你自找的,”陳太忠笑瞇瞇地看著他,“其實我手上的功夫更了得,你不信的話,可以試一試。”
對方若是敢先出手,他絕對不會留情,哪怕是他已經猜到,此人應當是屬于皇家的勢力,跟血沙侯還有仇——否則此人不會拿血沙侯來激他。
政真人看了他好一陣,才哼一聲。“我此來是要敲定。若是凈心玉礦跟人賭斗甚至混戰。陳真人你是否會完成承諾,出手相幫。”
收了保護費,當然要盡責任,陳太忠這點素養還是有的,不過對方的冒犯,令他很不爽,所以他的回答,也不好聽。“打得過的沒問題,送死的話…莫非真仙前來,你也要我出手相幫?”
“真仙,你當然是打不過的,”政真人說話的習慣,還真是不好,非常刺耳,“但是萬一血沙侯請來高階玉仙呢?”
“高階玉仙…好像超過規格了,”陳太忠慢條斯理地回答,他是很痛恨血沙侯。但是對方也別想隨便扣個血沙侯的帽子,就讓他充冤大頭出戰。
“賭斗是中階玉仙之下。但是閣下別忘了,還有偷襲和混戰,”政真人淡淡地回答。
陳太忠沉吟一下,給出了答案,“這種事不能光指望我,不過既然收了保護費,只要證據確鑿,我起碼會為你們報仇的。”
政真人看他一陣,這個回答不好聽,但是確實滿足了他的要求,于是他緩緩點頭,“散修之怒,果然當得起講究人三個字。”
你的夸獎,我不稀罕,陳太忠很隨意地一擺手,“你們的死活,其實我根本不在意,我說報仇,是不想砸了我自己的牌子。”
政真人聞言,臉上的肌肉再次跳動了起來,好一陣才平息。
冇不過不管怎么說,對方的回答,已經達到了他來此的目的,“那就這么說定了,兩成保護費…你有興趣知道,血沙侯一脈的人的礦點嗎?”
“咦?”陳太忠又好奇地看他一眼,“你這么痛恨你的野爹?”
“陳太忠!”政真人氣得大喊一聲,“你若再辱我,別怪我不客氣。”
“嗤,”陳太忠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嘴角也泛起一絲不屑的笑容,“不客氣嗎?你嚇死我了…盡管來啊。”
政真人又是一陣重重的喘息。
好半天之后,他才收拾心情,“血沙侯鄭家,原本是我政家的分支,你可明白?”
陳太忠笑瞇瞇地點點頭,吐出四個字來,“關我屁事!”
政真人翻個白眼,也不能再計較了,沒辦法,真的計較不過來,“那么你就可以知道,血沙侯鄭家,是你我共同的對手。”
憑你,也配跟我說共同?陳太忠斜睥他一眼,卻是連話都懶得說,他固然口舌便給,但事實上,他更喜歡直接動手。
政真人看懂了他的眼神,然后…只能繼續不計較了,“我可以提供一些左相的礦點給你,你應該知道,血沙侯就是左相的人,而你在東莽的遭遇,也是因為在左相的勢力范圍。”
陳太忠繼續不做聲,事實上,他的思緒已經飄得遠了,天下商盟是左相的勢力,而他被追殺的時候,南特曾經出手相助。
一直以來,他以為南特只想做一個合格的城主,或者又看在庾無顏的面上,才會對他客氣一些,但是眼下看來,似乎也許…南城主是皇家的勢力?
再想到南特的叔叔,試圖招攬他的南郭俊榮,他越發覺得,此事不簡單了。
現在的他,其實已經無須計較這么多了,血沙侯只是等閑,星砂南郭家雖然玉仙多,但也不看在他的眼里。
但他忍不住還是要計較一下:我在你們心目中,算是什么樣的人呢?
朋友?抑或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打手?左相和皇家博弈的一枚棋子?
他不做聲,政真人也不繼續說了,等了好一陣之后,政真人才繼續發問,“你考慮好了嗎?”
“我不知道該考慮什么,”陳太忠收回思緒,漫不經心地回答,“有話直說,再呲牙咧嘴,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有種你對我不客氣啊,政真人很想以牙還牙地回一句,但是…他知道,自己真不敢這么說,于是他重申一遍,“我可以提供左相的礦點給你。”
陳太忠耷拉著眼皮,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套茶具來,開始著手沖泡茶葉,忙了好一陣,才隨口問一句,“然后呢?”
他對血沙侯非常痛恨,但是對白燕舞也沒什么好感,他并不想成為兩家爭斗的棋子。
“然后你們就可以去搶礦,跟你們前些日子做的一樣,”政真人理所當然地回答,想一想之后,他又補充一句,“我可以提供適當的便利。”
陳太忠看他一眼,繼續忙乎沖茶大業,“難道沒有人告訴你,你不是一個合格的說客?”
“我從來都不是,”對于這一點,政真人倒是勇于承認,“不過我覺得,咱們真是有共同的仇敵,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難道不是嗎?”
這一次,陳太忠連眼皮都懶得抬了,“你覺得,你有資格跟我談這個事?”
政真人聞言,又是一怔,然后訕訕地回答,“這顯然不是我能做主的,但是我負責凈心玉礦,而且跟你有共同的敵人,所以…有人授權我來談。”
“是什么人授權?”陳太忠必須要問明白。
政真人苦笑一聲,“你認為我會告訴你嗎?一旦事情鬧大…我就是推出來的替罪羊。”
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公報私仇?”
“這個問題,你問得非常白癡,”政真人真的不是一個做說客的料,話說得實在太難聽了,雖然他的理由很充分,“你覺得以我的身份和修為,可能知道左相那么多礦點嗎?”
“最后一遍提醒…你敢再這么說話,后果自負,”陳太忠做出了警告,不過他更關心的是,“搶礦點太麻煩…我也可以對左相的人,收取保護費。”
政真人聽到這話,登時不干了,“你收左相的保護費,豈不是要跟我們賭斗?”
陳太忠看看他,又側頭看一看冇虎妖,“這么不懂事,你倆…到底誰是獸修?”
“獸修就不懂事嗎?”虎妖聞言眼睛一瞪,它也不干了。
“我是說,我們可以通融,為你們搶礦點創造條件,”政真人馬上出聲辯解。
他真的是不通變故的那種人,雖然跟陳太忠有共同的仇家,但是他看陳太忠,也相當地不順眼。
他受命來此磋商,手里有很多牌可以打,可是他真的不想讓對方太得意,你一個小小的散修,何德何能,敢騎在皇族的脖子上張揚?
陳太忠看他一眼,覺得此人真是有點莫名其妙,“你的意思是…收保護費,就是給對方面子?”
你這個邏輯,怎么這么擰呢?政真人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有礦,為什么不搶?你若嫌開采麻煩,可以授權給我們。”
陳太忠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你會把途經的道路劃給我,連成片,是吧?”
“這怎么可能?”政真人叫了起來,他此來的目的,是皇家希望借助陳太忠的實力,打擊左相,把自家的地盤劃出去,那成什么了?
不過當初這個決定,是倉促決定的,有此疏漏也是正常,他掃一眼虎妖,馬上來了靈感,“可以讓虎修去搶嘛…跨區占地,你做后盾,這可不是皆大歡喜的事?”
“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們做惡人?”虎妖眉頭一皺,悶悶不樂地發話,“我們其實挺講道理的…我比陳太忠還講究。”
虎修講道理?政真人木呆呆地看著它,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后嘴角抽動一下,“我知道,大家都挺講道理的,這是我們能坐下協商的原因,但是…有更多的靈石可賺,為什么不賺?”
“那要看你提供的是什么礦的信息了,”虎妖不等陳太忠發話,就高聲叫了起來,“若是陰晶礦,那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財迷!陳太忠惡狠狠地瞪它一眼:保持一點虎族的矜持,很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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